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菌此刻的内心，简直比他赖以生存的狐狸肠道还要九曲十八弯。身后那只锲而不舍的“史莱姆巨兽”——吞噬细胞，正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甩着它那令人作呕的伪足，一步一个“肠道地震”地追杀过来。那感觉，就像是《猫和老鼠》里汤姆猫开着压路机追杰瑞，而苏菌就是那个连吱一声都显得多余的杰瑞。
“狗系统！你丫的背景音乐能不能换一个？！这《夺宝奇兵》的调子配上这追杀，我特么以为自己是印第安纳·琼斯在躲避滚石呢！问题是人家琼斯博士有主角光环，我有个球啊！我只有一身狐臭……哦不，菌臭！”苏菌在意识里咆哮，他那小小的意识体在肠液中上蹿下跳，左右横挪，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外加吃翔的劲儿。
他灵活地（自以为）利用那些被自己恶臭熏晕的“友军”细菌当做肉盾。一个倒霉的螺旋杆菌兄弟，刚被他当成弹簧床借力一蹬，下一秒就被吞噬细胞那巨大的“裂缝嘴”一口闷了，连个饱嗝都没留下。苏菌眼角（如果他有的话）抽搐了一下：“兄弟，对不住了，你的牺牲是有价值的，至少……呃，至少让我看清了它吃东西的样子，真特么丑！”
“宿主大人，请注意您的言辞，不要进行人身攻击，哦不，是菌身攻击，更不要对伟大的免疫细胞进行细胞攻击。”系统精灵那张丘比脸适时地飘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呃，不明液体，悠哉游哉地嘬了一口，“友情提示哦，您刚才那个动作，在体操里叫‘托马斯全旋接后空翻转体三周半然后脸着地’，难度系数9.9，完成度0.1，观赏性……嗯，相当具有冲击力。”
“冲击你妹啊！”苏菌气得差点原地菌裂，“老子现在是逃命！逃命懂不懂？不是在给你表演杂技！”他猛地一个急转弯，险之又险地擦着一根巨大的肠道绒毛飘过，那吞噬细胞的伪足“啪”地一声拍在了绒毛上，整个肠道都为之震颤，仿佛狐狸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苏菌感觉自己的“菌格”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想他堂堂二十八年骨灰级宅男，键盘上指点江山，游戏中叱咤风云，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被一个长得像鼻涕虫混合了呕吐物的玩意儿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简直是奇耻大辱！
“不行！不能再这么下去了！”苏菌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被雷劈过一样（虽然他现在更怕被吞噬细胞“劈”了），“老子还有能量点！老子要加点！老子要变强！跑不快，打不过，我还不能加点让自己更……更滑溜一点吗？！”
他想起之前系统发布的【限时任务】，击杀吞噬细菌开启进化加点模块。他已经吞了不少“经验包”了，虽然那些能量点少得可怜，但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现在应该也够喝一壶……哦不，够升一级了吧？
“系统！快！给老子打开属性面板！老子要加点！全加在……嗯，本体强化上！速度！强度！只要能让老子跑得比这坨鼻涕快，能扛得住它不小心放的屁就行！”苏菌在意识中狂吼，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进化的事先放一边，跑不掉还进化个P啊！难道进化成一坨更大更香的“蛋白质汉堡”等着被吃吗？
“哎呀呀，宿主大人，您终于开窍啦？我还以为您打算靠着您那‘百里飘香’的个人魅力感化它呢。”系统精灵的声音里充满了“孺子可教也”的欣慰，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看好戏”的期待。
苏菌懒得跟它废话，意念一动，将之前辛辛苦苦，冒着被自己熏死的风险，从那些晕厥的细菌同胞身上“薅”来的能量点，一股脑儿地，像倒垃圾一样，全都投入到了“本体强化”这个看起来最朴实无华，也最实在的选项上。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体仿佛被扔进了一个滚筒洗衣机，还是开了甩干加速模式的那种！无数细微的暖流在他那虚无缥缈的“身体”里乱窜，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给他做全身按摩，又痒又麻，还有点……爽？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强化”给搅成一锅菌汤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了起来，这一次，没有了平时的戏谑和嘲讽，反而带着一种庄严的、仿佛教堂唱诗班一般的回响（当然，这可能是苏菌自己脑补的特效）。
