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II

作者:御坂10208号 更新时间:2025/7/3 11:10:59 字数:2332

记忆维护公司内部的监狱中,紫罗兰依靠在铁窗之上,抬头仰望,注视着唯一能看见外界的窗,只见火焰要将天穹烧穿。

越是安静的地方,脚步声就越是清晰。“嗒、嗒”脚步愈发的近了。当脚步声止息时,紫罗兰回过头去。

停在紫罗兰房门前的女子是玫瑰,她有着一头桃红色的短发,清纯得像个洋娃娃。

玫瑰率先开口:“希娜……”这是在叫紫罗兰的真名。

“不是说都以代号相称吗?怎么叫上真名了?还是说,我已经被公司除名了?”

紫罗兰的声音很轻,透露出不尽的疲惫感。

“这里只有我们两,用真名就好。”玫瑰向紫罗兰展露温柔,低下了头,“紫阳的事,我很抱歉……”

“我知道你一直想向我道歉,但没那个必要。害死紫阳的是我,你只错在没能阻止我。”

紫罗兰没敢去正眼瞧玫瑰,害死了紫阳让她心里有愧。

两年之前,因为患上丧忆症而背叛公司的天才科学家“迷迭香”,便是她们口中的“紫阳”。在紫阳决心赴死就义的时候,紫罗兰没去阻拦,反而帮助了她。直到紫阳尸骨无存之时,紫罗兰才感到了后悔,可为时已晚。

迷迭香、紫罗兰、玫瑰,她们三人自大学起就是形影不离的挚友,一起努力,在职场力争上游。

时过境迁,今时比往日更加悲催——迷迭香死了、玫瑰成为了公司的顶点、紫罗兰成为了玫瑰的敌人。

玫瑰还想多和紫罗兰叙叙旧,但紫罗兰却拒绝了。

比起当下的真真切切,往事只是记忆的残片,显得是那么虚假、丑陋。紫罗兰见惯了这样的虚伪,让玫瑰放弃打感情牌的计划。

玫瑰不再作声,只是让人将紫罗兰带到公司的总部大楼。

在公司总部的中间楼层,是核心科研部的试验所。在迷迭香还活着的时候,紫罗兰总是来到这里,找到日夜忙碌的迷迭香。或是和她约一顿酒,或是一并倚在看得到星星的窗边闲情地闲聊着清闲的日常。

而如今,她又一次回到这里,迷迭香却不在了。

但她在这里看见了霞阳。

霞阳和迷迭香是那么相像,单纯、天真、可爱、坚强,骨子里却有着剔不去的贪婪与自私。她们并不完美,但也正是这样的缺陷,才捕获了紫罗兰视线。

霞阳还没有死。她被关在实验室的营养仓中,赤裸着身子,保持着一种睡梦式的姿态。她明显是昏迷了过去。

在营养仓外,数名白大褂的科学家来回奔走,好似一台台只会记录、研究的机器。

科学家们近距离地观察着霞阳的形态,不会漏过一丝细节。而紫罗兰只能站在实验室的外侧,远远地望着霞阳,就连霞阳的脸也看不清楚。

“那就是你一直在保护的家伙吗?真是可爱啊。”玫瑰看着霞阳瘦弱的身躯,一直挂在脸上的假笑却消失了,“只可惜,是个怪物。”

紫罗兰明白这只是玫瑰试图让她失去理智的激将法,她不会上这么简单的圈套,只是平静地回应:

“实验结果出来了?”

“是啊,很残酷的真相,你想听吗?”玫瑰一顿,改口道,“应该说,你敢听吗?”

“那就是我想知道的。”紫罗兰点点头。她也希望知晓发生在霞阳身上的异变到底是什么。那是否残酷已经不重要了。

玫瑰告诉紫罗兰,每一个化作忆兽的人有着一个共同点——人化成忆兽后,形体上会和人身前喜欢的动物相像。例如喜欢鱼的人,忆兽化后的模样就会和鱼接近;喜欢狼的人,忆兽化后的模样就会和狼接近。

但霞阳完全失去记忆后仍旧是人的模样。针对这一点,科研人员日以继夜地工作,得出的结果却是:

霞阳是具有人的模样的忆兽。

人类也是动物,自然也会有人类模样的忆兽。只是这样的忆兽还是第一次被发现。

“她的身体并非血肉之躯,而是弥散的记忆聚合而成。你明明早就猜了个大概,却欺骗了自己。你希望她是特殊的存在,是能拯救这个烂透了的时代的存在。但现实却是,她和忆兽没有什么不同。”

玫瑰并没有为紫罗兰留情面。这是因为她清楚,这就是紫罗兰所想听到的答案。

玫瑰也不想伤害紫罗兰,她们曾也亲同手足,如果这样的结果能让紫罗兰幡然醒悟,她们的关系和好如初,那便好。

“回来吧,紫罗兰,不要执着迷迭香未能完成的救世了。你从来没做错,是迷迭香太过激进。请你相信公司,公司的做法一定是最稳妥的道路。”

紫罗兰选择了沉默。但这样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她便近乎疯狂地笑了起来:

“玫瑰,你有没有听过一位旧时代科幻作家的话?‘人类总会选择最安全、最中庸的道路前进,群星就会变成遥不可及的幻梦’,我从不做甘于虚伪秩序的蠢货。我本以为你也是如此,但很明显,我看错人了。”

“别再执迷不悟了……”

“而且,纠正一点,我要做的不是迷迭香那样的天真的事,而是毁灭这个垃圾世界的恶事。等这个世界被纠正之后,只有我是唯一的恶人。没错,我想让时代倒退,退回那个每个人都会遗忘的时代。达成这个目的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找到一个真正的人。”

虚伪、自私、甘于现状、欺骗自我、自负、贪婪……多么丑陋的名词,但这对于旧时代的人而言却是如此正常,对于人而言是多么的正常!人向来就不该是完美的,这些丑陋无疑是我们的一部分,是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因有了这些丑陋,我们才更像是一个人类。

而新时代的人呢?不会再忘记?这让记忆的拟合趋于同一,人们的认知被“潮流”所掌控,人们也因此对他人漠不关心。因为大众认为如此,便是正确。因为大众不认可,便是错误。人也不再是人,只是构成“大众”这一“上帝”的细胞,享尽认可带来的果腹感,再对意见相左的人降下“正义”的惩罚。

这便是丧忆症患者不断遭到迫害的缘由。

紫罗兰认为这是错的,应当去纠正。她想做的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响起。玫瑰慌张地将视线扫向实验室内,下一瞬,实验室便迸发出巨大的火光,无形的冲击将作为实验室墙壁的玻璃震碎。

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打断了两名旧友的谈话。

而紫罗兰早就知晓了这一场爆炸将会到来。一切都在她邪恶的计划之中,从未偏离。

她抓准机会,跃入实验室内,趁着室内浓烟滚滚,找到了因爆炸而逃出实验仓的霞阳,抱起她,并迈开了脚。

“卫兵!”玫瑰大叫着,吸进了大量的浓烟让她咳嗽不止,眼睛近乎要睁不开,但她还是在拼命地寻找着紫罗兰。

她看见紫罗兰抱着霞阳走着安全通道的楼梯向上跑去,便立刻追赶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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