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急诊科,消毒水气味与一夜未散的疲惫混杂在一起,却有着不同于白日的宁静。
张医生小心的脱下白大褂,挂在更衣室的衣架上,前几天被那个神秘少女弄伤的胳膊似乎很缓慢,直到现在他还得注意活动的幅度。
旁边的李护士注意到了他僵硬的动作,立刻皱起眉头凑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满。
「张医生,您这都好几天了!真的不去拍个片子看看吗?还有,关于那个女孩…」护士顿了顿,「您真的不打算报警吗?她可是袭击了您啊!」
张医生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算了,一点小伤,没必要把事情闹大,而且都过去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可是第二天你也没听我的去报警啊!」护士的声音拔高了些许,「您手臂都被划伤了,撞到仪器的时候也可能会有内伤,你还是…」
「没事,已经好多了,至于那孩子应该是被手术刀吓到了,别追究了。」
李护士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医生那明显不想再谈,尤其是刻意规避那个女孩的样子,只好无奈的作罢。嘴里却还在不情不愿地嘀咕着。
「真是的…一直这样子老好人…那个疯丫头哪天再来怎么办。」
张医生没再说话,他换好便装,拿起自己的旧外套搭在臂弯,独自一人走出了医院大门。
清晨六点多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湿润和微凉。医院旁边就是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流,朝日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金色的光芒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偶有早起的上班族们行色匆匆的通过河堤上宽阔的大路,而与他们反方向的张医生则更乐于绕道下面的河边小道,那种难得的安宁感能让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从河边慢慢走回去再睡到中午,这是张医生夜班后的习惯,除非在路上遇到点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比如路过跨河大桥桥洞下的某个桥墩时,从后面传出的针对自己的无端指责。
「一会儿上午,一会儿晚上,你到底是怎么上班的?」
少女的声音好像带着不耐烦,但又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别扭。她抬起头,用那被帽檐遮挡得只剩一线的赤红色双眸,瞪着因为她的突然出现而停下脚步的医生。
「明明之前有看到你早上从这里走,结果白等了好几天...」她似乎还想继续抱怨,但话说到一半又猛地顿住,像是才想起自己冲出来的目的,清了清嗓子,又换上一种完全不同的语气,「咳…我是说…终于等到你了。」
张医生有些无奈地挺她一股脑儿说完,不过好像对她的出现并没有很意外。
「是你啊,我夜班后才会早上走这里回去啊。」
「什么叫夜班...?算了我听不懂。」少女一边说,一边时不时左顾右盼看看附近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总之就是…上次看到你的时候,我身体还没好利索,没法过来拦住你...所以这次...」
「找我有事?」
「嗯,那天你救了我…我说了钱不够的部分会还你的。」少女停顿了一下,「而且后来还弄伤了你。」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个装着红色液体的小玻璃瓶。
「这是?」
「药。」她走了过来,「我不想欠你们...咳咳,你的人情,别动。」
只见少女拧开瓶盖,把里面的液体一股脑儿浇到医生缠着绷带的手臂上。
「喂!」
张医生还没来得及阻止,就感觉到一股奇特的清凉感透过绷带渗了进来。那红色的液体像有生命一样钻进了绷带的缝隙,一种温和却又难以言喻的力量迅速扩散开,仿佛瞬间渗透进骨缝。原本稍稍活动就会隐隐作痛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复着灵活,连带着被利爪划伤的皮肤也传来一阵轻微的麻痒,似乎在快速愈合。
「行了。」少女退后一步,语气似乎轻松了一些,「这下我们就不欠了吧?」
「这东西...」
「你别管是什么东西也别管是从哪里弄到的,你想要也没有多的了,忘了这件事就好...也忘了我。还有...嗯...对不起。」
「等等。」
少女已经过身准备离开,听到声音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医生。
「怎么?」
「这个...是你落下的吧?」
他手里是一条带着珠宝吊坠的项链。
细细的链条下挂着一个镶嵌着深邃蓝色宝石的吊坠,即使沾了些灰尘,依然在晨光下反射出奇异的光芒。
少女看到那条项链,赤红的瞳孔微微一缩,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拿,但手伸到一半,她又猛地缩了回来。
「原来丢在你那里了啊,不过...算了,我不要了。」她声音干涩,视线飘向别处,「上次那些硬币不够付治疗费吧?这个就当补给你的。」
「确实不够。」张医生掂了掂手里的项链,「但加上这个...就超过了,这个应该很值钱吧?」
「我也不知道,本来...也不是我的东西。」她低声说,「总,总之那就先放在你那里吧。也许下次还要麻烦你治疗呢。」
