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克斯·科尔特斯在后脑的剧痛中苏醒,眼前是闪烁的红色警报灯。他正漂浮在一艘"风筝"级穿梭机里——这艘他改装过无数遍,已经无比熟悉的量产艇,现在却成了海盗留给他的钢铁棺材。
"真是讽刺。"
他咳嗽着,血珠从嘴角飘出,在零重力中形成暗红色的小球。在失重之中,他回想着自从在速子科技擅自离职后,自己是如何逃过仇家的追杀与通缉,跑到海盗的地界成为机械师的。
他的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ouza之巢——某个不知名海盗头目的地盘,那个充斥着劣质合成酒精与暴力交易的钢铁巢穴。他因拒绝为某个自视甚高的海盗头目改造武器,被对方一枪托砸晕,塞进了一艘几乎被被拆光了的“风筝”级穿梭机里,像垃圾一样抛进了太空。
“那是……非常标准的海盗式告别。”
他再次咳嗽着,口腔里残留着血腥味。
“思考这些也没有意义了”
菲利克斯看着正在闪红的控制面板,检查状态栏,上面跳动的数值就像是绝望的死亡预告:
#### 系统状态
- 氧气剩余:11%(二氧化碳过滤器堵塞)
- 温度:-25℃(维生系统离线)
- 主引擎:燃料管线被物理切断
菲利克斯抓住舱壁把手,工程师的本能让他立即开始评估状况。透过舷窗,ouza之巢空间站已经变成远方的暗红色光点,而最近的自由联盟殖民地"新卡利多尼亚"还在数光年之外。
"首先,需要足够的电力……"
他忍痛游走在舰船内,拆开地板舱盖,找到被海盗忽略的应急电容阵列。拆下太空服的皮带扣,用它在正负极间迸出蓝色火花,仪表盘随即亮起微光。
氧气系统最先得到解决——菲利克斯脱下太空服,撕下身上的衬衫,用布料包裹堵住破损的过滤器减少泄露,又将角落没被收走的灭火器拿起,拔掉软管,将灭火器闸口直接连入气体管道,使用其中的液态CO₂注入再处理单元,使得高压释放的二氧化碳带动着一股浓烟尘从通风口喷出。
临时修复的过滤器滤掉了一部分烟尘,但很大一部分还是泄露了出来,将船内变得烟雾缭绕。菲利克斯用剩下的布料捂住口鼻,测试了一下制氧系统,确信制氧系统的正在工作了。
"逆向制氧成功了。"
他苦笑着,看着氧气指数缓慢回升,心里安心了许多,但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因为真正的挑战是引擎。
主燃料阀被焊死,但菲利克斯发现了海盗的疏忽:姿态推进器的肼燃料罐完好无损。他用液压钳拆开舱壁,取得燃料罐,将剧毒的肼燃料虹吸到主燃烧室。
"这不是设计用途……"
警告提示疯狂闪烁,似乎在警告着菲利克斯。菲利克斯豁出一切般将自动驾驶的目的地改变为了“新卡利多尼”,随后将燃料罐丢到了一边。
"……但管他呢。"
加入燃料并在驾驶室启动引擎后,随着像是爆炸的声响,飞船颤动着产生了推力,使菲利克斯没站稳摔到了地上,重重的撞到了舱壁,昏迷了过去。
……
当新卡利多尼亚的引力抓住穿梭机时,菲利克斯突然醒了过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了驾驶舱的舱门前,也许是什么东西正好卡住了方向舵,使舰船以非常诡异的姿势掉落。大气层摩擦使外壳温度飙升至1600℃左右,融化的金属液滴像流星般拖在船尾,就像是一颗流星。
"三、二、一——"
他剥开卡住方向舵的扳手,拼命稳住的方向,最后一秒拉起机头,穿梭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左侧的船体马上出现了折断的现象。
面对此景,菲利克斯躲在了驾驶位之下,蜷缩成胎儿姿势,这是速子科技官方的舰船飞行手册里的标准防冲击姿势。
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尖啸,穿梭机劈开两艘生锈的“水牛”级货船残骸,嵌进一艘已经看不出来型号舰船的侧舷,在一个废船场上停了下来。
猛烈的撞击让菲利克斯眼前发黑,几根断掉的肋骨似乎已经刺入了他的肺部,他奇迹般地还活着,只是活不了多久了。
他咳出了一大口鲜血,染红了甲板,昏迷前的最后感知是一连串破碎的撕裂声和远处的呼啸。
黑暗就像潮水一般从眼睛边缘蔓延到视线的中心,最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的就只是一丝蓝焰……
……
“嘿!醒醒!”
一双沾满油污的手拍打他的脸,左侧的脸上被拍打时传来了刺激的铁寒,还带着一丝甜味,似乎是含铅化合物的味道,让菲利克斯的睫毛有些颤动。
"生命体征微弱,但还活着"
少女的声音带着技术性冷漠。
"脑震荡,三根肋骨断裂,左肺穿刺,我看是没救了——梅酱,你的急救包呢?"
