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他那团勉强维持着圆滚滚、黏糊糊形态的“身体”里,像一根扎了心的冰棍,扎得他心肝脾肺肾(如果他还有)都跟着凉飕飕的。作为一只细菌,他发现自己已经没什么可挣扎的了,外号而已,能活下来就谢天谢地了。毕竟,谁能想到,堂堂七尺男儿,二十八年资深宅男,最终会沦落到胃里,顶着个“苏菌”的别名,上演一出微观版的《猫鼠游戏》呢?而且,他就是那只可怜巴巴,被胃酸和消化酶追杀的“鼠”!
这片“**大海”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地狱。胃酸的灼烧感无处不在,比他当年玩VR恐怖游戏时感受到的“真实感”还要强烈百倍。他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细胞级”火化。周围那些被无限放大的胃壁褶皱,在他这纳米级的视野里,简直是宏伟的、深不见底的峡谷,而那些食物残渣,原本是狐狸妈妈口中的“美味佳肴”,此刻却成了他的“死亡乐园”。一块块巨大的、半溶解的肉丝,像悬浮在酸液中的巨大海藻,又像某个史前巨兽残留下来的肢体,上面沾满了各种形状古怪的“同类”和“异类”,看得他“菊花”一紧——如果他有“菊花”的话。这些残渣虽然能提供短暂的掩护,但同时也是消化酶的“聚餐点”,进去躲避简直是与虎谋皮,一不小心就从“苟活”变成了“送菜”。
他试着控制自己这团黏糊糊的“身体”,想利用前世玩游戏的微操经验,来一个“走位风骚,极限闪避”。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确实可以有限地进行变形,时而像颗在酸液里浸泡过久的弹力球,猛地收缩成一个指甲盖(对他而言是山岳)大小的球体,力求将受力面积最小化;时而又像被强力洗衣机脱水过度的湿纸巾,扁平得几乎隐形,只为了能滑过那些狭窄的缝隙。每变一次形,他都感觉自己的“能量条”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狂掉,那感觉就像是在游戏里连续放了几个高消耗的大招,蓝条瞬间见底,身体瞬间被掏空。“这踏马是细胞级的肾虚啊!”苏德缺在内心哀嚎,感觉自己还没活够,就已经提前进入了“老年”状态。他甚至能感受到,每次变形,都会有微量的“蛋白质”从他“身体”上剥离,被无情地卷入酸液之中,融入这片胃海。他都开始幻想自己有一天会不会变成透明的,然后彻底消失在这个微观世界里。
“哎哟喂,宿主大人您真是越来越有‘菌样’了嘛!”系统精灵那欠揍的机械音,带着一种“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的得意,在他“意识空间”里响彻。它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把迷你躺椅,正优哉游哉地飘在他面前,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晃着一杯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冒着泡泡的“不明液体”,那架势活脱脱就是个在度假的屑系统。“您看您这灵活的小身段儿,简直是胃里的一朵奇葩啊!不过话说回来,您刚才躲闪的姿势,怎么那么像我前世看的一个,呃,叫什么来着……哦,对了,‘扭秧歌’!”
苏德缺差点气得“身体”在酸液里表演个原地爆炸,那句“扭秧歌”简直是戳到他肺管子了。他这明明是搏命的求生,在系统精灵嘴里怎么就成了广场舞大妈了?!“你踏马还不如直接说我像个在便池里打滚的蛆!”他气急败坏地在内心咆哮,但又无可奈何,毕竟他现在连个能骂人的声带都没有。“还有你!你不是来救我的吗?!你这优哉游哉的是什么鬼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胃里度假的!”
系统精灵完全无视他的愤怒,它晃了晃手中的“不明液体”,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那声音在苏德缺听来简直比任何噪音都更让人抓狂。“哎呀,宿主呀宿主,您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它语气变得更欠了,“本系统这不是在‘解说’嘛!专业的解说员,不都得坐得舒舒服服,品着小酒,看着您这精彩的‘生存秀’吗?这叫沉浸式体验!这叫——给您提供最佳服务!话说回来,您看那颗巨大的脂肪球是不是很像你家乡的棉花糖?那玩意儿可香了!要不要去舔一口?说不定能补充点能量呢!毕竟您看,它上面还附着那么多您的‘同类’,一看就是营养丰富啊!”
