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蒂主教为修女们安排好了一切,即将出发。
“这不是蕾姬娜的驴子吗?”在教堂外不远的空地上,玛莉雅清点行李时,注意到了最关键的一环。
三个姑娘,一台驴车,驴子正是蕾姬娜的,它脖子上还挂着前主人的项圈呢。
上面留着大大的字母,P
嗯?玛莉雅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如果是真的按照某种名字的缩写,蕾姬娜的驴子,脖子上挂着的项圈,应该刻有R或者L,为什么是P呢?
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主教大人还指望我们快点出发,采集到足够多的银心草,解决奇美拉的问题。
“嗷嗷!”驴子不听使唤,又踢又咬,撅起蹄子对着阿萝拉撒气,吓得后者瘫坐在地上。
“哪里来的蠢驴——主人都进了牢狱,安分点!”阿萝拉艰难起身,打理了身上的尘土,“小心我把你做成驴肉汤!”
“我来吧!”玛莉雅自告奋勇,她既是光明女神卢米娜的信徒,也是仁慈至善的地母神,希黛娜赐福过的少女。
玛莉雅对着发燥的驴子,对着它,在半空中用手指头绘制了地母神的标记。
“愿地母神安抚你迷茫的心。”玛莉雅施展祝福术——很快,驴子恢复了先前憨厚的模样,眼镜里水汪汪地就像一眼宁静的泉水,洁白无瑕。
既然施展了能力,那么驾驶驴车的任务就交给了玛莉雅,阿萝拉和贝拉只需要乖乖坐在驴车后方,等待目的地的到来。
一头老驴子,拉三个丫头外加一辆车,还真是难为了它。
速度自然是慢悠悠的,直到这天中午,也才堪堪出了白树镇北门,沿着大路向北方开拨。
按照地图的指示,离白树镇东北方向不远处有一座小山丘,越过它再沿着小溪流动的方向,最终就会抵达银心草生长的地方,一座湖泊,却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了散发着臭气的泥泞沼泽,被称之为泡泡沼泽。
“好土的名字。”玛莉雅收起地图,吐槽。
阿萝拉在点头同意,但贝拉否认这一点。
泡泡沼泽的名字,源于湖中的某个仙女,她和人类的男子相爱,却遭到了神灵父母的诅咒,为此,她耗尽了自己的魔力,化作了一堆泡泡……维斯瓦人都知道的传说。
打住,打住!这个故事听起来好像是童话故事啊喂。
但贝拉坚持它的真实性:“我还没有说完这个故事呢——光明和黑暗的力量此消彼长,湖中的女神丧失了光明的力量以后,便被邪恶力量所占据,化为了邪恶的女妖,沼泽也随即变成了魔物的巢穴,直到那位受到爱情加护的人类男子经过修行,变成了一位贤者,他祈求仁慈至善的地母神希黛娜和光明女神卢米娜的协助,才封印了那女妖——但人类和女神的爱慕依旧是被禁止的,所以,男子也选择了属于他的惩罚和诅咒,他变成了一颗生长在沼泽浮岛上的树妖,终日守望这这片沼泽,以及沉睡的爱人。”
“哈哈,贝拉你真的看了太多的故事书了。”阿萝拉反驳,“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沼泽里就不会有可怕的噗叽怪了。”
玛莉雅听了浑身发麻:“那又是什么?”
阿萝拉慵懒地躺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述:“不是史莱姆就是栖息在水底的鱼人嘛,它们都是喜欢居住在潮湿阴凉环境下的野物——我相信玛莉雅大人一定有能力解决它们的,对吧?”
