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冷气呼呼地吹着，却丝毫吹不散林断秋脸上的滚烫。陆衔青那句带着探究的“断秋，你身上怎么那么香，还是奶香味的”，像一根烧红的针，精准地刺入他敏感的神经。他感觉惊雀姐留下的那股浓郁奶香，仿佛已经渗入肌肤纹理，成了擦不掉的印记。
“我......”林断秋喉咙发紧，最终只挤出模糊的辩解，“可能...沾到了什么香水吧。”与其解释那是来自惊雀姐的惩罚，不如找个地缝钻进去来得痛快。
陆衔青罕见地没有追问，嘴角牵起一丝林断秋无法解读的弧度。她目光复杂地在他脖颈和衣襟处流连，仿佛要穿透布料，寻找林惊雀留下的其他痕迹。
“好了，走吧断秋，再不走要迟到了。”陆衔青的声音依旧甜美，此刻却让林断秋背上爬起一丝寒意，“我还有点事，你先走。”
踏入校门，那被林断秋刻意忽略的窥视感又如影随形。他几乎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紧紧黏在自己的后颈上，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把脸更深地埋进校服领口。
刚到教室门口，一道身影便从阴影中拦住了他的去路。
姬戏裳斜倚着门框，修身套裙勾勒出苗条身段。她目光落在林断秋脸上，看似平静无波，眼底深处却隐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火热。她两指夹着一个薄薄的文件夹，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亲昵和不容拒绝：“我亲爱的小班长，来帮老师去处理点事情呗。”
“可是，老师……”林断秋看了看表，语气带着恳求，“快要上课了，能等课间吗？”
姬戏裳仿佛没听见他的为难，突然强硬起来：“不行，这件事现在必须处理。”
林断秋无奈，只能跟着她走向办公室。门在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嘈杂，也堵住了他最后一丝逃走的可能。办公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紫罗兰香氛，混合着姬戏裳身上若有似无的体香，莫名地让人心神微沉。
“坐吧。”姬戏裳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坐进宽大的办公椅里。她拿出一份《学生行为守则》递给林断秋，“小班长，你要负责督促同学们严格遵守哦。”紧接着又抽出一份文件，“还有这个，也辛苦你签个字。”
林断秋扫了一眼，是一份学生会申请表。他疑惑地看向姬戏裳，不明白为何要他加入。
察觉到他的目光，姬戏裳笑了笑，意有所指：“给你的履历镀点金而已，毕竟……”她顿了顿，笑容加深，“你可是林惊雀的弟弟啊。”
听到这话，林断秋不再犹豫，利落地签了名。签完字，他便要起身离开——作为班长，带头翘课总归影响不好。
这时姬戏裳却拦住了他。“小班长，这就走了？”她语气透着一丝嗔怪和失落，“连叙叙旧的时间都没有吗？想当初，你可是喜欢姐姐喜欢的紧呢，现在却这么疏远，真让人伤心。”她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
林断秋听得一头雾水，他完全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姬戏裳。
“五年前，”姬戏裳见他茫然，开口提示，“你和林惊雀参加的那个晚宴。那时你还害羞地躲在她身后，怯生生地跟我打招呼呢。现在倒好，都忘干净了？”她一只手支在桌面上，另一只手作势要擦眼泪，“姐姐的心都碎了。”
林断秋努力回忆，五年前确实跟着林惊雀参加过一场宴会，但具体缘由和细节早已模糊不清。
“当…当然没有！”林断秋连忙抓住姬戏裳作势擦泪的手辩解，“我对老师的印象很深刻！只是五年时间有点长，一时没想起来……对了，鹤影姐姐还好吗？”
见林断秋果然如当年一般容易上当，姬戏裳心中窃喜——这少年依然单纯得符合她的“胃口”，让她不禁回想起多年前错过机会的遗憾（她至今耿耿于怀的一点）。
“鹤影啊，”姬戏裳顺势反握住林断秋的手，指腹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目光带着一丝怀念，“她还在国外忙呢，估计得再过几个月才回来。到时候我们三个一起聚聚？”说话间，她似乎不经意地舔了舔红唇。
就在姬戏裳拉着林断秋“叙旧”之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龙若烟探头进来，少女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心与灵动：“老师，请问断秋签完字了吗？上课老师已经在找他了。”她的目光迅速扫过林断秋被抓着的手腕。
姬戏裳的目光在龙若烟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审视的锐利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常态。“好吧，小班长，要回去认真上课哦。”她松开了手，又转向龙若烟，“若烟同学，下次进来前记得完整报告。”
龙若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知道啦老师！那没事的话我带断秋走了？”得到姬戏裳点头许可后，她立刻拽着林断秋离开了办公室。
一出门，龙若烟就迫不及待地压低声音问道：“她都跟你说什么了？在里面那么久，没对你做什么吧？”
林断秋一五一十地说了经过，重点强调只是签了字和提了一下宴会旧事。得知只是这些，龙若烟松了口气，但心底那根名为警惕的弦依旧紧绷着——她觉得姬戏裳肯定没安好心。
回到教室，刚坐下，龙若烟就习惯性地又挨近他，捏捏手臂，戳戳肩膀。林断秋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青梅竹马总喜欢对他动手动脚。虽然关系好，但这种毫无距离感的亲密，一点也不符合他对朦胧青春文学的幻想。他心底偶尔会期盼：要是能有个像听云妹妹那样，性格温和、举止有度，可以谈谈纯纯恋爱的女孩就好了……
正想着，一支笔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林断秋转头，是同桌的陆衔青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写的问题和龙若烟刚才问的如出一辙。林断秋默默感叹这二人像极了心有灵犀的姐妹，但还是耐心地在纸条上写下同样的解释。
陆衔青看完回复，将纸条仔细收起，随即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开始在上面认真记录着什么。林断秋好奇地探头想看，陆衔青却迅速用手捂住了本子，对他摇摇头，眼神意味不明。
这一探身不要紧，反倒让旁边的龙若烟抓住了机会。她娇笑着，手臂一伸，熟练地把林断秋整个人往怀里一带——反正她家世显赫，老师睁只眼闭只眼。
于是，林断秋又一次在龙若烟强势而温暖的怀抱里，艰难地熬过了一堂课。而陆衔青，却罕见地没有像往常那样看他或捣乱，只是专注地在她的笔记本上，一行一行，不知疲倦地记录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