“叮！检测到宿主身体已经初步适应当前生存环境，恭喜宿主，【寄生挑战】任务完成！任务奖励：【抽奖机会5+1次】已经发放到您的账户，请注意查收！”
！！！！！！
苏菌的意识体猛地一滞，差点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而当场幸福到原地分解。
“啥玩意儿？【寄生挑战】……完成了？”他感觉自己的CPU有点过载，之前光顾着被追杀和思考怎么加点保命了，压根把这个悬在头顶的长期任务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是呀，宿主大人，”系统精灵的声音又恢复了那副欠揍的德行，它飘到苏菌“面前”，那张丘比脸上露出了一个奸商般的微笑，“您这‘本体强化’，歪打正着，让您的‘菌体’结构稍微那么稳固了一丢丢，勉强达到了在母狐狸肠道里‘苟活’的基本标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苏菌此刻感觉，自有他倒霉催地穿越成细菌以来，这狗系统的声音，从未像现在这般动听！简直是天籁之音！是仙乐飘飘！是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现场演奏版！
“抽奖机会！6次！哈哈哈哈！！”苏菌的意识体在肠液里兴奋地翻滚起来，像一条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泥鳅，不对，是刚中了五百万彩票的幸运儿！“岂不闻天无绝菌之路！古人诚不我欺！系统，快！给老子抽卡！单抽出奇迹！十连……哦不，六连出神话！这次一定要给老子来点阳间的东西！别再整那些‘恶臭信息素’、‘微观视野’之类的奇葩卡片了！老子要金光闪闪的SSR！老子要毁天灭地的技能！老子要……”
“宿主大人，请冷静，冷静，”系统精灵慢悠悠地打断了他的YY，同时开启了抽卡动画。那动画效果，简直比二十年前的flash小游戏还要简陋，一个像素风的抽卡机慢吞吞地转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系统精灵嘴里还念念有词，像个跳大神的巫婆：“天灵灵，地灵灵，保佑宿主抽个行不行……这次要不要给你来个‘百毒不侵’体质呢？哦，不对，您现在就是个细菌，您本身就是‘毒’的代名词，还是浓缩型的。那……‘金刚不坏’？好像也不太适合您这软趴趴的造型。不如来个‘一键火化，骨灰拌饭’套餐？保证干净又卫生，还能为母狐狸的肠道生态做点贡献。”
苏菌听得脑门上青筋（如果他有的话）直跳，恨不得冲上去把系统精灵那张丘比脸按在地上摩擦一百遍啊一百遍！
“叮咚！”第一张卡片翻开，一道微弱的白光闪过。
【安慰奖：一小撮狐狸毛（无实际作用，聊以慰藉）】
苏菌：“……”我慰藉你奶奶个腿儿！
“叮咚！”第二张卡片翻开，又是一道白光。
【谢谢惠顾：来自系统精灵的嘲讽表情包x1（请自行脑补）】
苏菌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飙升。
“叮咚！”第三张，依旧白光。
【幸运饼干（已过期）：内含纸条‘明天会更好（也许吧）’】
“噗——”苏菌差点一口“老菌血”喷出来。
“宿主大人，别灰心嘛，好运总在后头呢！”系统精灵还在那儿煽风点火。
第四张，白光……【卡片：限量版‘厕所风（苍蝇狂喜，一次性）】
第五张，白光……【破洞的丝袜碎片（不知从何而来，或许有收藏价值？）】。
苏菌已经面无表情了，他感觉自己的菌生一片灰暗，比这狐狸肠道深处还要黑暗。他甚至开始怀念之前被吞噬细胞追杀的日子，至少那时候他还充满着求生的欲望。
“宿主大人，还有最后一次机会哦！这可是‘+1’的特殊奖励，说不定会有惊喜呢！”系统精灵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怀好意的期待。
苏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现在只想找个角落，安安静静地等待被消化，或者被那只“史莱姆巨兽”一口吞掉，也算是死得其所。
“叮咚！”
就在苏菌万念俱灰之际，最后一张卡片终于翻开了。这一次，不再是那晃瞎眼的白光，而是一道……嗯，比白光稍微亮那么一点点，带着一丝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紫色光晕的……姑且称之为“紫光”吧。