「下次...?你平常是做什么的?」
「关你什么...」
少女好像情绪有点激动,结果话还没说完,身子就晃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身后的石柱。
「喂,你还好吗?」张医生连忙上前一步扶着她。
「没事。」少女拿开张医生的手, 「那,有需要再找你,我先走了。」
「你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脸色很差,嘴唇发白,手抖…好像有点低血糖?」
「不用管我,我等会自己会去...」
「你刚刚说了,需要的时候要我帮你治疗。」
「吃饭跟治疗有什么关系?」
「现在吃饭就是治疗。你是没钱了吗?还是...」
「我有钱!」少女拍了拍口袋,里面传来零星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是因为受伤行动不便,没办法弄到吃的?」
「...多管闲事。」
少女咬了咬下唇,过了一会才不情愿地泄露了实情:「白天出去太引人注目了,晚上这附近又没什么店,连那种便利店都没有,我又走不远...」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不要!今天已经感觉好多了,等到晚上我再去...」
「不吃东西你会死掉的,再熬一个白天太危险了。」张医生语气很严肃,「你已经出现症状了,晕倒就糟了。」
少女不说话了,只是倔强地抿着嘴。
医生叹了口气,将项链收进自己的口袋。
「这个我收下了,不仅仅是医疗费,没地方吃饭也可以找我...就像现在。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继续这样对自己,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什么都做不到...」
少女的赤红眼眸中闪过一丝犹豫。过了许久,她才深吸一口气,终于妥协了,但依旧躲在影子里面。
「好,好吧,愿意帮我谢谢你了。那麻烦你去买点...面包之类容易入口的东西,拿到这里来,可以吗?我还是不想离开这里,我讨厌被别人看到。」
张医生没有多问,点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在这等我。」
几分钟后,张医生提着一袋面包和一瓶牛奶回到桥下。然而,桥墩后空无一人,只有不远处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流浪汉,正在往地上堆着他的一大堆家当。
「跑掉了吗…?」
张医生皱眉,在附近寻找了一圈未果,只好走向那个流浪汉。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小姑娘从这里离开?」
流浪汉抬头打量了他几眼,指了指上方河堤的方向:「你说那个怪怪的小丫头啊?刚才还在这儿坐着呢,看到我过来,吓了一跳似的,嗖一下就往上面跑走了。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嗯,医生。」
这里并没有直接通往上方的楼梯,张医生只能借着河堤的坡度弓着身子爬上去。多亏了少女的药水,否则原本手臂的伤势恐怕会让他很难保持平衡。
河堤大路的另一侧是一排略显陈旧的房屋,紧密地挨着。那个孩子不愿被人看见,如果真的跑到上面来,肯定会躲在什么地方。张医生的目光扫过那些紧闭的店铺门面和窗户,很快便定格在一个黑乎乎的巷口。
巷口极其狭窄、几乎被两栋楼挤压得只剩一线。
是躲到那里面去了吗?
快步穿过还没什么车辆的马路,张医生来到了小巷前,即便太阳已经升起很高,里面依然黑乎乎的。
一股混杂着潮湿霉味和些许垃圾腐败气息的空气从里面扑面而来。往里面望去,巷子很深,两侧高墙遮挡了大部分天光,只有些微灰白的光线从上方洒落,勉强勾勒出内部轮廓。头顶上方,是蛛网般杂乱交错的电线,胡乱地缠绕着,有些低垂下来,仿佛随时会发出劈啪的声响。再加上地上混杂着垃圾,塑料袋以及一层层的树叶,很让人犹豫这里到底能不能进去。
但是,她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了吧?
张医生提着食物鼓起勇气钻进了巷子,光线越来越暗,周遭一片寂静,只有自己脚步的回音。就在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的时候——
从巷子更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声音。
是某种愤怒的人声。
「可算逮到你了,不枉我们蹲了这么多天...『戴帽子的臭丫头』!」
张医生心头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转过一个堆满废弃纸箱的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然收缩——
少女背靠着满是涂鸦的冰冷墙壁,正被三个穿着相似黑色衣服、戴着诡异花纹面具的年轻男子围在中间。
「一会儿早上出来,一会儿晚上出来,你这丫头还真是够忙的啊?坏了我们多少好事了?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吗?」为首的高个子面具男上前一步。
「好事…?你们这些...」
被逼到墙角的少女恶狠狠的瞪着她们,威胁般的亮着长而锋利的指甲。但整个人又似乎体力不支,呼吸急促,脸色比在桥下时更加苍白。
「把我们的『货』放走不说,那条项链也抢走了,本来还想私藏起来发一笔的...」说话的是另一个吊着胳膊的人,「还打断我的手...别跟他废话了!」
那些人是...得去救她!
