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力量

作者:H35V 更新时间:2025/6/17 15:21:52 字数:7169

清晨六点半,智能窗帘在设定的时间无声地滑开,将窗外庭院里精心打理的晨光引入房间。光线柔和,却像冰冷的探照灯,精准地刺破了破晓(她必须习惯这个称呼)混乱而短暂的睡眠。

没有闹钟的嗡鸣,只有一种无形的、名为“苏家规矩”的生物钟在精准运作。身体在光线下本能地想要蜷缩,但属于“破晓”长期训练的肌肉记忆却让她在意识尚未完全清醒时,就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

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带着一丝慵懒的睡意。破晓坐在那张巨大得令人心慌的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沐浴在晨光中的昂贵绿植。属于黎明的意识在叫嚣着“再睡五分钟!”,但属于“破晓”的身体却像上了发条的精密玩偶,已经自动掀开丝滑的被子,赤脚踩在了冰凉如玉石的地板上。

“小姐,您醒了?”门外传来周姨刻意压低却依旧清晰的询问,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意味。

“……嗯。”破晓用那个悦耳的、带着刚睡醒沙哑的女声应道,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抗拒。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浴室。

刷牙,洗脸。冰冷的自来水拍在脸上,稍稍驱散了混沌。镜中的少女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浅琥珀色的瞳孔里是挥之不去的迷茫。指尖触碰着那些昂贵的、带着复杂外文标签的护肤品,每一次涂抹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仪式,一场宣告“破晓”一天开始的仪式。她动作机械,灵魂仿佛抽离在外,冷眼旁观着这具美丽的躯壳进行着精致的自我养护。

早餐在楼下巨大的餐厅进行。长长的餐桌上只摆放了她一个人的餐具,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父亲苏远山的位置空着,母亲苏瑾似乎已经在书房处理事务。空气里只有刀叉偶尔碰到骨瓷盘发出的轻微脆响,和周姨侍立一旁时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食物精致得如同艺术品,却味同嚼蜡。破晓小口吃着,目光落在对面空荡荡的座椅上,属于黎明的记忆里,是家里那张小小的折叠餐桌,母亲絮叨着“多吃点鸡蛋”,父亲看着早间新闻,电视声音开得老大……

七点整,周姨的声音准时响起:“小姐,您的法语老师在书房等候了。”

法语课。

破晓麻木地起身。宽敞明亮的书房里,一位气质优雅、发音纯正的女老师已经等在那里。她微笑着用流利的法语问候:“Bonjour, L'Aube. Comment allez-vous aujourd'hui?”(早上好,破晓。今天感觉怎么样?)

属于“破晓”的记忆碎片告诉她,这位是莫奈夫人,最好的法语私教之一。破晓(苏破晓)必须精通至少三门语言,法语是社交和未来可能去欧洲进修的必备技能。

破晓的嘴唇动了动,属于“破晓”身体的肌肉记忆和语言本能,让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应,发音标准,语调优雅:“Bonjour, Madame Monet. Je vais bien, merci. Et vous?”(早上好,莫奈夫人。我很好,谢谢。您呢?)

但她的意识却在尖叫:我英语听力都够呛!法语?见鬼的法语!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是炼狱。莫奈夫人语速不快,讲解清晰,但那些陌生的单词、复杂的语法规则如同天书般钻进耳朵。破晓努力集中精神,试图跟上,但属于黎明的思维习惯和知识储备与“破晓”的精英教育体系格格不入。她能感觉到莫奈夫人眼中偶尔闪过的疑惑——今天的“破晓小姐”似乎反应有些迟钝,眼神也有些飘忽,少了往日那种虽然疲惫但依旧精准的专注力。

破晓只能更用力地掐着自己的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集中。她看着书本上那些优美的法文,脑子里想的却是昨天那道没解完的物理题,是胖子同桌偷偷递过来的小纸条……那些属于黎明的、平凡而真实的烦恼,此刻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侈。

法语课结束,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九点整,钢琴老师已经坐在了那架价值不菲的斯坦威三角钢琴前。