屏幕上缓缓弹出一张卡片，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几个大字：
“【同化（低级）：可尝试同化指定目标1%的基因片段，用以强化自身或获取特性。成功率极低，与目标强度、自身状态、以及不可名状的‘运气’有关。失败可能导致基因链崩溃、不可逆变异或自我分解。温馨提示：本技能风险极高，使用前请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并自备棺材。】”
苏菌：“……”
他呆呆地看着这张卡片，大脑一片空白。这……这是个啥玩意儿？1%的基因片段？成功率极低？失败就变异或者原地爆炸？
“狗系统！你这是想玩死我吗？！”苏菌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发出了绝望的呐喊，“这不就是个纯纯的‘看脸’技能吗？！而且还是十死无生的那种！老子本来就长得够‘抱歉’的了，你还指望我靠脸吃饭？！”他想起自己前世玩游戏，那些号称“概率极低”的强化，哪一次不是把他坑得倾家荡产，删号卸载一条龙？
系统精灵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两眼放光（如果它有眼睛的话），语气夸张地说道：“哎呀呀！宿主大人，这可是神来之笔啊！‘同化’！多么富有想象力，多么具有创造性的技能啊！想想看，您可以同化那些强大的免疫细胞，从此翻身做主，成为肠道霸主！您可以同化狐狸妈妈的基因，说不定能长出毛茸茸的尾巴和可爱的耳朵呢！”
“我长你个大头鬼啊！”苏菌气得浑身发抖，“还同化免疫细胞？老子现在连靠近它们都做不到！还同化狐狸妈妈？你当我是在玩《孢子》进化模拟器吗？！”
“别这么悲观嘛，宿主大人。”系统精灵飘到那张【同化（低级）】卡片旁边，用它那虚无的手指了指，“您看，这里写着‘用以强化自身或获取特性’，这说明潜力无限啊！就算失败了也没关系嘛！也许能变成一个很酷的蘑菇呢？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孢子，多浪漫啊！或者一团五彩斑斓的黏菌？那可是行为艺术的典范！”
苏菌听着系统精灵的“谆谆教诲”，感觉自己的SAN值正在疯狂往下掉。他深吸一口气（虽然他并没有呼吸系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事已至此，再多的抱怨也无济于事。这张卡片虽然坑爹，但好歹也是个技能，总比那些“狐狸毛”、“过期饼干”强那么一丢丢。
“好吧……”苏菌咬了咬牙（想象中的），“死马当活马医了！不就是同化吗？老子今天就豁出去了！”他环顾四周，那些被他恶臭熏晕的细菌们，此刻在他眼中，不再是“经验包”，而是潜在的“基因素材库”。
他小心翼翼地挑选目标。强大的肯定不行，万一激怒了对方，或者同化失败直接把自己撑爆了怎么办？他需要找一个……嗯，看起来最弱小、最不具攻击性、甚至已经奄奄一息的细菌进行试验。
他的“目光”锁定在不远处一个比他还要小上一圈的，几乎快要透明的球菌身上。那货看起来就像是被遗弃在路边，饿了三天三夜的小可怜，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你了，小宝贝！”苏菌在意识中搓了搓手，怀着一种即将进行危险化学实验的忐忑心情，慢慢地靠近了那个小球菌。
他伸出（想象中的）触角，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那个小球菌，同时在心中默念：“同化！”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涌上苏菌的“心头”。他感觉自己的意识体像是被撕裂开了一道口子，然后一股微弱但极其混乱的“信息流”顺着那道口子涌了进来。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拿一根烧红的铁钎，捅进了他的脑子，然后还在里面疯狂搅动！
“啊啊啊啊啊——！！！”苏菌的意识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感觉自己正在融化，正在分解！他的“身体”表面开始出现不规则的凸起和凹陷，颜色也变得斑驳陆离，一会儿红一会儿绿，像个坏掉的霓虹灯。
