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你带这位英雄去神邸吧。”吉尔转向柜台后那条细长脖子的鱼鳞兽人,他的声音依旧浑厚。
安格斯点点头,脖子弯出的弧度就跟弹簧一样反复横跳,鳞片摩擦发出的声响类似水汽的“嘶嘶”声。安格斯从柜台走出,身高约两米,体态纤细却覆盖着闪亮的蓝绿鳞片。
祈墨道谢后带着男子随同安格斯出发,他们一路穿过广场喷泉,羊角人碎裂的颅骨似乎还在散发着腥气,即使祈墨觉得现在是在做梦,但当下他也会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安格斯引着他们走上了通往高处的一条长坡道。道路两旁是高耸的石砌建筑,风格古朴而森严,带有明显的宗教特征:高耸的尖顶、繁复的浮雕、描绘着难以描述的神明与怪异生物。
越往上走,空气中那股属于城镇下层区域的混乱、血腥和烟火气就越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肃穆的冰冷和带着香烛焚烧后的余味。
大概走了有半小时,道路延伸的尽头耸立着那宏伟的尖顶殿堂——神邸。
一路上无衣男子嘴巴不停地叨叨,问祈墨怎么这么吊,能打跑恶魔人,然后使出花言巧语想让祈墨放了他。
但直到抵达目的地,祈墨都没怎么听进男子的话。
随着沉重的大门推开,只见一位身着灰色亚麻长袍的羊脸修女在清洁卫生,安格斯率先说道:
“埃米,洛尔神官在吗?吉尔会长让我带这位来找他。”
埃米停下手里的活,平静的回道:“神官出去了,要晚上才能回来,找他有什么事吗?”
安格斯没回话,转而看向祈墨。
“是这样,这人杀了很多人,吉尔会长说什么这种事要找洛尔。”
修女听完慢步上前,凑到祁墨耳旁细语道:“这个事情我做不了主,得等神官大人回来,听你这么说这人这么危险,要不要把他关在地下室比较好?”
“我觉得最好这样。”祁墨回答的没有半点犹豫。
随后,几人来到神邸后院,沿着陈年未修的破旧楼梯,一路下到负二层,在来到昏暗的牢房后,男子终于耐不住了:“大哥,兄弟,你说不会杀我的!”
祁墨没有坑声,而且冷漠的关上了铁门,随后一同修女和安格斯走出了地下室,仍凭男子怎么呼喊,祁墨都没有理会。
安格斯在与两人告别后便独自返回冒险家协会,修女则继续打扫着神邸,独留祁墨一人在周边瞎逛。
突然,户外的温度毫无征兆地急剧下降,空气变得粘稠冰冷,仿佛塞满了看不见的寒冰颗粒。石柱和地板的缝隙间,一缕缕漆黑的烟丝渗了进来,扭曲着,盘旋着,在地面凝聚。
在祈墨的正前方,距离神邸不远处的半空中,一个旋涡状的漆黑火焰骤然炸开!没有巨响,只有空间被撕裂般的沉闷嗡鸣。
火焰迅速旋转收缩,凝实成型,不一会,火焰便凝聚成一个人形,正是那个恶魔。
“好久不见。”
“谁跟你好久不见。”祈墨不接这种自来熟,硬生生怼了回去。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他。”恶魔的嗓音在户外更像是两块粗糙的骸骨在摩擦,每一个字都充斥着哀嚎与暴怒。
“我没在救他,他杀了那么多人我为什么要救他。”
恶魔上下打量着祈墨,手中那把猩红的巨剑悬在空中嗡嗡作响,剑身上的的粘稠血光映照着祈墨疑惑的面容。
突然,恶魔身上的黑色火焰如同濒死的星云般剧烈坍缩,在归为虚无的一瞬间从深邃的黑焰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人的皮肤闪烁着熔岩般纹路,但很快这种特效便消失不见。
此刻,站在祈墨面前的,从一个恶魔,摇身一变成了一位斯文小生。
“卧槽,酷啊。”
祈墨不由自主的感叹起来。
“没你的酷,你刚刚在协会那召唤出的圣剑才叫酷。”斯文小生开口了,摆着一副文质彬彬的表情,抿着小嘴,戴着黑框眼镜,仪容仪表里外都像个三好学生。
“你这,是想干啥呢?”惊叹过后,祈墨问起了他的意图。
“不想干啥,我刚刚在门口听到你们里面的对话,你关起来那个人能交给我吗?”
