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并不总是温柔，但因为彼此的存在，所有的伤痕都有了愈合的意义。
“你很困了，早些休息吧。”汐芸心疼地为花雨披上一件薄外套。
花雨满脸疲惫地转过头，眼下带着明显的青黑：“你先睡吧，这个项目落到我头上了，我想把它做好。”
汐芸想劝他身体要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为什么会这样？
起因是胧月突然被总公司调回去了——这多半是安娅的手笔。随后空降了一位新部长，但凡重要或棘手的任务，几乎都落在了花雨肩上。
汐芸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花雨也总是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的”。
“那你早些休息，我先睡了，”汐芸在花雨疲惫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千万别累垮了自己。”她躺上床，闭上眼。
事实上，她根本睡不着，耳朵竖着，心也悬着，只担心着灯下那个不肯停歇的身影。
“花雨，昨晚没睡好吗？”
趁着汐芸暂时离开工位去取外卖，映璃像只嗅到机会的猫，又悄悄凑了过来。
花雨含糊地“嗯”了一声，目光没离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个不停。他当然清楚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
映璃还想再搭讪几句，一股无形的冷意突然笼罩了她。
“映璃，”汐芸不知何时已回到座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却疏离的微笑，“我觉得作为同事，似乎没必要过度关心一个与你私生活毫无关系的人的状态呢？”
在汐芸强大的气场压迫下，映璃讪讪地笑了笑，几乎是落荒而逃。
汐芸内心弹幕：这死狐狸精还不摆明自己的位置！我就出去拿个外卖的功夫，就又凑过来了！还好花雨这次表现及格，看来上次的“甜点事件”让他长记性了……
（回忆闪回：某天）
那天，花雨没多想，顺手接过了映璃递来的一个小巧精致的甜点盒子。回到家，汐芸的脸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花雨兴冲冲想分享，汐芸却冷着脸拒绝了。
这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冷战。
花雨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汐芸转过身，眼神冷冷地示意他看手上的甜点盒子。
“同事送的，我又没独吞。”花雨觉得汐芸小题大做。
汐芸内心：这个木鱼脑袋瓜！
她气得伸手狠狠掐了花雨胳膊一下。
“你明明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一点不知道避嫌！”
“她可以送给别人，为什么偏偏只送给你？”
“用你这木鱼脑袋好好想想！”
花雨被这“死亡三连问”砸得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抓起那个甜点盒子，精准地丢进了垃圾桶。
“对不起，汐芸，是我疏忽大意了。”花雨终于想通了关键——这种行为，无异于在伤害汐芸的同时，也给映璃传递了错误的信号。划清界限，才是对彼此的尊重，更是对汐芸的尊重。
连续几天的碰壁和花雨明显的疏离，让映璃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她靠在椅背上，深深叹了口气。或许，在一棵注定挖不倒的树上吊死，真的不明智。看着花雨和汐芸之间那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坚定的维护，她心里竟生出一丝羡慕。
“要是以后……我也能遇到这样彼此信任、互相守护的感情就好了。”她默默想着，或许不是最轰轰烈烈的，但一定是让人内心安定满足的。
“再见各位，晚安早些睡哦~”
执念对着麦克风说完结束语，长吁一口气，关闭了设备和电脑，准备下班。刚拉开隔间的门，就看到夏提雅独自坐在空旷工作室的前台。
“要我送你回去吗？”夏提雅抬起头，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执念脚步未停，丢下两个冰冷的字：“不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口。
夏提雅没有追上去，只是默默收回目光，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屏幕上显示着工作室近几周的数据曲线，眉头微蹙。
回到冰冷的出租屋，执念看着冰箱里昨天的剩饭，沉默片刻，还是拿了出来，又磕了两个鸡蛋。
灶台的火光跳跃，油锅滋滋作响，一份勉强能入口的蛋炒饭很快出锅。
“女孩子家家的，自己学会做饭，对自己好，对象也好找……”老妈以前总这样唠叨。
所以……
自己现在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
