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荡漾,回味却是枪口的冰冷。
“诸位,安静,这只是正常的检查,没有特殊的危险。”爱琴高举着她的工作证,示意周围的众人不必惊慌。这安定了店内的秩序。
对于这样的事件,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了。总有怀抱着侥幸心理的丧忆症患者,认为自己能逃过公司的掌握,若无其事的混迹在这个社会。然而这终归是妄想。
于是人们若无其事地享用着自己的美味,柜台前的长队依然井井有条。
爱琴和黑海早在排队时就盯上了霞阳。她们身为公司的员工,身上总会携带小型记忆探测器,用于检测附近的丧忆症患者。
当爱琴检测出霞阳的记忆存在大量缺失时,二人的冷汗直流,趋于临界点的记忆残存量意味着危险随时可能降临。
或许是下一瞬,她就可能化身忆兽将密集的人群残杀,对社会造成巨大的破坏。身为记忆维护公司的员工,她们不能对这样的事情坐视不管,必须得消灭危险。
“不许伤害紫罗兰!”霞阳放开了声,分贝之大让紫罗兰震惊,更令她震惊的是霞阳的勇气。那把瞬间就能夺人性命的武器如今仍然抵在她的脑门上,可她像是浑然不觉。
紫罗兰不禁心头一颤,似是纤细的丝勒住了她的心,心脏却寻死似地跃动不止。
爱琴也被吓到了。仅在一瞬之间,她便对霞阳改观。
实际接触过后,她们却发现霞阳并没有惧怕身为公司员工的她们,与霞阳的交流也与正常人的无异。这一特别让她们放弃了“格杀勿论”的想法。
在黑海控制住紫罗兰之后,爱琴取出随身包中形似耳机的小型仪器,戴在了霞阳的头上。
这是一种检测记忆流失速度的精妙仪器,由一位被公司除名的天才科学家研发。依据公司规定,判定一个人为丧忆症患者的最重要条件,是“是否存在记忆的流失”。
在这个没有遗忘的时代,正常的人类是不会流失记忆的。
而当霞阳的检测结果出来后,爱琴却大吃一惊,霞阳的记忆的流失速度为零。她又做了许多其他的检测,而这些结果无不指向一点——霞阳不是丧忆症患者。
记忆是残缺的,却没有得丧忆症,这严重违背了爱琴的认知。她将这一结果告知黑海,黑海不可思议地瞪着霞阳,还说着:“这怎么可能。”
“但这,的确是真的。”
仪器不是人类,它们是死物,不会骗人。
爱琴当然不想相信这样的检查结果,但这却是明摆在她面前的真实,无法否认。
“会不会是像伊卡洛斯一样的情况?”黑海问。
“不,”爱琴似乎忘记了眨眼,“伊卡洛斯早在被绑架前就出现了些许的忆兽化迹象。而这个女孩看起来和人类没有任何差别。”
“既然如此,只能上报给玫瑰了。”黑海提出解决方案,爱琴点头同意。
她口中的玫瑰,正是记忆维护公司的boss的代号。莅临于公司顶点的玫瑰,也是这个时代最具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想必霞阳的发现,一定会震惊这个世界吧。
紫罗兰听到“玫瑰”二字,不由地咋舌,脸色变得愤恨。
世界上存在反对公司的团体——“记忆放逐集团”,实际上就是一帮由得了丧忆症的反抗者组织的恐怖分子。他们反对玫瑰,认为记忆维护公司无权夺取丧忆症患者的记忆。当初策划绑架特殊个体斯卡洛斯的恐怖分子,就是来自于这个集团。
如果让玫瑰得到霞阳的话,紫罗兰的计划可就彻底泡汤了。
绝对不能让她们带走霞阳。
紫罗兰寻找着黑海的破绽,试图找到机会抢夺黑海的枪,带着霞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她没想到,黑海却主动将枪放下了。还似乎对紫罗兰不管不顾的样子,把枪收进了枪托中。
紫罗兰茫然了。虽然黑海说是要呼叫玫瑰,但她似乎并不积极,反而是无所事事地伸着懒腰,还问爱琴接下来她两去哪里玩。
难道她们不应该立刻将霞阳逮捕并管控起来吗?
爱琴似乎是看出了紫罗兰的不解,耐心地做出了解释:
“对于没法定性为丧忆症患者的人,公司是无权逮捕的,带走霞阳妹妹只会被认定为绑架。在上级做出指示之前,公司不会对你们怎么样。”
“简单来说,你们自由了。”黑海锤了锤自己的肩,做出了总结。
如果遭遇紧急情况,公司的行为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记忆维护公司作为世界影响力最大的公司,是具有这样的权力的。
然而黑海和爱琴并不打算利用公司的特权。
或许是霞阳的善良让她们放下了戒心,她们并不打算粗暴地对待霞阳。她们反而还出于善意,提醒着紫罗兰:“保护好霞阳。”
爱琴对紫罗兰说:“实际上,我们现在就在一场任务中。具体的细节我不能告诉你,但我可以告诉你——恐怖分子混入了这座城市,他们可能是冲着霞阳妹妹来的,保护好她。”
紫罗兰点点头。她已经对现状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
有恐怖分子将要袭击这条商业街,所以得到情报的公司派遣了便衣专员散布在城中,以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恐怖袭击。
“记忆是你自己的,不要被任何人夺去了。”爱琴为霞阳和紫罗兰留下这样一句话,便和黑海牵着手离开了。
霞阳愣坐在原地,问紫罗兰接下来该怎么办。
紫罗兰则是会心一笑,双瞳出神地眺望着那两位少女离开的背影,表面上波澜不禁,内心则是澎湃不已。
这是一个机会。紫罗兰想。只要抓住这个绝好的机会,她那足以颠覆世界的邪恶计划便能突飞猛进。
紫罗兰想做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义的事情。倒不如说,正义、邪恶什么的都是扯淡,紫罗兰只知道自己必须去做。
为了达成心中的崇高,去欺瞒、去杀戮,也是能被允许的吧。
必须得将这段谎言坚持到最后。紫罗兰在心中下定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