琴房空旷,巨大的落地窗对着花园,本该是赏心悦目的场景,此刻却像巨大的压力源。手指抚上冰凉的黑白琴键,属于“破晓”身体的记忆瞬间被唤醒,指尖仿佛自己就知道该落在哪里。一首肖邦的夜曲片段从指下流淌而出,流畅,精准,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冰冷的华丽。

但破晓的灵魂却感到一阵窒息。这音乐很美,却与她无关。他怀念的是篮球砸在地板上的砰砰声,是课间同学们打闹的哄笑声,甚至是老张那带着方言尾音的物理课讲解!指尖在琴键上机械地移动,奏出不属于她的旋律,灵魂却在无声地呐喊和挣扎。当老师指出某个乐句处理得“情感略显单薄”时,破晓只能垂下眼帘,低低应一声“是”,内心却在苦笑:这具身体里现在挤着一个惊恐的男生灵魂,哪来的细腻情感去诠释肖邦的忧郁?

午餐是短暂的休憩,依旧是独自一人面对巨大的餐桌。

下午,是经济学入门和艺术鉴赏的轮番轰炸。穿着考究的男老师用PPT展示着复杂的供需曲线图,那些术语和图表让破晓头昏脑涨。艺术鉴赏课上,看着投影上那些价值连城的名画,老师讲解着流派、技法和背后的深刻寓意,破晓努力想听进去,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昨天街角那扭曲的自行车和纯白的面具,寒意一阵阵涌上脊背。她强迫自己在本子上记着笔记,字迹依旧是“破晓”那种娟秀工整的字体,但内容却混乱不堪,夹杂着属于黎明的涂鸦和只有自己才懂的符号。

窗外,阳光正好。花园里,园丁在安静地修剪着枝叶。偶尔有鸟雀飞过,发出自由的鸣叫。破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渴望。属于黎明的灵魂在渴望奔跑,渴望汗水,渴望那种脚踏实地的、充满烟火气的自由。

“破晓小姐?”经济学老师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猛地拉回,“请您分析一下这个案例中的边际效用递减规律。”

破晓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她慌乱地低头看向书本,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表仿佛在旋转。属于“破晓”的记忆碎片模糊地提供了一些概念,但属于黎明的思维却无法快速整合。她张了张嘴,感觉喉咙发干,最终只能含糊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复述了书本上的一段定义。

老师微微蹙眉,显然不太满意,但没再追问,只是示意她坐下继续听讲。破晓感到脸颊发烫,一种熟悉的、如同在物理课上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窘迫感再次袭来,只是这次,困窘被包裹在“破晓”这层美丽而冰冷的外壳之下。

夕阳西下,终于熬到了“学习”日程的尾声。破晓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持续整天的消耗战,精神疲惫不堪。身体坐在柔软舒适的椅子上,灵魂却沉重得像灌了铅。

周姨适时出现,提醒她稍作休息,准备晚上的晚宴。

破晓没有回应,只是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庭院里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喷泉。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着冰冷的玻璃。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感觉,再次从指尖传来。

不再是之前对环境“场”的感知,也不是情绪宣泄的冲动。

更像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疏离感。仿佛指尖触碰的不是玻璃,而是隔开两个世界的、冰冷而坚硬的壁垒。

一面,是这具身体必须扮演的、名为“破晓”的、精密运转的完美人生。

另一面,是那个被彻底抹杀、只能在记忆碎片里苟延残喘、名为“黎明”的、平凡却真实的灵魂。

她收回手指,看着玻璃上倒映出的那个美丽却陌生的少女身影。

一天的学习结束了。

但属于“破晓”的、被规划到分秒的、由无数精英课程和社交礼仪堆砌的人生,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而困在这具躯壳里的黎明,只能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旁观着,挣扎着,在这黄金打造的牢笼里,日复一日地早起,学习,扮演。寻找着那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出口,或者……最终被这名为“破晓”的完美生活彻底吞噬同化。

