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的生日派对在周雯的坚持下举办。她向来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但今年周雯以"宣传新合作项目"为由说服了她。
"至少邀请你的舞者朋友，"周雯在电话里说，"媒体喜欢这种跨界友谊的故事。"
祁月没有纠正周雯用的"朋友"这个词。过去两个月与桑月的合作，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工作关系，但她不确定该如何定义现在的状态——那些排练后的深夜长谈，那些不经意的肢体接触，那些未说完的话语中隐藏的悸动。
派对当天，祁月的公寓被装饰得焕然一新。她站在镜子前调整深红色衬衫的领口，心跳比演出前还要快——桑月说要带一个特别的生日礼物。
门铃响起，祁月深吸一口气去开门。桑月站在门外，黑色长发微卷披散在肩头，一袭墨绿色连衣裙勾勒出优美的身形。她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生日快乐！"桑月微笑着递过礼盒，"先收下，不然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祁月接过盒子，指尖不小心碰到桑月的手，一阵微小的电流似乎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谢谢...你不需要..."
"打开看看。"桑月期待地说，眼睛亮得像星星。
祁月小心地拆开包装，掀开盒盖——里面是一枚古董银质胸针，造型是一个抽象的音符，细节处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
"我在古董店看到的，"桑月解释道，声音因紧张而略微提高，"它让我想起你...古典中带着现代感，而且..."她指了指音符的曲线，"看，这线条多像舞者的手臂。"
祁月小心地拿起胸针，胸口涌起一阵暖流："它很美...谢谢你。"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件平时绝不会做的事——当场将胸针别在衬衫领口，"我会一直珍藏。"
桑月的眼睛湿润了："很适合你。"
派对上来的人比祁月预期的多——音乐学院的同学、艺术圈的朋友、几位媒体人士，甚至包括她许久未见的大学室友。但祁月的注意力始终在桑月身上，看着她在人群中自如地交谈，时而发出清脆的笑声。
"你那位舞者朋友真迷人，"周雯凑到祁月耳边低语，"媒体很喜欢她。"
祁月皱眉："别把她当成宣传工具。"
周雯惊讶地挑眉："哇，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祁月一眼，"小心点，艺术家之间的浪漫故事往往以灾难收场。"
祁月没有回答，只是喝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刺痛感像她此刻混乱的心情。
"嘿，寿星！"大学室友林雨突然大声提议，"来段即兴演奏怎么样？"
众人立刻附和。祁月本能地想拒绝，却看到桑月站在钢琴旁，鼓励地对她点头。
"好吧，"祁月放下酒杯，"就一小段。"
她坐到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片刻，然后开始弹奏——这不是任何成型的作品，而是一段全新的旋律，轻盈如清晨的阳光，温柔如夜间的私语。这是她最近常在脑海中浮现的旋律，每当想起桑月时。
弹奏中，祁月不自觉地抬头看向桑月。对方站在人群最前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嘴唇微微分开。那一刻，祁月感到音乐从指尖自然流淌，仿佛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感受。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后，掌声响起。有人高喊"再来一个"，但祁月摇摇头站起来。
"太美了，"桑月走到她身边，声音只有两人能听见，"这是什么曲子？我从没听过。"
祁月的耳根发热："只是...即兴。"
"有名字吗？"
"还没有。"祁月撒谎了。她在心里叫它《给S的旋律》。
派对接近尾声时，祁月发现桑月站在阳台上，独自望着夜空。她拿了两杯香槟走出去。
"累了吗？"祁月递过酒杯。
桑月接过，手指轻轻擦过祁月的："有点。我不太擅长这种社交场合...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表现得很好。"祁月靠在栏杆上，"比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要自然。"
"那是表演。"桑月轻笑，"舞蹈演员的基本功。"她转向祁月，"谢谢你邀请我。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你的...私人生活。"
两人沉默地喝着酒，城市的灯光在脚下延伸。某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蔓延，祁月能闻到桑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夜风的清凉。
"祁月..."桑月突然转身面对她，表情异常认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就在这时，阳台门被猛地推开。徐璐站在那里，妆容依然完美，但眼神有些涣散——显然喝多了。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她夸张地挥动手臂，"大家都在找寿星呢！"
桑月迅速与祁月拉开距离："我们正要回去。"
徐璐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是吗？我打扰了什么重要谈话？"
"没有。"祁月迅速说，声音比预想的要尖锐，"我们进去吧。"
回到室内，派对的气氛已经达到高潮。祁月机械地应付着客人的祝福，心思却留在阳台上那个未完成的对话。桑月想说什么？而她自己在期待什么？
当最后一个客人离开后，祁月独自收拾着狼藉的公寓。她在钢琴上发现了桑月遗忘的丝巾——淡绿色的，像初春的新叶。祁月拿起它，布料上残留的茉莉香气让她胸口发紧。
手机震动，桑月发来消息：「谢谢你今晚的邀请。PS：我好像把丝巾落在你家了？」
祁月看着那条消息很久，才回复：「是的，我收好了，下次见面给你。」
桑月很快回复：「下周二是我们第一次联排，别忘了。」
「不会的。」祁月打字，然后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今晚的礼物...真的很特别。谢谢你。」
「不客气。晚安，祁月。」
祁月放下手机，走到钢琴前。手指自动找到那个旋律——《给S的旋律》。这一次，她让情感完全主导，不再担心错音或技巧。弹完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脸颊是湿的。
她取下领口的音符胸针，小心地放在琴谱架上。明天，她会把它放进首饰盒最特别的一格。但今晚，它属于音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