张医生刚想冲出去,却被一个散开的垃圾袋绊了一下,撞到旁边湿滑的墙壁,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几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异常,正专注于让拳脚落向已经无路可退的少女——
「嘭!」
「呃啊!」
虽说是三对一,但那个断了胳膊的伤员和另一个肥胖的男子很快就被少女踢翻在地,又挨上一爪子后便只能躺在地上呻吟。高个子是唯一一个还有点身手的人,侧身躲过少女的第一波攻击后,挥舞拳头和少女撕打起来。
少女的身手显然在他之上,但几个回合后就因为体力不支而落入了下风,在硬接下一拳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高个子则抓住机会补上了一记刁钻的侧踢,虽然少女勉强偏头躲开了要害,但头上那顶深色的贝雷帽却被这一脚带起的劲风掀飞,骨碌碌滚到了一旁潮湿的地面上。
——乌黑的发丝间,那对毛绒绒的兽耳即便在昏暗的巷道里也十分显眼。
高个子连同趴在地上的两人都楞住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呼:
「耳朵!真的是…『月兽』!」
「老大说的没错!这家伙果然不是人类!」
「老大...?」
听到这个词的少女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几个人,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你们也是那个蓝面具的手下吗?」
「喔?原来你认得老大啊?」高个子笑道,「难怪前几天会主动袭击他...真巧,他也在找你呢。」
「杀了我姐姐的畜生,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少女的气息陡然变得狂暴,赤红的瞳孔深处燃起起骇人的怒火。她低吼一声,不顾一切地扑向离她最近的那名男子,利爪带着破风声挥出。
「这,这丫头疯了?」
猝不及防下,高个子被一爪抓伤了手臂,惨叫着后退。少女似乎因暴怒而短暂爆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一时重新占据了上风,对着高个子补上一脚后,又转向还没爬起来的胖子——
「锵!」
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什么?」
「嘿嘿嘿...」
挥出去的爪子停在了空中,胖子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形似柳叶的小刀,硬生生接下了攻击,接着慢慢站了起来。
虽然黑色花纹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脸,但不难想像,面具下一定是一副正在狞笑的表情。
「是时候让你见识下,『高级猎人』的象征了...」
高个子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刀,只剩下躺在地上的断手男子还在犹豫。
「你们...老大说了专门要她的月露,最好别用刀...捅到要害可会浪费不少啊。」
「你也知道连老大那种身手都能给她打伤,不用这个你是不想要命了?就算血真流干了把尸体带给老大也能解气!」
高个子鄙夷的看了地上的伤员一眼,拿柳叶刀指着少女。
「乖乖受死,给你个痛快...」
「柳叶刀...是这么用的吗?!」
「谁?!」
突然响起的质问声让三个面具男同时一惊。
只见本应不可能有人的巷口钻出来一个他们不认识的男子,身上满是脏污,似乎刚刚摔倒过,手上还提着食物。
「你是谁?」高个子拿刀指着来者,「少管闲事!」
「医生...?」少女的眼神亮了下,但很快就黯淡了下去,「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快走,他们是...」
「要走也是带你一起。」
「带她一起?」胖子笑出声来,「你算什么东西,玩什么英雄救美呢?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我不管你们是谁,」张医生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狭窄的巷道里,「放下刀,离开这里。」
「你是在命令我们吗?」吊着胳膊的男子狼狈的爬了起来,口气却充满着威胁的意味。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报警...」
这句话让三个面具男明显犹豫了一下。高个子似乎有些动摇的望向胖子,胖子则咽了口口水:
「怕,怕什么?条子来了又怎么样?先把这丫头带走!老大要的东西要紧!」
「但是老大说了别牵扯普通人进来...更别招惹警察...」吊着胳膊的好像还在犹豫。
「这个丫头不一样,之前戴着帽子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她是月兽啊,还不是让我们逮了她?」
「对,对喔!」
听到这话,高个子下定决心般的站直了身子:「吗的,管不了了,这丫头太特别了,必须带走!你们去拖住那个多管闲事的...」
「喂,他...他!」
「嗯?」
吩咐完另外两个人的高个子刚刚回过头,就发现面前的女孩子不见了。
看起来文弱的医生,居然就在这短短的一瞬冲到了少女面前,抱起她就往巷子口跑去。
「欸?」
「哪里跑!」
离巷子口较近的胖子慌忙挡在了入口前,却发现医生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就跟自己以及自己手里的刀不存在一样。
「你,你不要命了?那别怪我...」
胖子心一横抓着刀挥了出去,从现在两人的距离来看,这次攻击是不可能不中的。
虽然已经习惯了对月兽挥刀,但是向着人类挥刀还从未有过,也正因为如此,胖子在眼见刀锋就要和身体接触的瞬间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但传来的却是没有打中东西的感觉。
「欸?」
「白,白痴,你在干什么?」
身边吹过一阵风,胖子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目标已经消失不见。
躲过去了?
