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并不总是温柔，但因为彼此的存在，所有的伤痕都有了愈合的意义。
“对不起，汐芸……”
听完执念讲述那令人窒息的天价违约金，汐芸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她总觉得那个夏提雅处处透着古怪，可一次次看似巧合的事件又让她暂时放下了戒备。
“你好好休息几天，我和汐芸先去上班了。”花雨拉起汐芸说道，上班时间快到了。
执念捏紧了床单，深吸一口气，将盘踞在心底的话吐了出来：“我想……今天就办出院手续，去工作。”
“可是……”汐芸还想劝阻。
“汐芸，”执念打断她，眼神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倔强，“你说得对，我还不起那违约金。但白纸黑字写着的，还没到违约时间……我必须去面对自己犯下的错。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抱歉。”
汐芸看着执念苍白却坚定的脸，心头一酸，伸出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脸颊：“总那么客气干什么？加油哦！”
执念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当病房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她独自靠在床头，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景色，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了，大家欢迎一下我们的两位新同事！”
胧月的声音将办公室所有人的目光引向花雨和汐芸。
“花雨，以后请多多关照啦。”一个清亮的女声响起。花雨身旁，一位面容姣好、气质干练的女同事主动伸出了手，手指修长白皙。
花雨礼貌性地伸手轻握了一下。坐在对面的汐芸，眼睛不易察觉地眯了眯。
部门会议上，大家简单做了自我介绍。胧月随后布置了接下来三天的工作任务。
“嗯？！”
花雨瞪大眼睛，看着胧月抱来的几本厚重如砖的专业书籍堆在自己桌上。
“你以后想搞技术，就得多啃这些硬骨头，”胧月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眼底却藏着一丝看好戏的笑意，“关键是实践，不懂就问。”
“你看完了多少？”花雨压低声问。
胧月耸耸肩，带着点小得意，竖起一根中指：“1本。”
花雨无语，这家伙连上班都不忘损他一下。
“你好，我叫映璃。”刚才主动跟花雨打招呼的女同事凑到了汐芸工位旁，带着八卦的兴奋，“你和花雨一起来的，你们是不是男女朋友呀？”
汐芸脸上挂起标准的社交假笑：“是，怎么了？”
映璃双眼瞬间放光，仿佛捕捉到了什么惊天大瓜：“哇！我就说嘛！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 这热络劲儿，活脱脱像是执念附体。但对汐芸来说，映璃终究是个刚认识的陌生人，她并不想过多交流。
“咳咳。”胧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适时地清了清嗓子。
映璃像受惊的兔子，立刻缩回自己的座位，用电脑屏幕挡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瞄着汐芸那边。
“汐芸，”胧月转向她，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虽然憋笑有点辛苦，叫“嫂子”或“弟媳”都不合适，还是叫名字稳妥，反正花雨在他心里是“弟中之弟”）， “昨天看了你的意向岗位，刚好咱们部门缺‘短视频运营’这块的人手，你先慢慢做起，后续总公司会安排专项培训的。”
汐芸点点头，但看向胧月时，总觉得他那正经的表情下绷着一根随时会断裂的笑筋。
午餐时间，花雨将两人的外卖放到汐芸桌上。
“好了好了，自己回自己座位吃吧，让别人看到不好。”汐芸催促道。
花雨心领神会，拿着自己的那份回到座位。打开餐盒，第一次吃这家味道尚可，但连吃几次后，滋味就变得难以言喻了。
“嘿，花雨你吃什么呢？”映璃的声音带着活力，突然又从花雨身后探出头来。目光落到花雨桌上时，只看到一个空空如也的外卖盒。
映璃尴尬地卡壳了：“呃……我今天……”
话没说完，花雨已经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径直离开，留下映璃站在原地，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
执念拖着依旧虚弱的身子，再次踏入了那个名为“光影会”的工作室。前几天夏提雅已经交代了她的岗位职责和工作内容。
她来到分配给自己的位置——一个充满赛博朋克风格的小隔间。里面配置着一台高性能电脑、专业的虚拟主播设备，旁边甚至还有个小零食架和饮料柜。
若是从前的执念，这简直是梦想中的天堂。但此刻在她眼中，这更像一个精致的牢笼。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发布第一条“自我介绍”的视频，然后开启首场直播。夏提雅说过，如果反响不错，后续会有人协助她运营。