晚宴的喧嚣如同退潮般从耳边消散,厚重的雕花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终于将那些虚伪的寒暄、审视的目光和母亲苏瑾那无处不在的、无形的压力隔绝在外。破晓感觉像是刚从一场缺氧的战斗中幸存下来,浑身脱力。那件昂贵的烟灰色长裙此刻像一层冰冷的蛇皮,紧紧缠绕着她,勒得她喘不过气。

回到那间巨大而冰冷的卧室,周姨熟练地上前,帮她解开后背繁琐的搭扣,褪下长裙。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流程感。破晓像个木偶般站着,任由摆布,目光空洞地望着镜中那个卸下华服、只穿着贴身内衣的少女身影。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住眼底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疏离。

换上柔软的丝质睡袍,周姨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小姐,喝点牛奶安神。夫人交代,明天上午的声乐课提前一小时,下午要试穿下周慈善晚宴的礼服。”她的声音平稳无波,宣告着明天同样密不透风的日程。

破晓没有动那杯牛奶。她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城市的霓虹在夜色中流淌,勾勒出遥远而模糊的喧嚣轮廓。晚风带着初夏微凉的湿气,穿过未完全关闭的窗缝,拂动了她散落肩头的长发。

属于黎明的记忆,像被这阵风唤醒的潮水,汹涌地拍打着心岸。

* **放学后和死党勾肩搭背冲向路边摊,烤串的油烟味混合着少年肆无忌惮的笑骂。**

* **周末挤在胖子同桌家破旧的沙发上,对着游戏屏幕大呼小叫,薯片渣掉了一地。**

* **晚自习偷偷溜出去,在学校后墙根下,就着昏黄的路灯,看林薇和几个女生跳皮筋,她马尾辫甩动的弧度……**

* **甚至是被老张罚站时,窗外那棵梧桐树沙沙的响声,都带着一种鲜活的生命力。**

那些声音、气味、触感——粗糙的、吵闹的、带着汗味的、不完美的、却无比真实的烟火气——与此刻身处的这片无菌的、精致的、死寂的奢华形成了最残忍的对比。

一种强烈的、近乎窒息的渴望,如同藤蔓般从心底疯长出来,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和喉咙。她猛地转过身,浅琥珀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一种周姨从未在“破晓小姐”眼中见过的、近乎绝望的迫切。

“周姨……”她的声音因为压抑的情绪而带着细微的沙哑和颤抖,完全不同于平日那种带着距离感的优雅腔调。

周姨正整理着脱下的礼服,闻声抬起头,看到破晓的神情,动作明显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小姐?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她放下手中的衣物,快步走过来。

破晓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看着周姨,这个在苏家服务了二十年、如同精密齿轮般运转的女人,几乎是孤注一掷地,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那个在“破晓”人生字典里几乎不可能存在的请求:

“周姨……明天……明天能不能……不要上课?”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更像是一种卑微的乞求,“我……我不想上声乐课……也不想试礼服……”她顿了顿,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吐出那个真正渴望的核心,“我们……我们出去……好不好?就……就出去走走……随便去哪里都行……我想……我想看看外面……想吃……想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气音,带着一种孩子气的、不合时宜的渴望。想吃点不一样的东西——不是米其林三星的分子料理,不是摆盘精致的下午茶点心,而是街边冒着热气的、带着烟火味的、可能不太卫生却无比真实的食物!

周姨彻底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那张苍白精致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与“苏家小姐”身份格格不入的、一种近乎原始的渴望和脆弱。那双总是带着淡淡疏离的浅琥珀色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窗外遥远的灯火,也映着一种周姨从未见过的、属于“人”的、而非“完美作品”的生动光芒。

时间仿佛凝固了几秒。

周姨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她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有震惊,有不解,有深深的为难,甚至还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怜悯?但最终,那属于苏家资深管家的、刻入骨髓的职责感和对夫人威严的敬畏,如同最坚固的堤坝,瞬间压倒了所有其他情绪。

