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并不总是温柔，但因为彼此的存在，所有的伤痕都有了愈合的意义。
汐芸敲了敲执念的房门，昨晚电话里那点不对劲的感觉挥之不去，她决定过来看看。
“喂？执念，什么？你已经出去了么。好的。”
电话接通，执念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只是说她已经出门了。汐芸稍微松了口气，拉着花雨离开了。今天，他们也要继续踏上找工作的征途。
当执念跟着夏提雅来到工作室，眼前的景象让她瞠目结舌——昏暗的灯光、震耳的音乐、穿着新潮的年轻人，这哪里像正经工作室，分明像个小型夜店。
摸不着头脑的她，被夏提雅径直带进了一间办公室。这里却与外面截然不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明亮整洁，办公桌纤尘不染，完全是两个世界。
夏提雅拿出一些设备为执念戴上，动作间，她的手依旧不那么安分，带着若有似无的撩拨。
夏提雅简单地交代了设备如何使用以及注意事项，执念便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夏提雅这边的电脑屏幕上立刻实时反馈出流畅的动作捕捉画面。
执念还是头一次听说“虚拟主播”这个词。她大概理解就是——自己直播，但观众看到的画面是自己操控的一个虚拟形象（模型）。
“这是一个账号，交给你来运营，试用期三个月。三个月后看不到成果，就可以走人了。”夏提雅看着执念，语气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是我……”执念很不理解，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好了，不该问的别问，”夏提雅打断她，“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通过三个月后的考核。对了，下次签合同，记得看仔细一点。”
夏提雅将一份合同丢给执念，转身离开了房间。
当执念捡起合同，翻到违约金那一栏，看清上面的数字时，她瞬间如遭雷击——100w！她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瘫软地坐在地上，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和无助将她淹没。
“你确定要这样对待一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吗？”一个男人站在门外，待夏提雅出来后，语气带着不赞同。
“年轻人嘛，总该出来吃点亏、踩点坑的，”夏提雅拍了拍男子的肩膀，不以为意，“不然这社会经验怎么涨呢？”
“戴斯蒙，你也该为工作室考虑考虑了，”夏提雅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沉重，“毕竟……再过几个月工作室可能就要撑不下去了。”
戴斯蒙心里自然清楚工作室的困境，只是……“为什么是她？这对一个无辜的女孩来说太不公平了！”
夏提雅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她是特别的，我相信她……能带来转机。”她的目光望向紧闭的办公室门，眼神复杂。
花雨盯着面前的面试官，久久没有开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喂！哥们，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了？连声招呼都不会打了？”面试官——正是胧月，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笑着调侃道。
（花雨内心：我们也就两章篇幅没见而已！）
“意思你就干到管理层了？”花雨还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胧月。
胧月摆了摆手，有些无奈：“少来这套，也就是个刚上任的小部长，打杂的命。你是不知道，我老婆她爸这公司……简直不是人呆的！”他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开始倒苦水，“里面的前辈个个都是业界精英，能力超强，我在里面……”
花雨从胧月的语气里听出了委屈和压力，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我在里面根本学不过来啊！一下子这个前辈要求我这样做，另一个前辈又要求我那样做，虽然两个人的方法都没错，但他们俩能为了哪个方案更好吵起来！我夹在中间简直……”胧月做了个快被撕裂的动作。
汐芸&花雨：？？？
这是什么工作环境？
“工作内容和注意事项就这些了。如果可以的话，你们明天就可以入职。”胧月介绍完，脸上带着真诚的担忧，“只不过，我担心你们扛不住，压力真的有点大。”
汐芸和花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以后多多关照了，大部长。”花雨牵起汐芸的手，两人一起走出了面试室。
“真是误打误撞……”胧月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摇头。本以为上次KTV聚会后就各奔东西了，没想到缘分这么奇妙……
执念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当房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她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环抱住膝盖，压抑的呜咽声终于冲破喉咙。
巨大的违约金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口。想到父母在外辛苦劳作、省吃俭用供自己读书，而自己刚踏入社会就捅下这么大的篓子，愧疚和绝望的泪水汹涌而出。
“我该怎么办……”她喃喃自语，声音破碎不堪。
站在门外的夏提雅，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轻轻叹了口气，最终转身离开了。
