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

作者:白金之鸽 更新时间:2025/6/23 20:39:26 字数:3435

姬戏裳又端详了一会儿林断秋沉睡的脸庞,似乎失去了些兴趣。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微蹙的眉心,仿佛要熨平那连睡梦都无法驱散的烦忧。“啧,”她低声自语,冰凉的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皮肤,“睡着了还愁眉苦脸,真是个小可怜虫。”动作虽轻,却透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他脖颈靠近下颌的一小块皮肤上。指尖悬停片刻,终究没有落下。一丝冰冷的玩味浮现在她唇边:“林惊雀那个护崽的疯女人……倒是把你藏得严实。不过,再紧的笼子也有缝隙呢,小班长。”

她忽然掏出手机,无声地调整角度。镜头对准沙发——林断秋紧闭双眼,无知无觉地躺着,姬戏裳的身影微微前倾,一只手看似“关切”地悬停在他额前上方。角度极其微妙。

“亲爱的林惊雀,”姬戏裳对着虚空低语,声音甜腻如蜜糖,内里却淬着碎玻璃的锋利,“你最宝贝的这个小东西,现在就在我掌心呢。你说……我是该把他变成只认得我、乖巧听话的‘好学生’,还是把这精彩一幕,分享给你品鉴品鉴?”

手机快门声轻微响起。

拍完照,姬戏裳拿起桌上那杯水——她先前倒给林断秋的,他并未喝下。她捏开他紧闭的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小班长,给你机会喝水你不喝,那就只好用点别的法子。这可由不得你拒绝。”话音未落,冰凉的液体已被她毫不留情地灌入他口中。昏睡中的林断秋被呛得微微蹙眉。

就在姬戏裳眼中危险光芒更盛之际,她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他眼皮下细微的滚动。

所有动作瞬间凝固。

姬戏裳以惊人的速度和效率将他摆回原位躺正,飞快整理好他稍显凌乱的衣领和姿势,退回对面的沙发。一切恢复如初,仿佛从未发生。她甚至从容地端起茶杯,悠闲地呷了一口。

林断秋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浑身虚弱。他发现自己仍在姬戏裳的办公室,窗外天色已彻底黑透。姬戏裳坐在对面,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小班长,醒了?”她柔声道,放下茶杯,“中午没好好吃饭吧?低血糖这么厉害,聊着聊着突然就晕倒了,可吓了我一跳。感觉怎么样?老师这儿有点点心,要不要垫垫?”

林断秋茫然地晃了晃头,只想立刻逃离。

“不……不用了老师!”他挣扎着坐起身,“谢谢老师!我……我好多了,这就回家。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他抓起地上的书包就想往外冲,却发现办公室的门紧锁着。

他只好转身,勉强挤出笑容:“老师,麻烦您开下……”

话未说完,姬戏裳已优雅地从胸前口袋取出钥匙。就在这时,林断秋的手机尖锐地响起。屏幕上“惊雀姐”三个字如同催命符。

他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林惊雀异常平静、平静得有些异样的声音:“断秋,几点了?”

林断秋的心猛地一沉。她叫他全名,声音里没有惯常的冰冷咆哮,这种平静往往预示着更恐怖的风暴前夜。他声音发颤:“惊…惊雀姐!对不起!我…我中午好像没吃饭,低血糖了…在老师办公室晕…晕过去了…刚醒!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马上…马上就到家!”

“晕倒了?”林惊雀的声音听起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温柔的担忧,但这温柔的背后是冰冷的铁腕,“身体要紧。慢一点,注意安全。”

电话挂断。

林断秋握着瞬间冰冷的手机,巨大的恐慌几乎将他淹没。“慢一点,注意安全”——这比任何怒吼都更让他毛骨悚然。

他向姬戏裳匆匆鞠躬,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办公室。

姬戏裳站在窗边,看着林断秋仓惶跑远的身影,唇边勾起冰冷的弧度。她的低语在昏暗的办公室回荡:“呵,慢一点?小点心,你根本不知道家里等着你的是什么……”

林断秋几乎是跑回家的,心脏狂跳,却非因奔跑,而是恐惧。他颤抖着手推开门——

客厅光线柔和。林惊雀正坐在单人沙发里看书,安静得仿佛无事发生。听见门响,她抬起头,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回来了?”声音平静轻柔。

“惊雀姐…我…”林断秋喉头发紧,几乎失语。

林惊雀放下书,起身走向他,步伐缓慢,带着绝对的掌控感。她伸出手,没有打骂,只是轻轻却不容抗拒地接过他的书包,放在一边。她的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他额角的细汗,动作温柔如羽毛。

“出了这么多汗?看来真是虚弱得厉害。”声音依旧轻柔,眼神却像冰冷的探照灯,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随后,她的目光落在他校服外套胸口处——那里沾着一点姬戏裳办公室沙发上的灰尘印记。林惊雀的指尖,隔着衣料,在那极其微小的污渍上极其轻微地点了点。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林断秋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的居家服。”林惊雀命令道,语气温和依旧,“洗完后,来书房。书桌上有东西等你。”