“为啥要交给你?”
斯文小生低下头,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说道:“我朋友被他杀了,我要替朋友报仇,就这么简单。”
“你朋友怎么被他杀了?我倒是听他说有个人召唤了一个恶魔,把他召唤出的角色给杀了。”
斯文小生轻声一笑:“你信吗?”
祈墨也不由自主笑了起来:“我是不信他说的,他那信用分太低了。”
斯文小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陈述道:“我可以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你,我是第二次进这个所谓的游戏,在第一次游戏结束时,我跟最好的朋友说了这个事,没过多久,我和他就被带到这个世界,你关起来那个人,他觉得自己召唤出的角色杀人不过瘾,要自己穿着铠甲去屠杀,我和朋友到了北边一个城市,那个城市已经被他杀得没有一个活口,整个水渠都被染成了红色,我朋友看不下去,找他理论,然后被他暗算了,我从北边城市一路追杀他,差一点那个村子也惨遭他毒手,不过好在你出手了,我希望你能把他交给我,让我能给朋友报仇。”
祈墨听完整个人一头雾水,半信半疑的问道:“你这,说的好像跟真的似得,要不是我在做梦,我还真信了你两的话。”
斯文小生听到这答复,无奈的发出一声讥讽:“呵,真羡慕你啊,能把这一切都当成是梦,你应该还没杀过人吧。”
“那不然你,你是,第几次杀人啊。”祈墨反讽道。
“没别的意思,我召唤出的恶魔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善恶,如果它告诉我你非善类,我也不会在这以这种身份跟你聊天,而且我猜你是第一次进入这个游戏。”斯文小生双手插兜,摆出一副辛酸落魄样,仰天长叹一声后苦笑道:“真好啊。”
“我觉得,你应该要去看看医生了,说真的。”祈墨淡定的说道。
“如果他说我把他召唤出的角色杀了,他自己也会马上死去,只要作者或者召唤出的角色任一一个死掉,就算淘汰出局,规则就是这样,你不会还相信他说的吧。”
祈墨急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两的话我一个都不信。”
斯文小生没再吭声,低着头,嘴里不知道在嘀咕着什么咒语。
他咒语尚未念完,突然,神邸厚重的大门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哐当——!!
坚固的铁门带着铰链被一股蛮横至极的力量从内侧轰然撞碎,木屑与尘土漫天飞扬,在一片尘烟弥漫中,一个身影踏着破碎的门板残骸走了出来。
只见全身披着铠甲的武士扛着他的巨剑,慢悠悠走了出来。
武士的左手,竟提着修女埃米的头颅,表情一副惊愕与恐惧,双眼瞪的巨大,鲜血正沿着被撕裂的颈部断口,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石板上。
祈墨见状,猛吸了一口气,很快,身体就出现了应激,有一股强烈的反应让人忍不住作呕。
武士看祈墨这幅表情,发出连连嘲笑:“嗬……嗬嗬……。”面甲下传出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声音,充满了狂喜。
武士随即将手中头颅抛向祈墨,滚动的头颅在地上滑出细长的血线,扑通扑通的撞在祈墨脚下。
忍无可忍的祈墨内心疯狂的念着碎甲术,但意外的是这次技能没有发动,武士依然好端端的站在原地。
武士将沾满血污的巨剑插在地上,朝着斯文小生喊话道:“喂,我说,要不咱两先联合把这人干掉吧,这人刚把我羞辱的不行,等干掉他,我跟你再堂堂正正来场决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