最近的直播数据确实在好转，从最初的惨淡，到现在稳定有几千人观看了。但这还远远不够。而且也不能总靠打游戏引流，得想想其他内容……算了，不想了。
洗碗时，水流冲刷着碗碟，执念的思绪也像这水流一样杂乱无章。这种自言自语的状态，早已不是第一次。每当感到疲惫、孤单或者压力巨大时，她就会这样。
可是……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几个星期了？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对不起阿蒙，以我现在的能力和经验，恐怕无法胜任‘秘书’这个职位。”
汐芸没等那位眼神总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意味的新部长阿蒙下达“逐客令”，便主动起身，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地说完，径直离开了那间令人不适的办公室。
一股无名火憋在胸口。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不容易映璃那边消停了些，今天这新部长又借着谈工作的名义，暗示她转岗“秘书”……那眼神和话语里的试探，让她浑身不自在。
回到家，汐芸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花雨。
花雨脸上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一下，但连日积累的疲惫像一层厚厚的灰尘，很快将那点波动掩盖了下去。
“所以……你怎么想？”他问，声音带着沙哑。
“大不了我辞职！”汐芸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工作上的烦心事，映璃的骚扰，还有和花雨之间偶尔的摩擦……她一直在努力平衡、努力维护，此刻却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
花雨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在努力聚集力气：“如果你想，就辞职吧。”
汐芸听到他这近乎平淡的回应，反而冷静了一些，开始考虑现实问题：“那如果……我走了，新部长因此为难你呢？胧月和安娅那边，我们怎么交代？”
花雨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给出自己的见解：“如果真发展到那一步，那我也辞职。相信安娅和胧月会理解的。” 话虽如此，两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大环境不好，找工作有多难，他们比谁都清楚。辞职，谈何容易？
或许是被汐芸明确警告过，也或许是终于看清了形势，映璃最近确实没再来找花雨了。汐芸看着手中的日程表，因为即将到来的法定节假日，直播带货需要提前安排内容。
“太正常了，客户放假我加班。”汐芸自嘲地想，卖产品大概就是这样吧。
不知是某种心电感应还是单纯的挂念，她放下日程表，起身走向花雨的工位。走近了才看清，花雨正对着电脑屏幕，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只困极了的小鸡在啄米。
这段时间他的压力太重了。白天要向前辈请教、处理堆积的工作，晚上还要自己熬夜啃那些艰深的专业书。
汐芸轻轻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花雨一个激灵，猛地坐直，差点跳起来。
“汐芸……”看清是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以后晚饭还是我来做吧，”汐芸看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疼地说，“中午……也尽量休息一会儿。”
花雨刚想逞强说不用，就被汐芸用手轻轻捂住了嘴。
“听话。”她的眼神不容拒绝。
花雨也感觉到身体确实到了极限。以前通宵打游戏第二天还能生龙活虎，现在仅仅是工作熬夜，就感觉身体被掏空。
他才意识到，那时是因为第二天有充足的时间可以补觉，而现在，等待他的只有永远处理不完的任务。
这些天，汐芸和执念的联系也变得简单，常常只是互道一声问候，便没了下文。汐芸心里始终记挂着执念，担心她一个人扛着那份天价违约金压力太大。可每次在聊天框里打出大段关心的话，又默默删掉。
汐芸内心：我相信执念。
她一定可以的。
她打开短视频平台，想刷点东西放松一下。首页推荐里，一个名叫『鸦月酱YaYue』的虚拟主播正在直播。
画面里，那个黑暗酷炫风的虚拟形象，正带着几个萌新粉丝在游戏里冲锋陷阵。时不时地，弹幕就会抽风似的刷起一片“求骂”，而那个叫鸦月酱的主播，居然真的用一种奇特的、不带脏字但杀伤力十足的“温柔”腔调怼了回去。
汐芸看着这有些荒诞又莫名好笑的互动，觉得有点意思，就像网上那些做“抽象”内容的博主。
她顺手点了个关注，手指一划，屏幕跳转到了下一个视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