这怎么可能?
「你吗的,喊的最凶,砍的最耸!快追啊!」
高个子气急败坏的跑了过来,胖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转过身。
抱着少女的医生已经跑到巷子的另一侧了。
「快点!别让他跑了!」
眼见同伴肥硕的身躯挤进巷子有些难度,高个子火冒三丈的推了一把,结果胖子刚往前一步就一个趔趄 ,狼狈的扑倒在地,手里的手术刀也飞了出去,插在一袋垃圾上。高个子随即自己也被绊倒,一脑袋撞在旁边的空调外机上,眼冒金星。
「地上哪来的油...?呕!」胖子恼火的抓了一把地面,但很快就被垃圾袋里流出的不明液体熏的干呕起来。
「你们搞什么?这下子追不上了!」吊着手的男子这会儿才跑了过来。
「还不是你这废物害的?拖油瓶一个!」
「你说什么...?」
互相指责一番后,高个子男子扶着空调站了起来,捡起掉到一旁的柳叶刀:「那个男的绝对不对劲,谁没事到这个巷子里来?」
「会不会他认识那个月兽?」
「谁知道...而且他身手也太好了吧?我都碰不到他!」
「别说了,总之...」高个子扶了扶自己的面具,「抓不到不是我们的问题,都怪那个奇怪的男的。」
「对!就这么跟老大说好了。」
…
在巷子外的阳光照到身上前,张医生将黑色贝雷帽扣在了少女头上。
「这个...?」
「救你的时候顺手捡的。」
「你身手真好啊。」
「医生自己的身体是不会差的。」
两人终于回到了大路上,行人已经多了起来。
「要等你们的...警察来吗?」
「我没报警,骗他们的。」
「欸?」
「报警的话,你也会有麻烦吧。想看你帽子下面的话,警察可不会因为你一直捂着就作罢。」
「…」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
「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以后也不要找我了。」
「为什么?」
「你知道我帽子下面的秘密了,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虽然大概已经牵扯进来了,但是现在离开多少好一点。」
「如果我本来就知道呢?」
「…什么意思?」
「你是从异世界来的吧?长着猫耳朵的…月兽?」
「???」
「之前你帮我治手的也是你们的血…被那帮人叫做『月露』的东西,对么?」
少女帽檐下的面容瞬间失色,她下意识的按住帽子,像是受惊的猫般后退了两步,警惕刹那间填满了那对望向医生的赤瞳。
「你到底是谁?」
「我是医生。」
「我是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们?」
「我以前的...病人里,有过你的同类。」
…
……
………
门开了。
面对着窗外城市的男子微微侧过头。
「抓到了吗?」
「实在对不起,老大...!」走进房间的高个子头都不敢抬,「那个帽子女...本来已经围住她了,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男的,把他救走了,那男的身手...喔对了,她喊他什么医生。」
「医生...?」
「而且,我踢飞了那个帽子女的帽子,她有猫耳朵,果然是月兽!」
「嗯。」蓝面具好像对少女是月兽毫不意外:「你们刚刚说的那个医生,有什么特征吗?」
「长相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是好想和那只月兽认识...不过毕竟是人类,我们也不太敢下死手。」
「认识月兽的医生啊...」
男子轻声自语,像是喃喃,又像是在回忆。
「老大,实在对不起,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再抓一只?」
「无所谓,一定还能再遇到她。」
「遵,遵命!」高个子感激涕零的站的笔挺,「不过那个月兽好像认识老大您,听到您的名字就发疯一样,我本来以为是前几天交手的原因,结果她一直念叨着什么杀了她姐姐...您有印象吗?」
「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老大...?」
「还姐姐?我们需要去理解畜生的情感吗?更何况...」
转椅上的男子转过身,透过落地窗的城市灯光照亮了他蓝色面具上的精致花纹。
「你会记得...自己吃过的某片面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