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呼啸，而玛莉雅显然低估了它的威力。
事实证明，就算把伯爵家的豪宅拆了，建立供镇民集中生活和供暖的临时居住场所，所能提供的资源也是杯水车薪。
“这是我的安排——集中供暖和集中配给制度分发食物，理论上还需要避免疾病，所以需要为彼此相邻的避冬帐篷群安排足够的医生和匠人。”凯恩把一卷长长的羊皮纸交给玛莉雅和沃洛科夫阅读，“即使熬过了这个冬天，镇民还需要足够的生产资料，例如种子——否则，我们只会坐吃山空，在来年的夏天饿死。”
“我会向地母神祈祷……”玛莉雅拍着胸脯，为镇子的群众提供信心。
自从她展现了全新的模样后，人们就把她当做了新一代的圣女来崇拜了。
白色纯洁的双翼，娇美可人的修女短裙袍子，吊带白丝袜衬托的大腿肉感十足——搞得玛莉雅实在是不好意思，粉色的长发下，是湛蓝的眼眸于羞红的脸颊，和苹果一样可爱美味。
沃洛科夫倒是更关注于克洛斯的事情——他到底能不能按时交出物资储备，这才是关乎白树镇的民众能否过冬的钥匙。
好消息是，克洛斯旗下的储存物资的确有。
坏消息是，不够多，而克洛斯想要坐地起价。
“你们得明白——我总不能拿着一张欠条找莉莉丝大人吧？”克洛斯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莉莉丝大人会宰了我的——至少，给我点定金吧。”
玛莉雅当然不想听这样的废话，魔杖“织梦者”直接抵住对方的乌鸦面具：“你是皮痒了不成？”
“我的意思是说，嗯，反正那个伯爵死了嘛，豪宅里有多少值钱的金银细软，都拿来算钱嘛。到时候这账就算了——你不说我不说，莉莉丝大人才不会怪罪下来的呐。”
“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这么做唯一的受益人只有你而已。”普洛法西雅坚持对克洛斯的审判，“等我们把商会的东西拿走，就宰了这只臭乌鸦。”
然而，目前的情况是，物资不充足。
这天所有的人的午餐，只是一碗扁豆粥，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的倒影，面包只有半块，还是那些身强体壮，参加了搬运物资和帐篷搭建的男性和工匠，或者具有医疗技术的人才有的待遇。
一阵阵吸溜声传来，人们当然是没法吃饱的，只能蜷缩在火堆旁，尽量不走动，免得自己肚里那点汤汤水水一下子就没了。
这里，完全成了一个乞丐窝棚，饥荒弥漫。
沃洛科夫实在看不下去了：“玛莉雅……”
“怎么了？”修女不解其意，手指头在粉色的发梢间扭捏地打着卷。
“你能不能，再施展类似的奇迹。”沃洛科夫开口，“我看了目前的食物储备，几车小扁豆和廉价的面粉，即使按照最严格的配给制度，最多只能活到初春，而那个时候，春季播种的种子已经不够了。”
“我以前在王都佩列夫的时候，听叔叔和廷臣谈过救济灾荒的一些方案，必须留下一些口粮进行春耕不说，还需要对现有的人手进行组织，需要猎手进行冬季狩猎，在严冬，寒冷可以有效保存肉类。也需要妇女组成采集队，挖掘依旧可以食用的植物块根，甚至和松鼠，老鼠抢夺存粮，挖掘它们的坚果储备——光饿着在这里，是不可取的的。”
原来不是想打情骂俏啊——玛莉雅有点失望。
但是，沃洛科夫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救治深陷苦难的人们，如同一盏明灯一样指引人们度过黑暗，本来就是讴明教会的基础教义。而沃洛科夫懂得并不比玛莉雅少，还更有经验。
这些事情，在过去是父亲亚索尔的职责，他是托斯科纳乡下修道院的院长，玛莉雅和母亲只是辅助者。
这么说来，佩蒂主教也应该是对此有所想法了。
总而言之，是应该群策群力，讨论下一步要做什么了。
佩蒂主教倒是和普洛法西雅的想法类似，克洛斯这只乌鸦实在吝啬，所谓的储备物资只是那么一点豆子和面粉，长期下来必然是饥荒蔓延，等到了春天，白树镇就会变成一片荒地——人们都逃到外地讨饭去了。
“然而，组织人手外出寻找食物，就需要额外的成本垫付，正如那些负责修建帐篷和搬运物资的人得到了额外的面包那样。”佩蒂主教开口，“我们不能耽误宝贵的时间，趁着食物还有盈余，必须立刻组织人手，即使食物储备不充沛。”
“但是，拆东墙补西墙很麻烦，总归有人会饿死。”沃洛科夫提醒，“所以，我一直希望玛莉雅和佩蒂主教，你们能创造某种奇迹。”
“奇迹？我们都只是女神谦卑的仆从而已？”主教不解，“维斯瓦王国把讴明教会当做了什么？有求必应的神吗——世界上没有那种东西，神灵只会拣选那些信徒赐予神力，而恶魔的诱惑低语往往万事不复。”
这些话很漂亮，也很有道理。玛莉雅明白——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自己的苦难，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重生。
但是，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三女神共同的选择，命运选中之人 The Providence
应该，可以做到什么吧？
玛莉雅想了想，最终提出了自己看法。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把众人的迷茫和忧虑一扫而空。
即使变成了炽天使，女神的使者，但她的骨子里依旧流淌着魅魔的血，依旧拥有那种操控情绪的能力。
“如果传说真实，我应该可以尝试当年圣女希黛娜的道路。”
传说，希黛娜成为地母神之前，在赎罪的道路上立下种种传奇，她用博爱教化世人，与某个残酷的古老帝国作对，施展众多神迹招揽信徒，成立教团，最终被忌惮和杀戮，却在死亡后的第三天重生，为世人赎清了罪。
其中一条神迹，是五饼二鱼的传说。
天晓得如何用五张大饼和两只腌鱼喂饱千人规模之众的教团？
而且白树镇目前的人口统计——代理镇长凯恩已经提供了数据：五万八千三百三十七人。
换算下来，就是两百多张，接近三百张大饼和一百二十条腌鱼，才能喂饱白树镇的人。
“也不必强求——至少给负责狩猎和采集的人们一点希望。”沃洛科夫鼓励她，“精挑细选，这些人的规模不会超过百人的，不要怕。”
谢谢。玛莉雅脸红。
在心爱之人面前，可不能出丑。
五张烙好的大饼，以及两条腌鱼，摆在玛莉雅面前。
“仁慈至善的地母神，睿智机敏的魔法女神密斯特莉雅……请回应我的请求。”玛莉雅用魔杖点了这堆食物，然后高高指向天空。嘴边念动着祷告的话语……
起初，一片死寂，唯有那堆宝贵的食物被浪费，如同一阵风似的烟消云散——人群纷纷投来了可惜的目光。
拜托，给点回应好不好！女神大人们，你想让大家挨饿吗？
玛莉雅又尴尬又焦虑，但很快，头顶上有什么感觉……
有东西掉了下来。
是五饼二鱼的神迹成功了！
天上居然下了饼子和腌鱼的雨！
主教佩蒂耸肩：“玛莉雅，你这个不叫五饼二鱼，该叫天降美食！”
“我记得这个应该叫天降玛娜来着？”
人们欢呼着，将饼子和腌鱼捧在手里。
看样子，吃饱了，才有力气去觅食啊。
玛莉雅和沃洛科夫心照不宣——接下来，是负责组织狩猎和采集的人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