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的世界，只要付得起钱，人人都能有自己的一套系统。
太阳只会照在瓦雷尔矿场上4小时08分48秒。黑夜总是来得早的。
悬浮车穿过东郊区的废弃卫星群，便来到了瓦雷尔矿场，黄昏下是庞大的凹陷区域，八个生产机器围成一个圈。悬浮车在东方向的喇叭铲子机械车上停了下来。
“伊莉莎小姐，请容我为您介绍我们家的瓦雷尔矿场。”
寸头黑发男人叫贝瑞特尔的，正谄媚地看着伊莉莎·雪伊。他的请求被无视了，系统代替伊莉莎传话。
“哈😡？！就你这个坦丁家的男仆还妄图跟我们雪伊家的大小姐对话？做好你自己的事！安静！安静！小杂碎！哼哼~”
“以上内容由维尔大数据语言有限公司生成，AI信息可能存在谬误，维尔家族一概不负责，条款查询请转自www.······”
“额。”贝瑞特尔挠了挠自己的寸头，咳嗽了一声后拉正自己的西装，手指触碰悬浮车的下降按钮。
算起来，瓦雷尔矿场已经有4个月没开业了，现在这位小姐竟然要来这参观？真是稀奇。这儿的客人一般都是22岁的小孩子！
叮——
瓦雷尔市场终于出现了营业额，媒体人开始骑着暴力改装摩托，向着西郊区驶来。
繁华的永夜城内，也有那么几个闲来无事的人受到了消息。
“呼呼！老Z！瓦雷尔市场出现了！你上次买的是哪些人类的命？”
“啥瓦雷尔？······不熟。我还是比较期待《血魔王与勇者的三千场爱情》”
“哦Shit！老Z，我前天把那些人的命给卖给别人了！靠——死了么，还没排到我啊！”
“别急······你和我一起跳。”
“哦老Z！我真他妈爱死你了！”
两个类人形躯体自43层楼坠下，一束爱心烟花与之相撞，粉光灿烂，火焰闪烁。
——
孙迪奥用系统看着直播，再次点下爱情烟花的图标，却发现这该死的系统连送烟花都有冷却！连续送烟花必须可流动血币达到1000才行！
这气的他直接抓起虚拟机，往地上一摔，顿时火光炸裂，不在同一个图层的特效糊了他一脸。
噔噔噔，脚步声从外头的黄光穿来。
“嘿嘿。”一黑色男人傻笑着走进孙迪奥的洞穴内。他用手比划了一个二次元美少女的形象，然后指了指孙迪奥。
烟雾特效的持续时间终于结束了，孙迪奥眨了眨眼睛，虚拟空间的视角最小化在了右上角。明白了那位血族即将入场，孙迪奥微笑着从刀柄堆里抽出一把短刀，递给了黑男人。
他的系统已经去控制维尔家族的机械鸟了。八台生产机械上早就安好了全频段干扰仪器。唯有新来的那位本·杰克是个变数，不过既是自杀未遂来这的，想来也干不了什么事情。
“嘿嘿，嘿。”黑男人拿到小刀之后开心地在墙壁上划起了图案。
孙迪奥疑惑地看着黑男人的作品。
岩壁上，出现的是义眼里打的emoji：“😨😰😱”
这是画了堆马赛克出来？？？
孙迪奥再次眨了眨眼，将视网膜的高智能义眼给屏蔽，只见黑男人的艺术作品乃是大写的“OGC”。
“哦我的上帝啊草，两个月！我终于把那只鸟给支走啦！”
突然，系统的声音直接从孙迪奥的脑海里出现。
“话说你在搞什么抽象的东西······”
“艺术。”孙迪奥答，顺手把黑男人推走，义眼开启。
只见他脖子上的芯片再度闪烁成红光，虚拟世界的蓝色线条整齐地铺在他眼中。
“叮——叮——叮——叮——”迎面而来的是一堆垃圾广告。
“叮——你有一份新的好友请求，外加10血币的礼物。”
一进入虚拟世界，名为【爱情手枪】的用户发送了好友请帖。
孙迪奥熟练地接受礼物，与之而来的便是【爱情手枪】发来的助力男性繁衍生息的图片。
“【骇人恶兽】先生！您的烟花葬礼实在是太——”
“【骇人恶兽】已将您永久删除。”