苏德缺听得嘴角直抽抽。舔脂肪球?还附着“同类”?那踏马不是在自投罗网,主动去当酶的午餐吗?!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些脂肪球上,各种微生物为了争夺一丁点养分而进行惨烈的“内卷”。“你这是在诱惑我送死!你这系统是不是魔鬼?!”他气得浑身颤抖,但却无计可施。
就在他被系统精灵的垃圾话气得七窍生烟,同时又疲于躲避随时可能从天而降的“酶口”时,胃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蠕动。那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都在被挤压,仿佛置身于一台巨型洗衣机的滚筒之中。苏德缺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波狠狠地甩向胃壁,眼前一花,他被冲进了一个狭窄的缝隙!
那缝隙,是食物残渣与胃壁之间形成的一个诡异的“死角”。它既隐蔽又狭小,外部的消化液和凶猛的酶,一时半会儿难以侵入。苏德缺像一个被挤进门缝的胖子,憋足了劲儿,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挤了进去,但同时也被挤扁了一大半。他只觉得自己简直成了张“煎饼菌”,幸好他现在只是团黏糊糊的意识体,不然估计早就成了真正的煎饼了。
在这个临时“避难所”里,酸液的侵蚀感明显减弱,周围的气氛也相对平静。苏德缺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那团被折磨得几乎透明的“意识体”蜷缩在缝隙深处,心有余悸地“看着”外面那片风暴般的胃液。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线生机’吗?”苏德缺在内心感叹,却又忍不住自嘲,“我特么居然沦落到,连躲进别人胃里的垃圾堆,都能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他借着缝隙的掩护,开始“观察”周围的“生态环境”。这里不像外面那么危险,但依旧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他看到更多跟他一样的“细菌同伴”,挤在这残渣的缝隙中,有的已经死得像一块风干的肉干,被酸液分解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有的则在垂死挣扎,身体不断缩小,最终化为虚无。
更让苏德缺“触目惊心”的,是那些为了争夺残渣进行的“血腥厮杀”。他亲眼“看到”一只比他“壮实”无数倍的、长着螺旋形触手的细菌,为了抢夺一小块肉糜,与另一只长着锯齿状附肢的细菌展开了惨烈的“细胞战争”。它们相互撕扯、吞噬,细胞壁在接触中崩裂,细胞质像被刺破的气球般喷溅而出。最终,两败俱伤,同归于尽,化作两团模糊的蛋白质,被酸液吞噬。
苏德缺看得是心惊肉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现在就在胃里,这比喻真是太贴切了。“我的老天爷啊!”他忍不住在内心惊呼,“这哪是微生物世界啊!这分明就是微观版的大逃杀啊!简直比我前世玩那些血腥暴力游戏还真实!我还以为细菌就是傻乎乎地蠕动,没想到它们的‘社会’这么残酷,这么——内卷!”
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悠闲宅男生活,每天只需要盯着电脑屏幕,动动手指就能决定虚拟世界的生死。现在呢?他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了,只能像个看客一样,旁观着这个微观世界的残酷。他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对“微生物”这个词汇,有什么天大的误解。这简直是《动物世界》的缩小版,而且更加血腥,更加直接。
“啧啧啧,宿主大人,您这表情可真丰富啊!”系统精灵又凑了过来,那双红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怎么?吓傻了?没想到这小小的微生物世界,也能让您体会到人生的残酷吧?这可比您前世那些‘人与人之间互相伤害’的宫斗剧精彩多了,是不是?”
