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冰冷的侧门在身后无声合拢,隔绝了书房内最后一丝幽冷的光线,也仿佛切断了姬君与外界所有的联系。
夏子媚的“闺房”,与其说是闺房,不如说是一座精心打造的囚笼。
空间异常宽敞,穹顶极高,镶嵌着模拟夜空的炼金水晶,此刻正流淌着虚假的、冰冷的星光。脚下是厚实得能吸走一切声音的深紫色天鹅绒地毯,踩上去如同陷入无底的泥沼。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浓郁到令人窒息的香气,是昂贵的异域熏香混合着冷冽金属与炼金药草的味道,奢靡而冰冷。
没有寻常女儿家的温馨陈设。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绣着繁复暗金纹路的黑丝绒窗帘严密遮挡,透不进一丝外界的光。墙壁是冰冷的深灰色金属,泛着幽暗的哑光。靠墙摆放着一排排高耸的、如同墓碑般的书架,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厚重的炼金典籍和闪烁着微光的奇异矿石样本。房间中央是一张宽大得离谱的黑色金属床榻,线条冷硬,铺着同样深色的丝绒被褥,如同一座冰冷的祭坛。角落里,几座造型奇特的炼金仪器无声地运行着,散发着幽蓝或惨绿的光芒,映照着空气中漂浮的微尘,更添几分非人的诡谲。
奢华,冰冷,充满了被掌控的压抑感。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主人的强大、不容置疑以及绝对的掌控权。
姬君孤零零地站在房间中央,在这片巨大而空旷的冰冷空间里,他单薄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仿佛随时会被这片深沉的黑暗吞噬。月白色的丝袍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弱的柔光,却更衬得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体里那股被强行压下的颤抖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寒风中的枯叶,从指尖蔓延到全身每一寸骨骼。
他不敢坐,不敢碰触房间里任何一件东西。那些冰冷的金属,那些诡异的仪器,都像是夏子媚延伸的触手,散发着无形的威胁。他只是僵硬地站着,低垂着头,雪白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睛,也掩去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唯有紧攥成拳、指节泛白的手,和那微微起伏、带着急促喘息声的胸膛,泄露着他内心翻江倒海般的惊涛骇浪。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逃?’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底挣扎。
‘逃去哪里?亚丝娜那里?她只会用愤怒和占有欲将我淹没…她的府邸,不过是另一个华丽的牢笼!天斗城是夏子媚的天下…迷雾森林?柚乃…柚乃她…’ 一想到柚乃灵魂上的裂痕,想到她可能就此止步的潜力,姬君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痛得他几乎窒息。‘是我害了她!是我无能!’
‘顺从?’
另一个更加绝望的声音响起,带着冰冷的自嘲。
‘顺从夏子媚?像一件物品一样被她“拥有”,被她“庇护”?在她的双数日,像个玩偶般任她摆布?这比死更可怕!这算什么独立?这算什么自由?!’
‘反抗?’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巨大的恐惧碾得粉碎。
‘拿什么反抗?那枚戒指…那撕裂灵魂的力量…她捏死我,捏死柚乃,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反抗,只会带来更彻底的毁灭!’
‘死?’
这个终极的选项,带着一种诡异的诱惑力浮现。
‘死了…就解脱了…不用再面对这无尽的屈辱…不用再连累任何人…’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浮现,欧阳柚乃那双盈满泪水、却闪烁着无比坚定光芒的琥珀色猫瞳,便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主人…等我!’
那嘶哑却清晰的誓言,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柚乃…她还在等我…她为了救我,付出了灵魂的代价…她还在那片森林里,为了变强而挣扎…我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放弃?如果我死了,她的付出,她的等待,又算什么?’
‘活下去!’
一个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如同在绝望泥沼中挣扎出的嫩芽,顽强地顶破了层层黑暗。
作者的话:主角终于要处男毕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