林断秋僵硬地去洗澡,冰冷的水也无法冲刷内心的寒意。他换上林惊雀为他准备的干净浅色居家服——质地柔软却稍显宽大,将他整个人衬得更加乖巧、年幼。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书房门。

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复古台灯,光线温暖。书桌上空荡荡,只有一个精巧的沙漏,一叠厚厚的雪白A4纸,纸上压着一支钢笔。

林惊雀坐在桌后的阴影里。

“过来。”她伸出手。

林断秋走过去,林惊雀牵住他的手,让他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她将沙漏倒置,细沙开始无声流淌。

“你今天迟到了17分43秒。”林惊雀的声音在静谧书房里如同溪水流淌,温和平静,“时间就是生命,我的小雀儿。失去的时间,就用耐心来补吧。”

她将那叠白纸放到他面前,抽出最上面那张。

“《劝学》的第一段。”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现在,把它抄写给我看。不用急,每一个字,都要像刻在纸上一样清晰。”指尖划过钢笔冰凉的金属笔身。

林断秋认命地拿起笔。沙漏里的沙沙作响,每一粒沙落下都像在他心上轻轻敲打。

抄写开始。书房里只剩下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沙漏细沙落下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沙沙声。

林惊雀并未离开。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拿着一本书,似乎在安静阅读。但林断秋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目光的焦点始终如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的笔尖,缠绕在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上——手指的力度、纸张边缘的对齐、墨色的均匀……她的“注视”是一种无声的折磨,温柔却又密不透风地将他笼罩。

一篇不过百字的古文段落,他从未觉得如此漫长。

终于,最后一句写完。林断秋放下笔,手指僵硬。他看向沙漏,沙还剩约三分之一。

他舒了口气。

然而,林惊雀放下书,轻盈起身走来。她没有看字迹是否娟秀,而是温柔地拿开了那张写满字的纸,仿佛它从未存在。

她从那一叠白纸中,取出了第二张空白页。

“刚才写得有些快,”林惊雀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柔的遗憾,俯身将空白纸重新铺在他面前,雪白刺眼,“墨色不太均匀了。重来吧。”

林断秋瞳孔猛地收缩。他看着空白纸,又看了看还剩五分之一的沙漏。

“惊雀姐,我……”他想说什么。

林惊雀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他肩上,阻止了他的话语。力道很轻,却重若千钧。她的声音贴着他的耳廓,温热气息拂过:“不急。慢慢来。姐姐有的是时间陪你磨。要记住,每一次懈怠和放纵,都需要付出成倍的专注去弥补。”她温柔地理顺他几缕汗湿的额发,“开始吧,时间还没结束。”

轻柔的话语如同温柔的绞索。沙漏里的沙仿佛落得更慢了。

林断秋绝望地再次拿起钢笔。笔尖触到冰凉纸张,指尖控制不住地微颤。每一次落笔都像是在对抗那细沙流下的无尽漫长。

他开始抄写第二遍。第三遍……时间被无限拉长,重复的笔画和话语像是永无止境的循环迷宫。汗水浸湿他额角和后背的衣料,手腕和脖颈因长时间书写而酸痛僵硬。

林惊雀始终安静地坐在旁边,时而翻一页书,偶尔起身为他倒一杯温水,放在触手可及却不会干扰的位置。她的安静本身就是最大的压迫,每一次轻微的衣料摩擦声都像是在提醒他:时间在流走,抄写不能停。

当林断秋手腕酸痛发麻,意识因过度集中而开始模糊时,沙漏终于流尽了最后一粒沙。

林惊雀站起身,像欣赏作品般拿起他刚抄完的最后一张纸。指尖轻轻拂过工整的字迹,脸上露出无比温柔、无比满意的笑容。

“这次写得很好。”她赞叹道,语气充满鼓励,如同对待最听话的孩子。她用柔软毛巾轻轻擦去他额头的细密汗水,动作温柔得令人心颤。

然而,就在林断秋以为一切终于结束时,林惊雀将那最后一页纸轻轻放下。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新沙漏。

新沙漏被优雅地放在桌面上,细沙开始无声流淌。

“今晚多抄的这一小时,是给你一个温柔的提醒。”林惊雀的声音依旧柔和如风,她叠好毛巾放在他手边,又为他将水杯倒满,“下次再‘迟到’,姐姐会准备好更多的纸和沙漏,陪你把失去的‘耐心’……一点、一点、全都磨回来。”

她的指尖最后温柔地划过林断秋因长时间书写而微微颤抖的手背,留下冰凉的触感。

“毕竟,时间是死的,耐心是活的。我们要一起……让它活回来。”

林断秋看着那刚刚开始流沙的新沙漏,看着眼前那叠仿佛永远用不完的白纸,身体因极度的精神疲惫和那深入骨髓的、温柔包裹下的无助感而微微发颤。这看不见边际的重复劳作与心理煎熬,比任何体罚或药剂都漫长、折磨百倍。林惊雀温柔的注视和话语,此刻如同无法逃脱的丝茧,将他紧紧缠绕,连呼吸都成了漫长的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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