苏德缺没空搭理它。他还在消化刚才看到的场景,以及那些比他“壮实”无数倍的细菌,为了争夺一丁点养分而同归于尽的画面。那感觉就像是,你在大街上看到两个施瓦辛格为了争抢一个狗啃过一半的窝头,最终把对方撕成碎片,然后同归于尽。第一次,苏德缺真正感受到了微观世界的残酷,以及他这只“歪瓜裂枣”细菌的渺小与无助。
“不过呢,”系统精灵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苏德缺听来是)奸诈的期待,“鉴于宿主您刚才的‘目击者体验’,本系统决定给您发布一个紧急任务!也算是给您一次‘融入集体’的机会!”
“等等!融入集体?!”苏德缺那团摇摇欲坠的意识体猛地一颤,内心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是想让我去参加它们的‘内卷’吧?我可打不过那些彪形大汉啊!”
系统精灵完全不理会苏德缺的抗议,清了清嗓子,然后以一种庄严的、但依旧带着欠揍语气的腔调,在他“意识空间”里发布了任务:
【紧急任务:伪装逃脱】
【任务说明:尊敬的宿主大人,鉴于您目前尴尬的身份(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灵魂,附着在本土微生物体内),您极易被狐狸的免疫系统识别为‘外来入侵者’,从而被无情地剿灭。为了避免您再次‘英年早逝’,请您:模拟宿主体内本土细菌的生态特征,混入残渣缝隙内的细菌群落,获取它们的信任,并成功逃脱免疫系统的追捕。】
【任务目标:成功混入本土细菌群落,并在胃部蠕动中不被发现。】
【任务奖励:抽卡次数加1!(惊喜不惊喜?意外不意外?比你那2个T资料被删除的刺激多了吧?)】
【任务失败惩罚:变成狐狸消化道里最基础的蛋白质。届时,本系统将为您举行一场‘蛋白质化身典礼’,并全程直播,还附赠一份‘生命之源’说明书,保证让您死得其所,且有理论依据!”】
系统精灵说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那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玩味:“哦,对了,亲~要是被发现,你会被当成外来入侵者,直接被消化掉哦!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你,那感觉可比被胃酸溶解还酸爽,毕竟,那是被‘自己人’背叛的感觉啊!”
苏德缺的“意识体”彻底懵了。他现在不仅仅要躲避胃酸和酶,还要去混入一个他刚刚亲眼目睹了其残酷性的“黑帮”?!而且,还是“模拟本土细菌”?!他连自己是个什么菌都不知道,怎么模拟?!他一个前世只知道Ctrl+C、Ctrl+V的宅男,现在要上演一出“无间道之细菌篇”?!这简直是地狱难度啊!
“我特么……”苏德缺感到自己被戏弄得体无完肤。他宁愿现在直接变成蛋白质,也不想去面对这些尔虞我诈的细菌社会!他一个连做人都不太成功,社恐到极点的宅男,现在要和一群随时可能把他当宵夜的微生物做“朋友”?!这系统绝对是故意的!绝对!
他那团模糊的“意识体”再次开始冒泡,那不是被酸液腐蚀的,那是被系统气出来的!“你这系统是不是有病?!你这是在玩我啊!!”
然而,系统精灵只是在一旁晃着它那杯“不明液体”,那双红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嘴角的弧度越发嚣张。“宿主呀,这可不是在玩你,这是在——锻炼你!毕竟,未来的路还长着呢,您可是要成为大佬的男人!这点小场面都hold不住,将来怎么撩妹?怎么在西幻世界叱咤风云?!”
苏德缺:“我特么……”他想反驳,但又觉得无力。他连现在能不能活过这五分钟都是个问题,还谈什么未来?还谈什么撩妹?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安安静静地变成一坨便便……哦不,是蛋白质,然后彻底消失在这个荒诞的世界里。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从头到尾就是一场巨大的“羞耻PLAY”,而现在,这场“PLAY”正在他的消化道里,以一种极其诡异、极度无厘头的方式走向高潮。他只能默默地看着系统精灵,在内心深处,再次发出了那句千古绝唱:“我特么死得真是太窝囊了!” 看来,他不仅要为清白奋斗,还要为生存伪装,甚至要学会在细菌社会里“摸爬滚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