"最后一次警告,卡娜。"
另一个女声如同银铃优美,但却冷漠得如冰刀刮过耳朵。
"再叫我'梅酱'就把你拆成一块块零件卖给黑市。”
随着一针维生针注入到了菲利克斯的体内,菲利克斯的生命体征快速回升,在缓缓张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浮现出两道剪影:
一名棕发少女戴着护目镜,穿着蓝色吊带裤,腰间工具带上别着琳琅满目的工具和一把非法改装武器,正痴痴的朝着他咧嘴笑。
而另一名白发少女带着墨镜,即使在废船堆里也穿着立领风衣,右手戴着一枚看不清楚纹路的戒指
当针头刺入颈动脉时,菲利克斯以为是海盗要将他赶尽杀绝,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少女的手腕。
"我是……速子……科技的……"
她俯身,贴近对方的脸,呼出的白雾拂过他结冰的睫毛,也吹到了他的脸上。精致的脸庞美的令人窒息,但却带着致命的冷漠。
"不,工程师先生,你再不是了,对吗?"
白发少女似乎认出来了对方,伸手摸向对方颈后,找到了多数速子科技员工必定会加装的速子科技正牌义体——辅助神经增强模块
菲利克斯抬起手,指尖在白发少女的手腕上滑落,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速子科技实验室坐落的那颗寒冷行星。
那枚看不清纹路的戒指在他逐渐清晰的视野里泛起虹光——不是普通的宝石。
"测试一下反应速度——"
少女用两根手指捏住他后颈的神经接口,一股微弱的电流让菲利克斯微微颤抖。
"果然是速子科技第七代。"
她的指甲突然刺入接口边缘的复位槽,菲利克斯全身肌肉瞬间痉挛。
"等……!"
他猛的咳出一口血沫,抓住她的手腕。
"那东西连着我的脊髓!"
棕发少女突然挤进两人之间,护目镜后的琥珀色瞳孔闪着兴奋的光。
"梅酱!他颈后的接口是最新版吗!我在《量子科技月刊》上见过介绍!"
她转头对菲利克斯露出虎牙
"你该不会是那个叛逃的'传奇工程师'吧?"
没等棕发少女说完,白发少女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她的手套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道,指腹按在他喉结上的力道精确得像是外科手术。
"看看这个,卡娜。"
她掀开菲利克斯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烙印。
"STC-714X,你果然是通缉令上的那个人,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舱外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整艘残骸随之倾斜。棕发少女卡娜灵活地抓住头顶管线稳住身体,而白发少女纹丝不动——菲利克斯注意到她的靴底正在散发出微光。
"三头犬的侦察机……那群要钱不要命的雇佣兵又追过来了……"
少女墨镜上闪过一串数据流。
"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到达。"
她从风衣内袋抽出一支钢笔状物体,在菲利克斯惊愕的目光中拧开尾盖,露出里面的针头
“神经触突抑制剂——只要注入一点点就会导致你失去行动能力。给你两个选择,STC-714X。"
她将针尖抵在菲利克斯的眼睑下方。
"带着你的秘密死在这里,或者……"
钢笔突然变形展开,扫描出一艘躺在废船堆深处的战舰轮廓——第十四军团装配的“破甲”级驱逐舰。
卡娜吹了个口哨。
"梅贝尔,原来你是为了偷这宝贝?"
菲利克斯的工程师本能瞬间压过了疼痛。第十四军团装配的舰船制造技术已经消失很久了,几乎只有霸主的高级军官才有使用这种舰船的机会,而这艘船上可能藏着上一个霸主军官留下的信息。
"……帮助我们修好它,不惜一切代价。"她的呼吸第一次出现波动。
……
舱外传来等离子引擎的嗡鸣,侦察机的探照灯已经扫过相邻的废船。卡娜欣赏着从坠毁的“风筝”穿梭机拆下来的导航核心,塞进工具包,转头看向正在检查舰船的菲利克斯,转头时护目镜反射出诡异的红光:
"提醒一下,传奇工程师,听说三头犬得某些雇佣兵喜欢把工程师的大脑泡在营养液里当生物电脑用~"
菲利克斯握紧工具,强忍着伤口的疼痛紧急检修着航线所需的主要系统,发现整艘舰船只是在制动系统上出现了问题,而其他方面没有什么大碍。在为速子科技工作的五年里,他从未见过如此完整的第十四军团舰船——这女孩到底是谁?
在启动舰船装配的纳米机械,自动修好制动系统后,白发少女梅贝尔突然拽起他扔向驾驶舱门,拿起一条软管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随后对他注入了一点点神经触突抑制剂。
在菲利克斯的视线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秒,菲利克斯终于看清了她戒指上的纹路:坚毅的雄鹰注视着菲利克斯,见证他进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