“卧槽！要炸了！要炸了！”苏菌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意识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不稳定，仿佛下一秒就要“嘭”地一声，化作宇宙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他甚至能“看”到自己那原本还算凝实的意识体，此刻正像一滩被泼在滚烫铁板上的黄油，迅速地摊开，冒着诡异的泡泡，边缘部分甚至开始分解成细小的光点，消散在周围的肠液中。
“狗系统！救命啊！老子要变肉泥了！不！是菌泥！！”苏菌发出了穿越以来最凄厉的惨叫。
“哎呀呀，宿主大人，别激动，这是正常的失败反应嘛。”系统精灵的声音依旧那么云淡风轻，甚至还带着一丝看戏的愉悦，“您看，您的左边‘胳膊’开始溶解了，右边的‘腿’正在变形成一根意大利面……哦，现在又像一根海带了。啧啧啧，真是充满了后现代解构主义的艺术美感啊！”
“美你个香蕉棒棒锤！！”苏菌感觉自己离当场去世只有一步之遥。他拼命地想要稳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意识体，但那股来自基因层面的冲突和排斥感，却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根本无法阻挡。
就在苏菌以为自己这次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时候，一股微弱但异常坚韧的力量，突然从他意识体的核心处涌现出来。那是他之前孤注一掷，将所有能量点投入“本体强化”后，残留下的一丝丝本源力量。
这股力量虽然微弱，却像一根定海神针，在他即将彻底崩溃的意识海中，强行维持住了一点微弱的稳定。那股狂暴的基因冲突，在这股力量的安抚下，也奇迹般地，非常非常缓慢地平息了一点点。
苏菌感觉自己像是刚从绞肉机里被捞出来，又被扔进搅拌机里转了三百圈，最后还被微波炉高火加热了十分钟。他那原本还算“饱满”的意识体，此刻已经缩水了将近三分之一，而且形态也变得更加……呃，抽象。如果说之前他是一团勉强能看出形状的“果冻”，现在他就是一滩被人踩过的“烂泥”。
“呼……呼……呼……”苏菌大口喘着粗气（如果他有肺的话），感觉自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还是负重一百公斤的那种。他“瘫”在肠液中，一动也不想动，只想就这么漂着，直到天荒地老，或者被那只吞噬细胞找到，给个痛快。
“恭喜宿主大人，第一次‘作死’……哦不，是第一次‘同化’尝试，虽然失败了，但您成功地活了下来！可喜可贺！值得放鞭炮庆祝一下！”系统精灵的声音里充满了幸灾乐祸，它甚至还真的模拟出了几声“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效。
苏菌连骂它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同化】技能，简直就是系统给他挖的一个巨型天坑，还是带倒刺的那种！
“狗系统……”苏菌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老子……老子跟你没完……”他发誓，等他缓过劲来，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狗系统揪出来，打得它满脸桃花开，让它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然而，就在苏菌的意识几乎要再次涣散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那残破不堪的意识体中，似乎多了一点点……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东西。那是一种全新的感觉，仿佛在他的“基因”深处，被强行塞进了一小段不属于他的“代码”。
“嗯？”苏菌微微一怔，努力地集中精神去感知。
难道……这就是那1%的基因片段？虽然失败了，但还是留下了一点点“残骸”？
这个发现，让苏菌那颗已经沉入谷底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悄悄地，冒出了一丁点……比芝麻粒还要小的希望火苗。
或许，这个坑爹的技能，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他看着不远处那只已经被他“吸”干了精华，彻底消散的小球菌，又看了看自己这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内心五味杂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