好在执念和汐芸学的专业一样，对短视频运营并非完全陌生。只是这个隔间没有窗户，唯一的照明是墙上的壁灯，执念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下午6点了……”她瞥见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喃喃自语。
胃部适时传来一阵熟悉的抽痛。她撑着身体点了一份外卖。等待的间隙，目光落在零食架上诱人的面包上。伸手去拿，面包却纹丝不动——面包底部赫然贴着一个付款二维码。
原来是要付钱的……执念默默扫码付款，撕开包装，机械地啃着面包，食不知味。直到看到视频平台显示“审核通过”的状态，她才稍微松了口气。
“喂，你的外卖送到了，我放在这个『光影会』工作室门口了，你拿一下，麻烦给个五星好评，谢谢。”外卖员的电话响起。
执念挂断电话，拉开门。夏提雅正站在门外。
执念没有看她，径直绕过她走到门口，拿起外卖，顺手点了个五星好评。
“工作怎么样了？”夏提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执念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回答：“视频发布了。”随即闪身进入隔间，关上了门。
夏提雅看着那扇紧闭的门，轻轻叹了口气，一丝疑虑爬上心头：是不是……自己的方法真的用错了？
“今天简单点，两菜一汤。”花雨将盛好的饭和筷子递给汐芸。
但他很快察觉到气氛不对。汐芸吃饭的动作带着点发泄的意味，碗筷碰撞的声响比昨天更大了些。
“我知道你吃醋了，”花雨夹了一块肉放到汐芸碗里，声音带着安抚，“我也在避嫌，你都看到了，对吧？”
汐芸闷闷地点点头，表示明白。
“万一下一次她直接叫你‘花雨哥哥’，你该怎么应对？”汐芸放下筷子，觉得这个场景出现的可能性极高。
“我有女朋友了。”花雨立刻做了一个标准的“请保持距离”的手势，语气斩钉截铁。
汐芸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把花雨碗里肉抢到自己碗里。
“好了，吃完饭你去休息吧，”汐芸宣布，“今天我来刷碗。”
花雨想说什么，被她用筷子轻轻敲了下手背制止了：“我决定了。”
“欢迎进入直播间……”
执念看着直播间右上角显示的可怜巴巴的在线人数，刚进来的游客，停留不到五秒就离开了。她感到一阵无力。
夏提雅给她的建议是“搞反差”，可她看着自己那个黑暗酷炫风的虚拟形象模型（“鸦月酱”），实在想不出该怎么“反”。
手机屏幕亮起，是汐芸发来的消息。
汐芸：还没有下班么？
执念：还没有，我身体好多了，别担心。
汐芸：什么时候下班？我和花雨去接你。
执念：不用了，10点半就下班了，到时候我打个车就回来了，你早些睡。
汐芸：好，到家给我发消息。
执念：嗯。
汐芸看着那个简短得近乎冷淡的“嗯”，心头泛起一丝酸涩。她知道，这次打击对执念来说，远比想象中沉重。
十点半下班，现在才九点……
回家还要打游戏日常任务……执念光是想想就觉得疲惫不堪。原来学长学姐们说的“在学校里才是最快乐的时光”，是真的。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夏提雅……好像没说过直播时不能打游戏？
执念晚上八点开播，前一个小时基本处于发呆状态。有人进来就干巴巴地讲两句，没人就自己哼着不成调的歌，人气惨淡。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点开了最近爆火的那款游戏——她可是从开服玩到现在的资深玩家。
“主播主播，你也在玩这个游戏吗？”
“你在哪个区？”
弹幕区突然跳出几条互动消息。
执念精神一振，点开游戏个人界面展示：“我在XX区。”
瞬间，好几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执念一一通过。
她瞄了一眼直播间右上角——人气和在线人数似乎真的比刚才涨了一点点！
“主播，你可以和我一起契约么？”一个游客请求道。
执念婉言拒绝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拒绝会引来一场“风暴”。
“主播，求求你了（˃ᯅ˂)(ꪊꪻ⊂）”
执念：？？？这TM是什么鬼表情？怎么打出来的？！
她提醒了一句：“请不要发这种表情。” 谁知对方像是被按下了奇怪的开关，开始疯狂刷屏这个表情。
执念的火气“噌”地上来了。
“呐~ 我说你啊，”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脏话，用夏提雅要求的“反差萌”腔调，配上虚拟形象冷酷的表情，开始了输出，“活着是不是就是为了证明‘fw’这个词的存在意义啊？真是辛苦你了呢~ 噗噗！”
“鸦月酱！骂我！再骂我！”
执念：？？？
适得其反！而且更离谱的是，弹幕里竟然有几个人开始跟风：
“求骂！”
“主播骂得好！再来！”
执念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只能硬着头皮，一边操作着游戏，一边带着嫌弃又厌世的表情，继续“温柔”地怼那些求骂的弹幕。她精心设计的黑暗系虚拟形象，此刻正完美地实时反馈着她这副“被迫营业”的怨念表情。
直播间里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群魔乱舞）。
执念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求骂弹幕和诡异的表情包，一个荒谬的念头浮上心头：
我是不是……在奖励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