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兽人狼骑兵快速穿行,渡过了河滩,往西而去。
在这队骑兵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存在,是一只肥大的蜘蛛。八只长腿快速移动的同时,蜘蛛的上半身,扭曲恐怖的人形躯体。
是的,此人便是混迹在兽人汗王波尔格身边的亡灵巫师,蛛化卓尔精灵,梭罗。
或许是身上那股阴森恐怖的气场,兽人胯下的座狼并不敢近距离接触他——这队狼骑兵与其说是“簇拥”在梭罗身边,倒不如说是被后者的气息所震慑,驱赶着往西开拨。
他们的目的地,是兽人王汗波尔格在过去几年以来一手建立的捕奴站据点。
没有哪个兽人有如此灵光的脑子,能意识到四分五裂互不隶属的三个卡斯克军团能再度联合起来,对他们发动反击。
“快点,你们这帮懒鬼——波尔格大人的长子,阿扎格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死吧,哪怕是最坏的情况,你们也得把尸体抢回来!”
捕奴站,是波尔格的亲信,其长子阿扎格在统治——每年从维斯瓦王国掠夺贩卖的奴隶,少说也能为兽人们赚取十几万金币的利润,谁也不会坐视它的灰飞烟灭。
阿扎格是一个样貌酷似波尔格,却干练精瘦的兽人武士,长长的马脸上涂满了红色的染料,以示他的勇武粗鲁。严格来说,阿扎格并非长子,而是波尔格原先的那位长子在入侵维斯瓦王国的时候,侵犯妇女的时候,被她那愤怒的铁匠父亲用铁锤砸瘪了脑袋,所以阿扎格取而代之,成为了波尔格存活的长子与继承人,为了讨取父亲欢心,特地选择了和已故的兄长类似的打扮。
他的遗体,就挂在卡斯克人营帐的门口。
“伟大的胜利!”沃洛科夫领着卡斯克人众多战士,不管是扎波德勒本家,还是来自波尔塔瓦和奇丘林的兄弟们,都与有荣焉,不分大小地坐在一起,享受啤酒和烤肉的滋味。
“明早,得把整片罪恶的据点给烧得一干二净才行。”康拉德爵士一向不喜吃喝,稍微喝了一杯啤酒解渴,余下的时间把重点放在了迪涅尔河西岸的捕奴站上——卡斯克军团消灭了这帮绿色臭虫,暂时驻扎在了这里,但罪恶始终令人感到作呕,各种血迹斑斑的拷打工具和私刑用具,以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维斯瓦王国百姓……
妥善安置这些可怜人,才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于是来自奇丘林卡斯克军团的彼得罗和尤里克自告奋勇接下了这个任务,安全带着半数以上的军队护送这批不幸之人回到扎波德勒进行休整——但维霍夫不为所动,他只觉得那些受困奴隶碍手碍脚,还是在战场上厮杀有意思。
所以,沃洛科夫一直不喜欢这家伙。
而半数以上的军队撤离以后,这几天的守夜就变得麻烦起来——事因扎波德勒的请求,自然也应该让主家军队负责守夜,而余下的波尔塔瓦和奇丘林战士作为客军,就尽量入眠,保存体力。
比如说这一夜,负责守夜的人,便是麦克斯和卓尔拉。
两人自然是在闲聊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玛莉雅。
“既是人类修女,也是魔族的魅魔——我看,当年的结合,的确是一场意外,不靠谱。”麦克斯借着火堆的光芒,用一块磨刀石给自己的佩剑进行保养,“不管怎么说,魅魔的血统,带给她的伤害远比好处多得多。”
麦克斯依旧对当初精灵之森的事情感到一丝后怕,如果玛莉雅那次觉醒血脉却没有保持理智呢?
卓尔拉摇头,坚持了她一贯对玛莉雅的看法:“不,麦克斯大人,我相信玛莉雅,她和我,和我们并没有什么区别。她需要的,是信任和爱……”
“就像你一样。”麦克斯一针见血。卓尔拉自己也是一个半人类半兽人的混血儿而已,自然物伤其类。
卓尔拉的一口白牙咬住嘴唇,愣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玛莉雅用她的虔诚和努力换来了沃洛科夫大人和我爷爷巴斯坦的命,甚至扭转了兽人特使对我们的傲慢。我当然愿意为此信任她了——但卓尔拉,你还得努力——你只是个铁匠的外孙女……”
“麦克斯大人……”卓尔拉语塞,脸上似乎有着某种不满。
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半兽人少女,哪里来的神奇能力?可以一瞬间治愈众人,或者消灭大敌扭转局势?
她只是个一般人……
而眼前的意中人麦克斯,其祖父是维斯瓦王国的骑士,德高望重。是她这辈子也难以接触,却实打实愿意和她坐在一起说说话的人——除了他以外,也就身下的玛布和乔什这几个边缘角色,以及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史文爷爷
其他的卡斯克人,不会多看她一眼。
身为少女,她当然想要更亲密的关系了,但自己的出身和对方相比,多像是一桩癞蛤蟆和天鹅肉?麦克斯对她是有些不耐烦,却比忽略和冷淡好了太多。
愿意听,和不愿意听,已经差别太多了。
“那我走了,守夜可不能光坐在火边。”卓尔拉起身,不得不结束了她本不愿意结束的谈话。
她重新披上了袍子将胸口的锁子甲包住,维斯瓦王国晚秋的夜间当然寒冷无比。然后披上简陋的斗篷,提着油灯,手持短剑,低着头,默默离开了。
火堆旁只剩下麦克斯一人。
“这丫头,把什么东西落下了?”麦克斯偶然瞥见了她遗留的东西。
只是一朵花而已。
珂洛蒂哀之花,上次在森林中冒险得到的。
虽然有些干枯,但这朵洁白,边缘带有奇妙虹彩颜色的小花朵,的确还有一个美妙却可怜的爱情悲剧故事。
传说,人类的的帝国建立在精灵帝国的遗体上,人类帝国的首任皇帝,此前是精灵帝国的将军,彼时的精灵堕落腐败,无力主导一个帝国,只能放纵人类等异族雇佣兵进入帝国充当打手,而这些人也很快爬上了高位,甚至插手政局。
最终,一场人类主导的叛乱撕裂了精灵帝国的躯体,人类的时代到来了。
而末代精灵公主,珂洛蒂哀,却成为了新帝国诞生的牺牲品。
不知为何,人类帝国想要珂洛蒂哀,而后者却在少数护卫的保护下,前往森林中乞求得到少数精灵隐居者的帮助——隐居者是厌恶帝国堕落放荡的生活,选择恢复古时候精灵生活方式的群体,一旦公主离开了人类帝国的控制,或许帝国的某些野心就难以实现了——而帝国早就安排了后手:公主的护卫之中,有一个叛徒,是人类帝国首个皇帝的私生子,他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的本事,也为了在日后的帝国体系中得到高位,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恋人,珂洛蒂哀。
这就是珂洛蒂哀之花的来源,相传这是一种在公主死在爱人剑下,胸口热血化作的花,之后才在埃涅托亚大陆的各地绽放,诉说着她数不尽的凄凉。
珂洛蒂哀的花语,是求之不得的爱情。
“玛莉雅这家伙,这么喜欢分发用剩的花瓣?”麦克斯嘟囔,但很快就起身,去找卓尔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