“要不要叫执念过来蹭顿饭？”晚饭前，汐芸一边洗菜一边问。
正在切菜的花雨应了一声：“好啊。”
汐芸拿出手机拨打执念的电话。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汐芸想了想：“她应该还在外面忙应聘吧，电话没人接，估计还没回来或者不方便。”她将手机放回口袋，继续小心翼翼地切着土豆丝。
“我觉得超好吃！”看着餐桌上摆好的四菜一汤，汐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也配合地咕咕叫起来。
“话说……我们吃得完吗？”她拿起筷子，看着分量十足的菜，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花雨也后知后觉地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咳，心血来潮，就多尝试了几道菜……”
“这个糖醋里脊好吃！”汐芸夹了一块送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地夸赞道。
然而下一道清炒时蔬入口，汐芸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表情管理瞬间失控：“噗——盐…盐巴放多了……”她猛灌了一大口水，感觉像是花雨在倒盐时手滑了半包进去。
汐芸边吃边认真地点评着每一道菜的优缺点，花雨都虚心听着，默默记在心里。
“未来，你保准能当五星级大厨！”汐芸竖起大拇指。
“嘴真甜！”花雨笑着，趁她不注意，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哈～居然敢偷袭我！”汐芸反应过来，故意凑近花雨，鼓起腮帮子作势要吹气，“刚刚我可是吃了大蒜的，我要熏死你！”
两人在小小的餐桌旁嬉笑打闹起来，一天的疲惫仿佛都消散在这温馨的烟火气里。
而此刻的执念，正机械地撕开第五桶泡面的盖子。她眼睛红肿地坐在电脑前，巨大的压力和恐惧让她完全失去了方向，只想用食物填满内心的空洞。她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做，只能一桶接一桶地吃着，近乎自虐般地暴饮暴食。
直到胃部传来剧烈的绞痛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她才冲到洗手台边，对着水池剧烈地呕吐起来，仿佛要将所有的绝望都吐出去。
吐到只剩酸水，她用冷水胡乱洗了把脸，用纸巾擦掉狼狈的痕迹。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她颓然地坐在地上。
这时，她才真正感受到卫生间瓷砖那刺骨的冰凉。这冰冷竟让她觉得异常舒适，仿佛能冻结所有的烦恼。她甚至放任自己躺倒在地，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感受那寒意一点点渗透皮肤。
她好想就这样，一直这样……
永远地睡下去，什么都不用管了，什么百万违约金也不用付了，什么梦想……
也都可以……彻底放弃了。
“好的好的，麻烦您了房东！谢谢！”汐芸焦急地向赶来开门的房东道谢。她和花雨一直打不通执念电话，赶到她楼下时发现卫生间的灯是亮着的，敲门却无人应答，这才赶紧找来了房东。
门一开，两人立刻冲了进去。
汐芸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卫生间冰凉地面上的执念，心猛地一沉。她冲过去扶起执念，触手所及一片冰冷，执念的身体几乎没什么温度。
“快！送医院！”花雨当机立断。两人合力搀扶起昏迷的执念，冲下楼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最近的医院。
急诊室里，医生检查后神情严肃：“你朋友受到的打击过大，加上短时间内暴饮暴食刺激了肠胃，又长时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导致失温。现在情况还不稳定，能否醒来、什么时候能醒，要看今晚的观察结果。”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汐芸听着医生的话，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攥紧了她的心脏，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别怕，别怕，”花雨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声音沉稳地安抚道，“这里有医生在，执念不会有事的。她那么坚强，一定能挺过来。今天你也累坏了，我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再来看她。”
汐芸木然地点点头，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在花雨的搀扶下，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充满消毒水气味的急诊室。
病房外的走廊阴影里，夏提雅静静地站着，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的执念。她脸上惯有的玩味和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复杂和……不易察觉的懊悔。
她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玻璃：“那份合同……只是吓唬你的。我想把你的潜力逼出来。就算你完不成，我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她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因为……那不过是一张废纸罢了。”眼神里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的心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