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并不总是温柔，但因为彼此的存在，所有的伤痕都有了愈合的意义。
“不想干就给我滚！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阿蒙的咆哮声几乎掀翻办公室的屋顶，一叠文件被他狠狠摔在花雨身上，纸张四散飘落。
这是第几次了……
花雨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这几个星期，这样的场景如同循环播放的噩梦。持续的熬夜加上高压的工作，早已将他榨干。他眼神空洞，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像一具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只剩下麻木的重复。
汐芸最近倒是上了几次直播，但角色只是助手，负责活跃气氛。然而私下里，阿蒙却要求她独自主导一场直播。
汐芸内心：这不是很扯么？让我一个人对着熄屏的手机，自说自话？有什么用？
汐芸想去看看花雨的状态。走近他的工位，发现人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旁边的饭盒里，午饭只动了几口，剩了大半。
已经有点……食欲不振了么……
每天晚上，花雨都在怒火攻心中和汐芸痛骂部长阿蒙，骂完又陷入深深的内耗和自我怀疑。汐芸的劝慰他听进去了，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不起任何涟漪。
再这样下去，真的会出问题的。汐芸心里隐隐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我和花雨，想请一天假休息。”汐芸站在阿蒙宽大的办公桌前，语气尽量平静。
阿蒙点燃一支烟，悠闲地跷着二郎腿，吐出一个烟圈：“不是不让你们休息，是最近公司太忙了！你们也要体谅公司的难处，好不好？”
“可为什么别人能休息，我们不行？”汐芸忍不住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委屈。映璃只比他们早来部门一个月，最近却常常在直播前才姗姗来迟，打听之下才知道是在家休息。其他同事也轮休过几次，唯独她和花雨，像被钉在了工位上。
汐芸自己还能撑，但花雨的状态……
“公司给了你们那么多资源学习锻炼，”阿蒙弹了弹烟灰，语气带着嘲讽，“现在你们有能力顶替别人的位置了吗？”
“没有，就别跟我提这些！”他斩钉截铁。
汐芸咬着唇，沉默了片刻，再次争取：“好，我可以不休。但花雨必须休息！他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很快就能胜任……”
“等他真能胜任了再说！”阿蒙不耐烦地挥挥手，像驱赶苍蝇，“出去吧。”
汐芸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阿蒙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执念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映出一张妆容精致、却表情淡漠的脸。黑色的假发，哥特风的服饰，完美复刻了她的虚拟形象“鸦月酱”。只是那双眼睛，空洞得没有一丝光彩。
“这不挺像的么？”夏提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满意，从身后传来，手臂自然地环住了执念的腰。
执念身体微僵，没有回应，也没有挣脱。
“好了，准备明天的展演吧。”夏提雅轻笑着，在执念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带着些微刺痛的轻咬，随即松开她，转身走出了卫生间。
自从执念最终妥协，同意参加这个线下项目，夏提雅似乎又变回了最初那个带着侵略性又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执念的心，却像被冰封的湖面，不为所动。这虚假的亲昵，不过是……曾经欺骗过她的面具罢了。
回忆：三天前（周末）
直播结束时，执念向观众宣布了一个消息：接下来有段时间无法直播了。弹幕瞬间炸开了锅，疯狂刷屏问“为什么？”
执念只能含糊其辞：“特殊情况，暂时播不了，具体恢复时间不确定。”
下播后，她默默编辑好一条动态视频，上传发布。粉丝们点开，前面是直播暂停的致歉，而最后一行字，却像投入湖面的巨石：“我们在XX漫展，不见不散。”
当晚，执念回到家，打开后台私信，不出所料，已被无数询问和猜测淹没。她一条也不想回复，真相是无法对外言说的沉重枷锁。
客厅沙发上，夏提雅像主人般惬意地躺着。执念目光平静地扫过，没有惊讶，没有质问，只是像经过一件普通家具般，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这一次，她没有锁门。只是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接受了这强行闯入她生活的存在。
花雨回到家，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头栽倒在沙发上，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昏睡。
汐芸轻手轻脚地为他盖上薄被，又默默点好外卖。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冷清的厨房。灶台冰冷，锅碗整齐地收在柜子里，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一起在里面忙碌、说笑了。
看着沙发上花雨憔悴得几乎脱形的侧脸，一阵尖锐的心痛攫住了汐芸。
这一刻，辞职的念头从未如此强烈。
……
“花雨，我想辞职了……”
两人沉默地吃着外卖，许久，汐芸才鼓起勇气，轻声开口。
花雨夹菜的动作顿住了，抬头看向她，眼神复杂：“是不是部长又难为你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平静。
“我想替你请假让你休息，可他不许……我很担心你……”汐芸的声音有些哽咽，后面的话没能说下去。
“我不需要休息，”花雨放下筷子，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执拗，“等我做出成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想起阿蒙的刁难，以及他有时故意给汐芸使绊子的样子，一股恨意在他心底扎根。
“我不要求你有多好，有多大的成就，”汐芸起身坐到花雨身边，握住他的手，声音带着恳求，“我只想你辞职，好不好？先休息一段时间，把身体养好再说。”
“你要辞职你辞吧。”花雨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却像冰锥刺进汐芸心里。
“我们一起好不好？”汐芸急切地看着他。
“我不需要。”花雨几乎是立刻拒绝，没有半分犹豫。
“可我想着，你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垮的！我们一起辞职，再想办法，好不好？”汐芸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花雨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直到现在，两人都刻意回避着一个现实——上个月胧月在时发的两千块工资早已见底，眼看就要交房租、水电费、生活费……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靠着家里的接济度日。
“再等等我，好不好？”花雨反握住汐芸的手，试图解释自己的坚持，“我想做下去。熬过这段时间，等我被提拔上去，就能涨工资了。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是他浑噩状态中，唯一抓住的、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微弱信念。
“我不要！”汐芸猛地抽回手，眼泪终于决堤，“阿蒙处处打压你，怎么可能有以后！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多久没好好休息了？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别人都睡了，你还在对着电脑熬！”
“可我想的是我们两个的未来！”花雨的声音也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困兽般的挣扎，“我不想就因为他的打压，就放弃好不容易才有的……”
“你现在觉得自己怎么样？！你的身体怎么样？！”汐芸哭着打断他，声音颤抖却字字清晰，“我不想考虑什么虚无缥缈的以后！我只想你现在好好的！如果你连自己都不爱惜，你拿什么来爱我？！你告诉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