“尽力而为,我们只是沿着边缘收割草药,或许不会惊扰他们。”玛莉雅硬着头皮回答道——贝拉虽然会一些简单的魔法但难以独当一面,甚至劣于精灵少女琥珀;而大大咧咧散漫惯了的阿萝拉,关键时刻别拖后腿就算胜利了。
“沼泽的深处或许有怪物。”贝拉说,“但那里也有一座小木屋,住着一位白胡子老爷爷,是白树镇一带有名的药师和德鲁伊,也就是贤者——他是地母神希黛娜忠实的信徒,即使他和我们略有区别。”
玛莉雅不得不同意:鼓吹三位一体的讴明教会,和仅仅信仰地母神的乡下信徒,谁的信仰更真实,并不好说——因为她前后都亲眼见过两名女神。
话虽如此,贝拉口中的小木屋依旧遥遥无期,驴车的木制轮子吱嘎作响,在翻越山丘的时候显然发出了不和谐的抱怨声。
而且天色也逐渐暗淡了下去。
幸好驴车里储备充足,除了用于采集草药的工具和背篓以外,像是过夜的被褥和干粮,也备了不少。
有打火石,但是少了柴火。
“既然我们差不多抵达了小丘附近,捡一些灌木丛的枯枝或许还能用来烧火——阿萝拉,贝拉的眼睛你是知道的,这个外出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了。”玛莉雅作为小队的首领,自然下令道,“我和贝拉留在这里把营地驻扎起来。”
阿萝拉不情不愿地接受指示,走了。
见红发的修女远去,玛莉雅和贝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你也注意到,阿萝拉有些不对劲吗?”贝拉发问。
“什么不对劲?我只是有点嫌弃她了——我在教堂里待了这么久,发现修女们会治疗术之类的少得可怜,像阿萝拉这样的杂役修女占了大头,可就在昨天的事件里,大家都忙着照顾伤员,她是怎么堂而皇之地偷懒,和佩蒂主教在一块。”玛莉雅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总觉得她有点像主教的亲信,监察修女们的一举一动,虽然主教的本意可能是好的,但我觉得,一个相亲相爱的集体,不应该做这种打小报告的腌臜事情。”
贝拉摇头:“你是第一次见佩蒂主教,对吗?”
什么?玛莉雅惊讶,这里面还有她不知道的吗?
贝拉说,她记忆里的佩蒂主教是一个勇敢善良的人,绝不是整天坐在书房里的家伙,对伤员不管不顾。
昨天是忙于照料伤员,尤其是贝拉自己的父亲凯恩受伤,她才没有发作。
“佩蒂主教据说是七勇者之一,大贤者盖乌斯的学生——我亲身感受过他的神术,是如何滋润和抚慰他人的。”贝拉悄悄凑在玛莉雅的耳畔旁,解释说,“但那样的佩蒂主教,在半年前去了一趟东方后就变了,他似乎还是那个人,但言行举止和身上的味道就变了,有一种粘稠的臭味,像是某种扭曲的东西。”
“你说得也太可怕了吧?”玛莉雅难以置信。
“因为你救了我的父亲,我才信任你。”贝拉扑在玛莉雅怀里,“相信我,佩蒂主教,变了一个人。”
玛莉雅不知道该如何谈起——她对佩蒂的印象重点,在于,他很像玛莉雅之前见过的一个人。
秃头的小傻子,在扎波德勒工作的神职人员,乔什。
如果把乔什和佩蒂放在一块,穿一样的衣服,那玛莉雅还真的分不清楚,谁是乔什,谁是佩蒂。
他们就像双胞胎兄弟一样相似——只可惜,玛莉雅估计是没这个机会,让乔什和佩蒂见面了。
玛莉雅和贝拉很快终结了这个话题,因为阿萝拉很快就背着一摞柴火归来了。
现在是,晚饭时间!
玛莉雅准备为姑娘们展示一下,一道叫做傻维玛的矮人名菜。
只需要蔬菜和腌肉,以及一张大饼,就能做出的地道美食。
玛莉雅已经不再是那个毫无见识的乡下小修女了,望着对卷饼发动攻势的两位修女姐妹,忽然生出了一丝同情。
最早,她被迫和沃洛科夫坐在一起享用美食的样子,就是这副又可爱又狼狈的样子吧?
“好好次!”贝拉惊讶地语无伦次,“你从哪里学来的,玛莉雅姐姐?”
“嘿嘿,我认识过一个矮人姑娘呢!”
阿萝拉更是赞不绝口,吃了一个还想要第二个。
玛莉雅一边重新做起了饭菜,一边回想起过去和沃洛科夫他们的冒险情谊。
她多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因为无论黑暗如何蔓延,依旧有闪烁的星星在指引前路。无论是抗击兽人的卡斯克战士们,还是维护治安的白树镇卫兵,他们都是勇敢善良的一群人,即使在七勇者下落各异,各奔东西的现在,依旧有人在延续他们的使命和荣耀。
玛莉雅望向夜空中的点点繁星,不由得哼起了快乐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