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的客厅被简单地收拾过,散落的书籍和卷轴堆放在角落。莉安换上了一身相对正式的白色长裙,依旧是简洁的款式。
浅金色的长发简单地挽起,虽然难掩疲惫,但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却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平静,更添了一份不容亵渎的威严。
她端坐在主位的旧扶手椅上,如同端坐在王座之上。
伊莱娜则被莉安严令裹着厚厚的毯子,安置在壁炉旁一张铺着软垫的小椅子上。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精神萎靡,但紫水晶般的眼眸却亮晶晶的,好奇又带着一丝紧张地看着鱼贯而入的王国使团。
莉安小姐就在身边,这让她感到安心。
塞拉斯元帅身着笔挺的元帅礼服,胸前挂满勋章,他率先上前,以无可挑剔的军礼单膝跪地,声音洪亮而充满敬意:
“阿斯特拉王国皇家元帅,塞拉斯·铁壁,奉雷吉斯陛下之命,携王国最高敬意与陛下亲笔信函,觐见圣女冕下!恭祝冕下圣体安康!”
他身后的皇家骑士齐刷刷跪倒一片。
奥利安大师也优雅地躬身行礼,姿态无可挑剔:“王国宫廷首席法师,奥利安·观星者,觐见圣女冕下。冕下神威,庇佑王国,臣等感佩于心。”
他的目光看似恭敬地垂落,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飞快地扫过莉安的状态、屋内的环境,最终落在了壁炉旁裹着毯子、如同易碎琉璃般的伊莱娜身上。
尤其在看到伊莱娜手腕上那尚未完全消退的淡紫色荆棘纹路时,镜片后的瞳孔微微收缩。
“平身。”莉安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疏离感,与在伊莱娜面前判若两人,“雷吉斯陛下有心了。信函。”
塞拉斯立刻起身,双手捧着一个镶嵌着金边和狮鹫徽记的紫檀木盒,恭敬地呈上。
莉安并未起身,只是手指微动,木盒便自行飞起,稳稳落在她身旁的矮几上。
她甚至没有立刻打开,目光扫过塞拉斯和奥利安。
“前线战事如何?”莉安开门见山,直接问出了塞拉斯最关心的问题。
塞拉斯精神一振,立刻挺直腰板,沉声汇报:“回禀冕下!佩拉吉亚攻势凶猛!其‘幽蓝之焰’武器威力巨大,我军三座边境要塞失守,将士伤亡惨重!东部战线岌岌可危!雷吉斯陛下日夜忧心,王国……翘首期盼冕下回都,统帅三军,力挽狂澜!”
他的话语充满急切和恳求,再次深深鞠躬,“恳请冕下以王国苍生为念,移驾王都!”
奥利安大师也适时补充,语气恳切:“冕下,佩拉吉亚此次战争,目的绝不单纯。其‘黑荆棘’部队对伊莱娜小姐的追捕,以及那种诡异的‘荆棘之力’,都预示着巨大的阴谋。王都需要您坐镇中枢,洞悉全局!”
客厅内一片寂静,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伊莱娜紧张地攥紧了毯子边缘,紫眸担忧地看着莉安。
莉安静静地听完,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她端起桌上凯瑟琳刚奉上的热茶,用岩羊骨和香草熬制,散发着奇异的暖香,轻轻啜了一口,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客厅中:
“塞拉斯元帅,奥利安大师。”
“陛下的信函,我收到了。前线的战况,我也了解了。”
“但我的回答,与昨夜在镇门之外,并无不同。”
她的目光扫过两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本圣女,不会离开奥摩伊思。”
塞拉斯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奥利安的眉头也深深皱起。
“冕下!三思啊!”塞拉斯急切道,“王国危在旦夕!只有您……”
“只有我?”莉安打断他,琥珀色的眼眸直视塞拉斯,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塞拉斯元帅,阿斯特拉的王冠之下,难道只有我一人能擎天?百万将士的刀锋,千万子民的意志,难道都不足以守护自己的家园?非要寄托于一个早已厌倦了宫廷与战场、只想守护一方安宁的圣女’身上?”
莉安的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塞拉斯心头!他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莉安的目光转向奥利安:“至于佩拉吉亚的阴谋,奥摩伊思,就是风暴的中心。他们想要的人,就在这里。我在这里,才能钉死他们!我若离开,你们谁能保证伊莱娜的安全?谁能保证佩拉吉亚不会调转矛头,直扑王都空虚的后方?”
她的话语带着冰冷的现实考量。
“可是冕下……”奥利安还想争辩。
“没有可是。”莉安放下茶杯,声音不高,却带着终结
话题的绝对权威,“我的意志,不容更改。”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稍稍缓和,“阿斯特拉是我的故国,奥摩伊思是阿斯特拉的领土。守护此地,即是守护王国边境。”
“我可以提供有限度的支持。”
莉安伸出三根手指:
“第一,奥摩伊思的防御,由我负责。佩拉吉亚的军队,休想踏进此镇一步!”
“第二,我会提供我所掌握的、关于佩拉吉亚‘幽蓝之焰’及‘荆棘之力’的部分情报,由你们带回王都研究。”
“第三,王国可派遣一支精锐部队,驻扎在奥摩伊思外围的指定区域,作为威慑和策应,但不得干涉镇内事务,更不得靠近此屋!”
“作为交换,”莉安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指塞拉斯和奥利安。
“王国需全力保障奥摩伊思的物资供应!粮食、药品、建材,不得有误!同时,严密监控佩拉吉亚边境主力动向,任何异动,第一时间向我通报!”
这是莉安的底线!也是她权衡之后,既能守护伊莱娜和小镇,又能为故国分担压力的唯一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