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汀握着权杖的指节骤然发白，鎏金纹饰硌得掌心生疼。
“你们家族内部藏着卧底。”
西弗勒斯此语一出，奥古斯汀耳畔嗡鸣，仿佛听见冰面裂开的细微声响。
“西弗勒斯先生，这可不能乱说啊。”他强压下喉间腥甜，将权杖重重杵在地上撞出闷响。长廊外传来隐约的乐声，却像隔了层毛玻璃般失真。
他视线扫过对方递来的纸条，陌生的名字在烛光下洇开墨痕，像极了刑场上未干的血迹。
西弗勒斯慢悠悠戴上皮质手套，玉色刀坠随着动作轻晃：“长老，大可以仔细调查调查。”
“……”
奥古斯汀盯着那张字条，突然想起今早克劳德袖口若有若无的陌生熏香——难道那些反常的举动，早就与这张名单有关？
看来真的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了。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奥古斯汀捏着纸条的指尖微微发颤，羊皮纸边缘割得皮肤生疼，“但这是一笔交易，你想要什么？”廊外传来酒杯碎裂的脆响，惊得他浑身一颤。
西弗勒斯突然低笑出声，疤痕随着笑意扭曲成诡异的弧度：“不不不，奥古斯汀长老，这并不是交易。”他起身逼近，身上混着草药的气息扑面而来，“现在我也算是维洛利亚家族的一份子——”尾音拖得极长，像毒蛇吐信，“自家人和自家人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交易？”
西弗勒斯重新落座，动作优雅得如同沙漠里休憩的猎豹：“我只是想请奥古斯汀长老帮我一个小忙。”
奥古斯汀感觉西弗勒斯那双眼睛亮得骇人，仿佛早就看穿了家族最阴暗的角落。
而外面的宴会还在举行着，瑟拉菲和埃莉诺两人，两个人都没想到在宴会上见面竟然会显得这么尴尬。
鎏金穹顶下，香槟塔折射出细碎的光，将瑟拉菲耳尖的绯色映得愈发明显。
瑟拉菲看着埃莉诺提起缀满珍珠的裙摆，银质托盘在她手中稳如磐石——这与昨夜翻墙时被岸边礁石勾住裙摆、慌慌张张扑进自己怀里的少女判若两人。
“瑟拉菲先生，我来给你倒酒吧。”
她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笑意，却像隔着层冷硬的玻璃。
瑟拉菲瞥见她腕间隐约露出昨夜被石头划伤的绷带痕迹，那道伤口还是自己用撕下的衬衫布条包扎的。
这证实了她确实是埃莉诺，确实没错。
“不好意思，我还没有成年。”
瑟拉菲盯着对方精心描绘的眉梢，那里本该沾着夜露与碎发。埃莉诺指尖轻颤，高脚杯在托盘上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宛如他们每次分别时，心跳漏拍的节奏。
“那就来点果汁吧。”她转身时，天鹅绒裙摆扫过瑟拉菲的靴面，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这味道太陌生了……
当雕花玻璃杯塞进她掌心，瑟拉菲触到杯壁传来的凉意，突然想起昨夜她捧着自己的手呵气取暖时，掌心滚烫的温度。
“谢谢了，埃莉诺小姐。”
话音未落，乐声骤然高昂，水晶吊灯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极长，却始终无法重叠。
感觉今天的埃莉诺有点陌生。
瑟拉菲望着她挺直的脊背没入人群，那道平时总爱蜷缩在她肩头的身影，此刻如同被精心雕琢的瓷像，优雅得让人不敢触碰。
而在谈话厅的谈话也接近了尾声。
“这次如果能够事成那就是我奥古斯汀欠了你们一个大人情。”
“见外了奥古斯汀长老都是自家人。”
“哈哈，好好，自家人。”奥古斯汀笑笑说道，“西弗勒斯先生的弟弟也是相当厉害啊，能够制作出‘深海安宁’绝对不是一般的药剂师啊，哈哈。”
西弗勒斯突然有个坏坏的想法，嘴角微微上扬，“哈哈，我弟弟瑟拉菲和您孙女关系还不错呢。”
“哈哈，竟然有这样的事，我那孙女听到你们商队加入了维洛利亚家族头一回看她笑得这么开心，原来是因为瑟拉菲啊。”
“哈哈，长老现在已经不是‘你们商队’了而是‘我们商队’，啊，哈哈。”
瑟拉菲，不是哥哥要坑你，而是埃莉诺小姐其实有特殊癖好，这事还非得你来做才行。
比起男孩子，其实埃莉诺更喜欢女孩子呢，这会不会是给埃莉诺小姐的一个小小惊喜呢。
也你可以给她一份救赎……
瑟拉菲看着面露娇羞的埃莉诺低声道：“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瑟拉菲猛地拽过丝绒被角，指节在锦缎上掐出褶皱。床幔外透进的月光被雕花窗棂切割成碎片，落在少女发梢的珍珠发饰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跪坐在床榻边缘，蕾丝睡裙的领口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指尖正绞着绣金线的床帷，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咕……”
瑟拉菲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对于以前还是小处男的她来说，这种场面根本不知道怎么应付。
“为什么……”瑟拉菲的声音卡在喉间，此刻却被她温热的指尖轻轻勾住。窗外突然掠过夜枭的啼鸣，惊得瑟拉菲往后缩了缩，后腰撞上冰凉的床头板——这场景与记忆中那个在娇羞的女孩子完全不同。
“今天的埃莉诺感觉好陌生啊。”
“你讨厌这样的我吗？”埃莉诺的声音低得像怕惊醒什么，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不是那样的……”
“是我祖父要求的。”她说着，扯了扯高领处的蕾丝，露出一道未消的红痕，“那是今早被家族礼仪教师用戒尺敲出的印子。
”
被酒灌醉有些神志不清的埃莉诺带着哭腔说道，“瑟拉菲，我真的感觉活得好累啊……”
“埃莉诺小姐……”
瑟拉菲有些心疼被当成家族傀儡的埃莉诺。
“但不是埃莉诺小姐自愿的吧。”
“你果然很有魅力呢，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行……”埃莉诺直接拿起整瓶红酒往嘴里灌，她想要把自己灌醉。
“不能再喝了，埃莉诺！”
瑟拉菲握紧埃莉诺的手像是在触碰埃莉诺藏在优雅假面下的脆弱，埃莉诺手中的酒瓶也滚落在地上流淌着剩下的红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