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结束的铃声骤然响起。
陆衔青重重吐出一口气,松开一直攥得死紧的拳头。掌心赫然渗出了几缕血丝——先前强压的怒火,竟让指甲深深嵌入了肉里。
龙如烟则是有些遗憾地撇撇嘴。没能继续引导林断秋完成她那“露水公主的童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不过,想到林断秋昨天那惊雷般的“告白”,这份遗憾很快又化作甜蜜的笃定。这乖小子心里有她,人自然也飞不出她的手掌心。最终实现她的心愿,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林断秋则在铃声结束后,几乎第一时间就冲出了教室,直奔洗手间。冷水扑在脸上,他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开始思考:龙如烟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热情主动?虽然他是真的喜欢龙如烟,可她最近的变化速度实在让他有些吃不消。以前最多是偷偷亲亲脸颊,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脑海中那模糊又大胆的念头让他脸颊发烫。
没等他想明白,刚走出洗手间,就撞见黄唐的那几个小弟。他们一看到林断秋,竟齐刷刷跪倒,紧接着就是结结实实的磕头。
“断秋大哥!对不起!我们错了!”为首的一个带着哭腔,“昨天的事都是黄唐逼我们干的!求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我们家上有八十岁的爷爷奶奶要养,下有我们还靠父母养活,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一群高年级学生跪在一个低年级同学面前,这场面无论在哪都堪称惊悚。林断秋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拉:“你们快起来!”他可不想因为这种事再成为校园头条。
那几个混混却死活不肯起,连连哀求:“您不原谅我们,我们就不起来!”
“我原谅你们了!快起来吧!”林断秋连忙应允。
得到这句话,那几个人如蒙大赦,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没影了,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林断秋哭笑不得,但心里明镜似的——这肯定是惊雀姐的手笔。看来晚上回去得好好跟惊雀姐说道说道了。
上课铃声响起。林断秋回到座位坐下,感觉自己瞬间化身为了一道“隔离带”。旁边的龙如烟毫不掩饰地想紧贴着他,一只手甚至越过桌下,自然而然地抓住林断秋的手,开始有些忘形地把玩他的手指。
眼看着龙如烟的眼神又染上那种执着的迷蒙,分明是惦记着“露水公主”的样子,林断秋心头警铃大作。他用力一抽,总算把自己的手“解救”了出来。
另一边,陆衔青则安安静静地坐着,目不斜视地盯着黑板,认真记着笔记。她这副专注平静的样子,与旁边龙如烟的躁动形成了鲜明对比。林断秋下意识地将自己的椅子,小心翼翼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往陆衔青的方向挪动了一点点。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陆衔青的感知。她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一股得意的暖流迅速压下了掌心的刺痛感。
陆衔青当然清楚龙如烟突然变得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林断秋那条要命的告白短信,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分明是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了头脑!嫉妒的冰刺再次狠狠刮过陆衔青的心房:这女人真够好运,敢如此直白地做着她陆衔青曾经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可怒火中烧的同时,另一个念头也在滋生: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这么一想,心中的刺痛似乎才勉强缓和了一丝。
林断秋试图往陆衔青那边挪动的企图,终究被龙如烟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闪过一抹不快,猛地伸手拽住林断秋的胳膊,用力往自己这边一拉!
“哐当!”椅子脚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巨响,引得全班目光瞬间聚焦。
讲台上的老师粉笔顿在黑板前,浑身僵硬。她甚至没敢转头去看声音来源,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装镇定地继续板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阻止?开什么玩笑?一边是龙家捧在手心的大小姐,一边是林家的小少爷,惹哪一个都够她喝好几壶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同学们的目光锁定在角落:只见林断秋半个身子几乎被龙如烟圈在怀里,而龙如烟一手紧紧搂着他肩膀,另一只手则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姿态极其亲昵。
龙如烟抬眼,冷漠地扫视了一圈好奇的视线。没有言语,但那股无形的威压,让所有同学瞬间低下头,教室里只剩下粉笔划过黑板的沙沙声。龙如烟这才将林断秋从自己身边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凑近他耳边,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下次注意点哦,老公~”
林断秋的耳根瞬间红透。不知是不是习惯使然,他发现自己对这类事情的“耐受度”似乎在升高。龙如烟见他没反抗,总算松开了禁锢,不过,在她重新坐好前,林断秋飞快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下!——这次是他主动的。
龙如烟先是一愣,随即巨大的幸福感涌上心头,让她眼眸都亮了起来。但这一吻,却让旁观的陆衔青如坠冰窟!看着林断秋主动亲吻龙如烟的脸颊,陆衔青感到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几乎窒息,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 然而,就在这锥心的痛楚中,一个念头却诡异地冒了出来:也许……这样反而更有意思了?会有乐子看吧?
同一时间,林惊雀在公司办公。她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提示信息映入眼帘(可能是关于林断秋校园动态的)。只瞥了一眼,林惊雀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无踪。她猛地将手机拍在桌上!
据事后保洁回忆,那天林总办公室里传来了持续不断的叮咣碎裂声。等到一切平息,整个办公室简直像被风暴席卷过一样。所有更换出来的物品,无一例外,全都成了碎片。
坐在教室里的林断秋,心里突然打了个寒颤,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下意识祈祷:刚才那一幕,可千万别传到惊雀姐耳朵里啊……
终于,下课铃解放了教室里的所有人。讲台上的老师几乎是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她急需找人倾诉刚刚经历的“修罗场”。
然而,她的脚步声还在楼道里回荡,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老师心里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她颤抖着手打开门——龙如烟那张精致却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门外。
“老师,”龙如烟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我有点事想问问你。您……应该不会出去乱说什么吧?”
在老师眼中,此刻龙如烟的美丽容颜无异于恶魔的低语。她吓得连连点头,速度快得像小鸡啄米,生怕慢半拍就会接到什么可怕的通知。
“那就好。”龙如烟满意地笑了笑,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当龙如烟回到教室,看到林断秋还乖乖坐在那里等她时,脸上顿时雨过天晴。她快步走过去,一把搂住林断秋,“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林断秋没有挣扎。在他的理解里,这大概是龙如烟对自己昨天告白的极度兴奋导致的。他确实还喜欢着她。
中午放学,林断秋表示想留在教室小睡一会儿。龙如烟虽有不舍,还是决定自己出去买午饭。她心不在焉地走在路上,不知怎么,脚步停在了一间挂着神秘帘子的小店门口。
鬼使神差地,她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店内光线昏暗,飘散着奇异的熏香。一个穿着略显凌乱居家服的高挑女人正侧躺在靠垫上小憩,身边还蜷缩着一个睡相香甜的小萝莉,两人依偎着,像经历了一场玩闹后沉沉睡去。
龙如烟回过神来,有些困惑自己为何会走进这里。
就在这时,那个高挑女人似乎被惊醒了。她先是很小心地将枕在她身上、睡梦中还无意识蹭着她胸口的小萝莉挪到一旁放好,然后才从容起身,随意披上一件外搭的长衫。
“哎呀,原来是龙小姐?”高挑女人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看清龙如烟后似乎有些意外,“真抱歉,不知道有客人来。”她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整理着散落在地上的几样奇怪物品(手铐、绳索和一些看不清的薄纱布料)和占卜用的水晶球、塔罗牌等。
看着地上的东西,龙如烟微微蹙眉,感到一阵不舒服。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那女人已经快速收拾停当,脸上挂起了职业性的微笑:“来都来了,龙如烟小姐,要不要让我帮你看看……你的桃花运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