每次创建新号时，一旦出现在网络上，就会有这种诈骗之人出现。在孙迪奥刚来这个世界时，在他还只是坦丁家族的小血仆的时候，就曾被这10血币给骗成了孙先生。
作为一个已经混迹世界4个月的老油条，现在的孙迪奥自然不会再被此种手段诈骗。
……
然而，现实里，灯红酒绿的霓虹色彩下，落地窗前，永夜城某个房间内，有女人向少女倾泻着刚才的事。
“有没有搞错？！！雪伊！！！我新拍的片啊！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
“哇啊！我这个月还没开张啊，就等一个血包给我爆血币了啊！你不是说这家伙是第一次用系统吗？”
“不——要，摇，我，啦——”
“叮——【爱情手枪】已收到来自【雪伊·雪伊】的十血币”
“唔，钱赔给你了。”
“嘻嘻！雪伊~你这样我会喜欢上你的。”
“谎言。”
“怎么会！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可我今天没带生殖器。”
“哈？”
……
永夜城，但是虚拟空间，亦可称为赛博空间。
不同于城市的灯红酒绿，这里没有霓虹炫光，也没有繁文缛节。
在红月照耀下，永夜城俨然是一座巨大的中世纪古城。
孙迪奥穿着黄色风衣，带着墨镜漫步在古城某巷子里。
这个时间点的血族大多刚刚起床，只有像【爱情手枪】这样的性工作者是一天24小时不会休息的。
就算是此时此刻正在虚拟世界的国王大道上飙车的雇佣兵们，也会有休息的时候。
永夜城啊，规则与金融的雪伊家族，血肉与进化的坦丁家族，机械与系统的维尔家族，以及战争与毁灭的三角剑家族。这四大血族如同桎梏一般锁住了每一个人类的命运。
但是，大脑里插了个系统芯片的孙迪奥可早就不做人了。
自从孙迪奥被诈骗成孙先生后，他便明白，在这个既有魔法又有科学的荒诞世界，仅仅凭人类自己的力量，是无法获得真正的自由的。
唯有超越人类才行啊。
这叫师夷长技以制夷——
前方有人。
“骇人恶兽。”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孙迪奥抬头，看见了在狭小古朴道路中央的一位光头红瞳神父。
黑色长袍，看似破旧，实则在破烂之处加了霓虹颜料。
嚯，这神父还带着大蒜和十字架，以及……佛珠？
“施主不必疑惑，我们都是罪人，都需要赎罪。”只见神父拿着十字架作揖道。
“······”孙迪奥不知该说什么，神父和尚头上顶着的只有“罪者教会”这一个称呼。
在这个虚拟世界中，血族不一定是血族，人类不一定是人类，所以会出现一个HP不断降低，并向一名装成人类的血族传教的神父也不奇怪。孙迪奥只当对方是个内心阴暗的传教士，不做言语，转身就要走。
“施主Be careful ！”
未等孙迪奥迈出一步，他便在闪烁中又到了巷子里面，有一弹幕在外头将建筑物击穿了一个洞。
这情景，好像是时间暂停了。
可时间暂停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到？
斯威安斯坦四型？长时间进入赛博空间的孙迪奥立马想到了这一黑科技。
这是军用级别的时间减缓设备。
他转头看向神父，眼神震惊。
自己怎么摊上了这么个人？他还连瓦雷尔都没出去！他只是想在虚拟世界碰碰运气，看有没有人死在大街上爆血币而已。
至于那名雪伊家的巴雷特狙击手，系统已经去入侵她的系统了。估计当太阳落山时，那少女就会被系统抹去意识。
嗯……雪伊家族倒是挺有钱。
——但要是用雪伊家族的钱，啧，估计那群血族高达立马就会开到他面前。
所以，目前这就是机遇吗？
神父笑着示意让孙迪奥跟过来。
赤红的月亮将道路染上血光，雪伊家的管理员干预了刚才的斗殴事件。但此时，却有一白头发的身影踏入了孙迪奥的那条巷子。