她脸上职业化的关切迅速回归,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和,却又无比冰冷的拒绝。

“小姐,”周姨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您是不是太累了?今天的晚宴确实耗费精神。”她上前一步,动作自然地替破晓拢了拢睡袍的领口,避开了她那灼热的目光,“您需要好好休息。声乐课和礼服试穿都是夫人亲自定下的日程,不能耽误的。”

她顿了顿,看着破晓瞬间黯淡下去、甚至带上了一丝绝望的眼神,语气放得更软,却也更像是一把温柔的枷锁:“至于出去……小姐,您知道的,外面人多杂乱,空气也不好,夫人最担心您的安全和健康了。您想吃什么不一样的,明天我让厨房给您做,好不好?米其林新来的甜品师手艺很不错,或者……您想吃哪国的料理?”

破晓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那点卑微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被周姨这番滴水不漏、充满“关怀”却冰冷至极的话语,彻底碾碎。她感觉浑身发冷,比刚才站在晚宴中央被无数目光审视时还要冷。

厨房……米其林甜品师……各国料理……

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挤在人堆里买一份可能烫嘴的关东煮,是坐在油腻的小板凳上吸溜一碗加了很多醋和辣椒的牛肉面,是感受那种嘈杂的、混乱的、带着汗味和食物香气的、真实的“活着”的感觉!

但这些,对“破晓”来说,是禁忌,是“杂乱”,是“不安全”。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再抬起头时,那张美丽的脸上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属于“破晓”的疲惫和顺从。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带着一种认命般的死寂:

“……知道了,周姨。我累了,想休息了。”

说完,她不再看周姨,转身走向那张巨大而柔软的床,像一个失去牵引线的木偶,动作僵硬地躺下,拉过丝滑的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住,连头也蒙了进去。

黑暗中,只有自己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

被子隔绝了光线,也隔绝了周姨可能投来的探究目光。破晓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攥紧被角,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疼痛,却丝毫压不住心底那如同海啸般翻涌的、巨大的失落和无处可逃的窒息感。

门被轻轻带上的声音传来,周姨离开了。

房间里一片死寂。

窗外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仿佛触手可及,却又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那自由的喧嚣,那平凡的烟火气,对于被困在这具名为“破晓”的躯壳里的黎明来说,成了比昨夜梦中那撕裂星空的流星,更加遥不可及的幻梦。

她的“出去玩”,像一个卑微的肥皂泡,还未升起,就被名为“苏家”和“破晓”的现实,轻轻一戳,无声地破碎了。留下的,只有无边无际的、冰冷的、黄金打造的囚笼,和囚笼中那个无声哭泣的、迷失的灵魂。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在确定大家都睡了后,破晓找了一身轻便点的衣服,悄悄推开最后一扇门,偷偷溜了出去。

周姨看着慢慢里去的小姐,在确定手机能精确定位破晓的位置后在窗边开始等待。

夜色渐渐深了,破晓一个人在街上眼睛放光地四处溜达,就像往常一样自由,在一个烧烤摊上坐下后,点了一堆平常没怎么吃过的,这是对自己手机余额的充分自信。

不一会儿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嚯!那姑娘比我手机里收藏的还要好看!”

“这姑娘怎么这么闲,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吃烧烤!也不多带几个人。”

“你说她点这么多吃不吃的完?”

“可能有钱吧,我靠!居然让我遇见富婆了!”

呛人的油烟,鼎沸的人声,烤串在炭火上滋滋作响的油爆声,混合着廉价啤酒和汗水的味道……这一切对破晓而言,不再是记忆中的烟火气,而是混杂着新奇、笨拙和一丝不安的感官轰炸。

她坐在油腻腻的塑料小凳上,面前的小矮桌摆满了各种烤串。羊肉串肥瘦相间,焦香扑鼻;骨肉相连烤得微焦,撒着厚厚的孜然辣椒;金黄的烤玉米散发着诱人的甜香……这是她用偷偷攒下的零钱(属于“破晓”的零钱数额让她咋舌),在周姨难得的“疏忽”下,溜出别墅区,像个探险者一样,凭着模糊的记忆找到的、深藏在巷子里的烧烤摊。

