那只手的触感,冰凉,细腻,与梦中最后那可怖的感触完美重合!
阿梅希斯特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
极致的惊悚让她几乎要本能地反击,阴影魔力在指尖凝聚,红羽折扇似乎下一秒就要弹出利刃!
“阿梅希斯特大人?您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一个清脆而充满关切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柔软,及时地驱散了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恐怖幻觉。
阿梅希斯特猛地聚焦视线,瞳孔中的惊悸迅速褪去,被一层惯有的、冰冷而完美的淡漠所覆盖。
站在床边的,根本不是什么穿着墨绿色裙子的幽灵,而是穿着洁白祭司袍的艾莉娅·欧菲。
少女祭司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一只手还保持着探出的姿势,刚才那冰凉的触感,显然就是艾莉娅的手指。
她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温水,眼神纯净,写满了毫无杂质的关心。
“您的额头都是冷汗呢,”艾莉娅小声地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我看您好像睡得很不安稳,嘴里还说着含糊的梦话,就想看看您是不是不舒服……”
她顿了顿,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抱歉,是不是吓到您了?”
原来……是艾莉娅。
阿梅希斯特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但心底那丝冰冷的寒意却并未完全散去。
梦境太过真实,那份被掌控、被审视、被当做“完美作品”的感觉,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缠绕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教堂清冽的空气涌入肺腑,稍稍压下了那股甜腻熏香带来的恶心感。
完美的面具重新回到脸上,甚至唇角还牵起一个极淡的、无可挑剔的弧度。
“无妨。”她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稳,带着一丝刚醒时的慵懒沙哑,仿佛刚才那个瞬间僵直、几乎要暴起的人根本不是她,“只是一个……不太愉快的梦罢了。谢谢你。”
她接过艾莉娅手中的水杯,指尖有意无意地避开了对方的触碰。温水滑过喉咙,冲刷掉那虚幻的药茶苦涩和血腥味。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阿梅希斯特问道,目光扫过窗外。
天色已经大亮,彩色的玻璃窗投射下更加清晰的光斑。
“已经是清晨了,”艾莉娅连忙回答,“大家差不多都起来了,正在用早餐。我看您还没出来,有点担心,就过来看看。”
她说着,好奇地问了一下其他人的情况。
“你们的脸色看起来也不是很好,也是因为相同的情况吗?”阿梅希斯特起身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一点。
“似乎是这样的,按说在教堂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艾莉亚陷入了沉思,思考了片刻,看了一下那个还关着的房门,“但也并不是所有人。”
那个房间好像睡着龙妃殿下。
“大人有吩咐,得等她自然的…从房间出来。”
哎呀,就是睡到自然醒吧,说的这么委婉。
阿梅希斯特嘴角扬起一个异样的弧度。
这位龙妃殿下,倒是心宽得很。
阿梅希斯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是嘲弄,还是…一丝极微弱的羡慕?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身上的睡袍依旧整齐,仿佛连睡眠也无法让她显露出一丝真正的凌乱。她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扇玻璃窗。
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带着青草和露水的气息,彻底驱散了梦魇的残留。
向下望去,教堂庭院乃至前面的广场上,已经是一片忙碌却有序的景象。昨夜收治的伤员们情况基本稳定,一些轻伤者正在祭司们的帮助下活动身体。龙骑士团的士兵们换岗巡逻,步伐铿锵。
厨房区域飘来食物的香气,义工们正在分发简单的早餐。
还有一些文员模样的人,已经在临时搬出来的桌子前开始处理文件,安卡正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焦急地对着一份文件指指点点。
重建与恢复的工作,已然展开。仿佛昨夜的惨烈和疯狂,都被收纳进了这新的一天。
然而,阿梅希斯特的目光却越过这忙碌平和的景象,投向了那些通往教堂深处、被严密守卫的回廊。
她的红羽折扇无声地出现在手中,轻轻点着下颌。
噩梦固然令人不悦,但现实……往往比梦境更加精彩,也更加危险。
“看来,今天也不会无聊呢。”她轻声自语,唇角弯起一个冰冷的、兴味盎然的弧度。
所有人一起做噩梦,并不是偶然,绝对是有某种不知名的力量在作祟。
具体是什么…暂时还不清楚…
“伯劳大人,您说什么?”艾莉娅凑到她的身边,似乎是没听清楚刚才说的话。
“没什么,”阿梅希斯特转身,笑容完美无瑕,“我们去用早餐吧。顺便看看,今天又会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