······
悬浮车是在大铲子那里停下来的，白色漆，霓虹框的像棺材一样立着。
从里头走出来的是一位身穿黑色胶质礼服，小腿绑着一根针，裸足踩在地上，右手携着的巴雷特直举的白发少女。少女旁跟着无人在意的贝瑞特尔。
就这套简约式穿衣而言，少女的品味算不上好。不过雪伊家族人皆美女帅哥倒是弥补了这一点。据说看了雪伊家族的人还得交钱呢！不知道这位有没有办理人物形象保险······本·杰克忙里偷闲地看了伊莉莎·雪伊一眼。
其他那些被念到名字的人不让他参加躲猫猫的环节，他也不知道孙迪奥68到底在哪里。
他出自内心地想要见一见孙迪奥68，这倒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交际的癖好，只是出于对未知的好奇让他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奇人异士，才能在自己的名字后取个68号。
“喂喂喂！！血包们停止工作！！”
“喂喂喂！！血包们停止工作！！”
工地机械车顶部的喇叭再次响起，瓦雷尔矿场里的人们放下矿镐，集合到伊莉莎面前报数。
“停止！”少女一声高喝到119.5分贝，竟直接将大部分瓦雷尔矿工给震倒，但她已经调低了分贝值，往常跟那群家族长辈对话时的分贝要更大。
只有四个生物仍站着，四个有头的生物。
“——我是血族巡查！来自雪伊家族的伊莉莎！现在正在调查一位能把头摘下来的怪人！2个小时27分之前我已经把那人的身体击杀！他的身体现在在哪！”
伊莉莎说道，灰黄的空中出现蓝色的投影，巡查证被缩小在了右上角，主要投影的是一具无头尸体，以及一个黄色后脑勺。
“这——”看到熟悉的无头尸体，本·杰克不禁出口。
然后还没等他蹦出名词，这句话就被吞了回去。
自觉告诉他，不要跟这件事扯上联系。那种情景实在是诡异啊！无论是用魔法解释，还是用科技解释，一具尸体就那么凭空消失了！黄头发？本从来没见过黄头发的人！
其他三个仍站着的一直不出声，他们一定认识那个黄头发的！从永夜城逃来的罪犯？还是说，黄头发，无头尸体之人，是那孙迪奥？
本·杰克正胡思乱想着，太阳已经落下了山。伊莉莎眼中的猩红色渐起，贝瑞特尔的眼睛开始酸痛。本·杰克眼睛倒是没有变红——在来这之前他就把眼睛给改造了，如今改造眼被坦丁家族回收，他的眼睛是最普通的人眼，连近视都没。
——
无人在意的贝瑞特尔打算开个小差。
雪伊家的小姐想干嘛就干嘛吧，一般来说这种级别的人一顿早饭就够买下瓦雷尔矿场的了。
每到晚上贝瑞特尔的眼睛都会很酸痛，这是种病，唯有给维尔家族1352血币才能治好。
至于伊莉莎的巡查……现在这个年代哪还有巡查？那黄头发的人，矿场里倒还真有一位，孙迪奥68，这就是他了。无头尸体案件么，生化改造人？嗨，这些血包还挺会玩，吸引用户的法儿都想出来了！等他死了必须得给他颁发个创意徽章。
贝瑞特尔想着，切出视角进入虚拟世界。
干净整洁，没有任何垃圾广告，血色的红月代替了背后的月亮，高挂在空中。八个出入口形成的斗兽场代替了瓦雷尔矿场。
红云，沙尘，脚底沾血的观众席，这些事物让贝瑞特尔舒服了些许。
“叮——”
红色的系统框。
高贵的个人信息介绍下，在五芒星阵图标处，有一蓝色的点窜出。
好友添加申请？【爱情手枪】？还是【机械臂维修2小时上门】？
贝瑞特尔没有过多思考，也未注意到身边有一白发虚影闪烁，只是用手点击了那五芒星。
“【骇人恶兽】请求添加你为好友。附赠：军用斯威安斯坦情报交易权。”
太阳落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