破晓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串羊肉。指尖触碰到温热的竹签和烤得微焦的肉块,带着粗粝的真实感。她试探性地咬了一口——浓郁的香料混合着炭火气瞬间在口中炸开!和那些精致寡淡的米其林料理完全不同!一种久违的、近乎野蛮的满足感让她眼睛微微一亮,暂时忘记了身处陌生身体和环境的不安。

然而,这份短暂的、偷来的快乐并未持续多久。

几个穿着紧身背心、纹着夸张图案、浑身散发着酒气和戾气的青年摇摇晃晃地挤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破晓旁边的空位上。塑料凳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哟!哥几个看看!这哪来的小仙女,跑咱这破地方体验生活来了?”为首一个染着黄毛、眼神浑浊的青年,目光像黏腻的爬虫,肆无忌惮地在破晓身上扫视。她身上那件看似普通、实则剪裁和面料都极其考究的连衣裙,还有那张在昏暗油腻的灯光下依旧美得惊心动魄、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脸,立刻成了醒目的靶子。

破晓的心猛地一沉。属于“破晓”的记忆碎片里,对这种充满恶意的、赤裸裸的觊觎只有冰冷的厌恶和回避。但属于黎明的意识,却瞬间拉响了警报——这是他在街角篮球场见过无数次的、麻烦即将降临的信号!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了咀嚼的速度,想尽快吃完离开。

“妹妹,一个人啊?多寂寞啊,陪哥哥们喝一杯呗?”另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凑得更近,带着浓重酒气的呼吸几乎喷到破晓脸上。他粗鲁地拿起桌上破晓刚喝了一口的廉价汽水瓶子,作势要往她杯子里倒。

“不…不用了,谢谢。”破晓强作镇定,用尽量平静的语气拒绝,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试图站起身离开。

“哎,别急着走啊!”黄毛一把按住了破晓的肩膀!那只带着汗渍和油污的手,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令人作呕的触感和巨大的力量!属于少女身体的纤弱感在此刻暴露无遗,她被按得重新跌坐回凳子上,肩膀传来一阵生疼。

“放手!”破晓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怒,浅琥珀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属于黎明的怒火和一丝恐惧。

“哟呵!脾气还不小!”黄毛非但没松手,反而得寸进尺地俯下身,那张带着猥琐笑容的脸几乎要贴到破晓脸上,“哥哥就喜欢你这种带劲儿的!来,笑一个!”

浓烈的酒臭和烟味混合着汗味扑面而来,破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和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拼命挣扎,但对方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属于“破晓”的教养和优雅在此刻彻底失效,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本能!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另一只手正试图摸向她的大腿!

周围几桌的食客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但大多只是投来冷漠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没人上前。烧烤摊老板在远处张望了一下,面露难色,似乎也不敢招惹这几个混混。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心头。就在破晓以为自己刚逃离一个黄金牢笼,又要坠入另一个更肮脏的深渊时,她突然发现所以人,准确来说是所有事物都不动了。

“杀了他们!”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她抬起头看过去,像破晓的灵魂在对他说话,但又仿佛不是。

“你……你在说什么!”黎明现在脑子非常乱。

“怎么?不会?那我来教你好了!”那个像破晓的人走向她。

时间恢复运转,破晓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红光,杀气瞬间笼罩了周围。

那只手还没触及大腿,突然就炸成了血雾。

“啊!”为首的人吃痛捂住了疯狂流血的手,众人都被震惊到了。

破晓抬起头,眼瞳中的血色让混混们都被吓呆住了,下一秒,一股难以想象的、足以扭曲现实法则的恐怖力量从破晓的身上奔涌而出,所有混混们在顷刻间成了血雾。

在场的人都吓呆了,不过随着破晓说出“forget!”后,众人似乎恢复了正常,破晓也恢复了正常。

她有些惊魂未定,如果刚刚不是那个长的像破晓的人话,她已经完了。

她甚至连钱都还没付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