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翁的小木屋外,不远处的空地上。
法杖在玛莉雅的手中飞舞,织造出了一面庞大的法阵——淡蓝色的圆环缓缓流转,镌刻着古老的文字携带着属于魔法女神密斯特莉雅的力量。
咻咻咻!
无数颗蕴含着魔力的飞弹自法阵中倾泻而出,旁人看去唯独留下眩目的轨迹在天边划过。
克利翁伸出苍老的五指,张开又弯曲,吟唱着地母神的歌谣。
“哩的水平,和博罗尼斯大学里修习三年的的学森,差不多强哩。”克利翁评价,“但偶也不会苏的。”
老人自大地中召唤了一条泥土的洪流,随着手指头的变换指示,最终凝聚为了一尊,泥土傀儡。
饶是以这具庞大的傀儡,也难以在密密麻麻的奥术飞弹的袭击下,撑过五分钟。
最后,傀儡被活生生打爆了,泥土四溅,给周边下了一场泥巴雨!
“脏死了!”普萝法希雅抱怨,脸上满是因为被泥土弄脏的污点。
“虽然得到了新的女神的祝福,但我还是高兴不起来。”玛莉雅并没有因为自己能够轻松战胜泥土傀儡而感到一丝一毫的开心。她始终放弃不了自己过去十几年以来,对讴明教会的记忆,对光明女神卢米娜的虔诚。
说好的当一辈子的教会修女呢?
这并不是玛莉雅想要的,即使可以平替。
有了仁慈至善的地母神希黛娜加护,她依旧可以疗愈众生;有了睿智聪慧的魔法女神密斯特莉雅的馈赠,她依旧可以用魔法消灭邪恶;但失去了光明女神卢米娜的加护——她割舍不下。
因此,即使她不再是光明使者这把圣剑的持有人,她也想要做出最后的保留。
“普萝法希雅阿姨——你可以去东方,通知沃洛科夫……”
“叫姐姐!”龙人族的少女不满,“你的意思是说,不是将圣剑直接交于沃洛科夫,而是让沃洛科夫抵达白树镇,让他取得圣剑?这样也不是不可以啊——只要你能继续守护好这柄宝剑。”
“三位女神比我还要着急,纷纷追加了守护——希黛娜在神界赠予了我一枝玫瑰。”玛莉雅向普萝法希雅展示了右手中指的一颗戒指,非金非银,而是由玫瑰的茎自然生长的,“玫瑰变成了绿色的戒指,赐予了我更强大的自然法术。”
玛莉雅轻而易举地展示了其中的奥妙:“让花朵在晚秋的萧瑟中绽放吧!”
她的指头轻轻划过脚底下干枯发黄的草地,随后便是脚下围满了鲜花的奇妙景色。
“普萝法希雅前辈。”玛莉雅一字一句道,“我会守护好光明使者——以我自己的方式,即使我不再是第二代持有者了。”
换了称呼,龙人族的少女心情也好了不少,和颜悦色道:“不,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自从我知道你是如何从兽人的囚牢中逃脱,与斯特罗姆,凯莉斯汀和布伦丹的孩子们一一见面。你的旅途,绝不枯燥无聊,你的牺牲和苦难,终究是有回报的。”
“总而言之呢,盖乌斯叔叔的计划,应该是成功的一大半。”普萝法希雅耸肩。
“计划,是什么?”玛莉雅追问。
“光明使者的确需要一个继承人,尤其是在第一代和第二代持有人都身陷不利情况的时候。”普萝法希雅回忆道,“盖乌斯坦白说,光明使者的传承需要上一代持有者的主持,而前代的持有者,如果还存活的话,也必须到场。这个传统和教会的法律之间存在一定的冲突,但盖乌斯身为枢机主教,有权利进行对我们有利的裁决。”
“所以,按照计划,亚索尔可以利用这一点离开宗教裁判所,抵达白树镇,和你一同主持光明使者的传承仪式。”普萝法希雅叹气,“不幸中的万幸吧。”
“我理解了。”玛莉雅点头,“只要佩蒂主教能及时和伯爵完成翻修……”
“哈!翻修,说到这个就来气。”普萝法希雅回忆起了自己当初入狱的原因,“我一去那边,就觉得主教和当地的伯爵在胡搞,圣地这种地方,他俩无权随便翻修。”
“佩蒂身上看不出一点盖乌斯学生的样子,太胡来了。”普萝法希雅总结,“情况有变,我希望你能好好守着光明使者。”
“当然,我也很期待见到沃洛科夫。”玛莉雅一想到能再度见到心上人,脸上都激动地发红了。
突然,她做出了一个非常夸张的举动。
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白色丝袜给脱了。
“沃洛科夫不大可能认识你,你拿着这个当信物吧。”
“按照故事里的一般套路,不应该是姑娘家的手帕吗?谁会用丝袜?”
