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亚丝娜眼底深处,那冰封的碧绿深潭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其细微地闪烁了一下。像深海中掠过的一丝狡黠的磷光,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她看着眼前这个倔强又脆弱到极点的小东西,看着他紫眸中强忍的泪光和几乎崩溃的羞愤,那抹极淡的、近乎非人的兴味,似乎更深了些。
她的话锋,毫无征兆地一转。
“不过……”亚丝娜直起身,声音里的冰寒似乎融化了一丝,却更显得诡异莫测,“既然是主人的第一个命令……”她微微侧头,月光勾勒着她冷硬的下颌线,唇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加深了,“身为您的‘财产’,似乎……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姬君猛地愣住了,紫眸中的水光都凝滞了一瞬。他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同意了?这个前一秒还在用王族尊严碾压他的女王,同意了?巨大的错愕感冲散了部分恐惧和羞耻,他茫然地看着亚丝娜,完全无法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转变。
亚丝娜没有再看他。她甚至没有再发出一个音节。她只是微微抬起了那只沾着血污的手,五指极其优雅地张开,掌心对着那低矮破败的木屋。
没有咒语吟唱,没有炫目的光芒。
只有极其细微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无形之手拂过的“嗡”声。
下一刻,姬君看到了他毕生难忘的景象。
木屋那扇歪斜、布满虫蛀痕迹的木门,像是被一只巨大的、看不见的手轻柔地扶正,吱呀作响的合页瞬间变得沉默顺滑。破烂的窗户纸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破洞如同被时光倒流般自动弥合,蒙尘的窗棂变得光洁如新。屋顶散乱的茅草如同被梳理过一样,整齐地伏贴下来。墙壁上斑驳的污渍、剥落的墙皮,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去,露出底下虽陈旧却干净的木质纹理。
院子里,散落的枯枝落叶无声无息地聚拢,化作一小撮灰烬,随即被一股微不可察的风吹散无踪。布满灰尘的地面像是被水洗过一般,露出青石板的原色。就连那口盖着破木板的水井,腐朽的木板也焕然一新,严丝合缝地盖在井口。
整个过程寂静无声,如同上演着一场默剧。没有魔法光辉的闪耀,没有元素的剧烈波动,只有一种近乎“规则”层面的、润物细无声的改变。仿佛这片空间本身,在某个意志的驱使下,自发地回归了它“洁净”和“规整”的状态。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姬君的小院,连同那间破木屋,已经彻底变了模样。虽然依旧简陋、狭小、家徒四壁,但所有的污秽、杂乱、破败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月光洒在光洁的青石板上,反射着清冷的光晕,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圣洁的整洁感。
死寂。
比刚才亚丝娜抹杀强盗时更加深沉的死寂笼罩着小院。姬君僵立在原地,紫罗兰色的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而放大,倒映着眼前这焕然一新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恐惧,只剩下纯粹的、颠覆认知的震撼。
这……这是什么力量?这绝不是普通的清洁魔法!这是……对空间和物质本身规则的轻微拨弄?!
就在姬君心神剧震、思维完全停滞的瞬间。
一股冰冷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后!快得如同瞬移,没有一丝脚步声,没有一丝气流扰动!
姬君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一股巨大的、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他纤细的手腕!那力量冰冷、坚硬,如同精钢铸就的镣铐,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瞬间捏碎了他手腕的骨节,带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呃啊!”姬君痛得闷哼一声,身体被那股巨力狠狠一拽,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
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墙壁!坚硬的青石撞击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痛楚和窒息感瞬间淹没了他!他刚想挣扎,另一只冰冷的手已经如同铁钳般卡住了他另一只手腕,猛地按在了他头顶上方的墙壁上!紧接着,一条修长有力的腿强硬地顶入他的双腿之间,膝盖牢牢抵住他大腿内侧最柔软的肌肉,彻底剥夺了他任何反抗的可能!
视野天旋地转!等姬君从剧痛和窒息中勉强回神,惊恐地睁大眼睛,只看到一片冰冷的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亚丝娜!
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前,近在咫尺!月光从她身后照来,将她挺拔的身影拉成一道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剪影,完全将姬君瘦小的身躯吞噬。她微微低着头,月光色的长发有几缕垂落下来,拂过姬君因惊恐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带来冰凉的触感。她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草木清冽和绝对力量感的冰冷气息,如同实质般将他紧紧包裹、挤压,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般的刺痛。
那双碧绿的眼眸,此刻不再是深潭般的冰冷,而是燃烧着一种极其幽暗、极其危险的火焰。那火焰里没有情欲,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和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冰冷的征服欲!如同最顶级的猎手,终于将濒死的珍稀猎物逼到了绝境,准备享用胜利的果实。
“你……”姬君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