手帕没带!
“借口。”普萝法希雅讪笑地结束了谈话,“我倒是很想看看亚索尔知道你和一个黄毛小子有了关系,他会是什么想法。”
“阿姨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我爸没可能看上你的。”
“你个臭丫头!”
打打闹闹的两人,给其他人提供了绝好的笑料。
但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第二天清早,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
首先是普萝法希雅,从这里赶去扎波德勒卡斯克驻地,最快的方法自然不是靠两条腿,而是靠龙族的翅膀,两天就能抵达了。
再之后是玛莉雅,贝拉和阿萝拉三位小修女,这场冒险最终还是要划上句号——驴子是普萝法希雅的,记得要好好善待。
最后,则是沼泽的守护者,克利翁,他还需要对鱼人的事情,进行扫尾工作。
大家,都很忙碌。
克利翁独自一人,再度踏上了鱼人族曾经盘踞的废墟。
在鱼人族战士喀拉拉的努力下,这片曾经的鱼人据点如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剩下。
除了,那只沼泽女妖本身。
那是个空虚的魂灵,披头散发,见了克利翁,就尖啸着朝他身上扑去。
“地母神,请原谅她的疯狂。”克利翁叹息,随后双手快速结印,召唤出了道道藤条,限制了那沼泽女妖的行动。
起初,那女妖还很抗拒,直到克利翁又从袍子里取出一朵花。
“不记得了吗?母亲,介是父亲大人的花朵——树人族每年春天都会在树冠处开花。哩不应该盘踞在这里,继续吸收黑暗的力量——希黛娜已经原谅哩了。”
克利翁是个老头子,不知道年岁几多。但在女妖面前,却如同孩子一般天真无邪。
贝拉口中的传说,还有尾声。
五百多年前曾经是诸神的子嗣和使者行走在凡间的年代,与凡人相爱的沼泽女神发生的一系列悲剧,只是其中之一。据说那化身树人的贤者与女神之间也有孩子。
那孩子的身上因为流淌着神灵的血脉,自然长生。
五百多年,对半神来说也不过是短短一瞬。
金色的巨龙驰骋天际,直至消失不见——这让阿萝拉的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她完成了自己的任务,面对刁钻的上司克洛斯,不至于无话可说。
这场对话很快就到来了。
克洛斯暂时不再需要梅尔薇的分身了——被“奇美拉”袭击的她选择了闭门不出。目前的分身,是佩蒂主教。
“普萝法希雅试图从玛莉雅手中截胡光明使者,但你保住了——这的确是大功一件。”克洛斯扮演的佩蒂主教在气质上少了上一位骗子米米克的猥琐,多了一丝精明狡黠,在书桌前十指交叉,淡然一笑,“你用性命换来的信任,不亏。”
“属下很想知道,属下是怎么活下来的。”阿萝拉颤抖,“我见到了黑色的山羊,脸上长着一千只眼睛。还有……”
“低级的魅魔,很难理解高级魅魔的能力,也是正常。”克洛斯摊牌,“玛莉雅若是能完全觉醒血脉里的力量,将是我们最大的助力,你得到了信任,这是最好的事情——我们现在有了把握,能赶在普萝法希雅那个家伙面前,抢到光明使者。”
见阿萝拉还是沉默无知的模样,克洛斯不得不继续解释:“个中的关系有些复杂,简单的说,玛莉雅的血统之尊贵足以追溯到暗黑界众神,无论是万千魔族之母,黑山羊,纱布·尼古拉丝,或者暗黑女神诺亚儿——你作为低等魅魔,能做到只有忠诚和服从,永不背叛。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克洛斯忽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到:“生死交战,增加感情,真是一桩好主意——正好,有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叛徒,交了一点儿亡灵术法的笔记就敢不听指挥?”
克洛斯摇头:“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部下了,必须重拳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