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姐姐的守护者(7k)

作者:多糖柠檬水 更新时间:2025/7/9 23:13:04 字数:7174

格里芬学院的高级单人病房内,午后的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温暖而安静的光斑。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和新鲜花束混合的气息。对于绝大多数养伤的病人而言,这是一个适合安眠的慵懒午后,但对于正靠坐在病床上的凌陌汐来说,这片宁静只是风暴来临前的假象。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看起来甚至比几天前更加虚弱,宽大的病号服让她显得格外瘦小。长长的黑色睫毛垂下,呼吸平稳而轻微,宛如一尊易碎的瓷娃娃,惹人怜爱。

‘很好,体征平稳,情绪稳定,表情管理到位……完美的节能待机模式。’

凌陌汐在内心为自己的演技打了个分。此刻,她的脑海中正悬浮着一张巨大的、无形的思维导图。舆论战的节点,诺拉与雷恩的步骤,以及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都在图上被反复推演。

‘宣传攻势的第一阶段应该已经完成了。诺拉的“爱心药剂”派送,配合雷恩学长那“因同伴受伤而被迫解散社团”的悲情戏码,足以点燃大部分平民学生心中的怒火。接下来,就看奥古斯都那个眼高于顶的议长,会如何应对这场由“民意”掀起的风暴了。’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棋盘中,一阵轻微的“咔嚓”声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坐在床边的凌晓羽正低着头,用一把小巧的银质水果刀,专注地削着一颗赤红色的苹果。她削得很认真,一圈圈的果皮连绵不断地垂落下来,像一条红色的缎带。阳光照在她金色的发丝上,为她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恬静得如同一幅古典油画。

‘说起来,这个世界的苹果还挺好吃,又脆又甜,水分也足。不像上辈子吃的那些,要么是空有其表的“富士”,要么是酸掉牙的“青蛇”,想找个口感和甜度都完美的,简直比写毕业论文还难。’

凌陌汐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向了奇怪的方向。就在她暗自评价着两个世界苹果优劣时,一阵突兀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咚,咚,咚。

声音不大,节律分明,带着一种礼貌却不容拒绝的威严。

原本安静得如同小猫一样的凌晓羽,在听到敲门声的瞬间,肩膀微微一紧,削苹果的动作戛然而止,那双纯净的金色眼眸瞬间抬起,望向门口,充满了警惕。

‘来了个大家伙啊。’凌陌汐心中警铃微作。这股气息……沉稳、凝练,如同深不见底的湖泊,绝非诺拉或者雷恩那种等级。

不等病床上的凌陌汐开口,门便被从外面推开了。

走廊的光线涌入,勾勒出一个高挑而严肃的身影。来者是一位年约四十的女士,黑色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完美的发髻,没有一丝碎发垂落。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元素系法师袍,袍角的银色魔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她的面容算不上严厉,但深刻的法令纹和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让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正是元素系的系主任,米兰达夫人。

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凌晓羽“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她手中的水果刀被“当啷”一声丢回果盘,身体像一只被侵入领地的猫科动物,瞬间进入了战斗准备姿态。她快步走到床边,张开双臂,虽然身形娇小,却坚定地将姐姐完全护在了自己身后。

‘哦豁,我家的天使小护卫进入一级戒备状态了。’凌陌汐看着妹妹的背影,心中既好笑又温暖。

凌晓羽才不管这些,她金色的瞳孔紧紧锁定着米兰达,毫不掩饰自己的敌意。姐姐的教导还言犹在耳——‘晓羽,你要记住,在这个学院里,笑容和善意很多时候都是面具。越是身居高位、看起来越有权势的人,他们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你都不能轻易相信。’

眼前这个女人,无疑就是姐姐口中那种“身居高位”的人。

‘她来做什么?是来探查姐姐的秘密的吗?还是说,她和那些想欺负姐姐的坏人是一伙的?不管怎么样,休想伤害姐姐!’

米兰达夫人似乎对凌晓羽的敌意毫不在意。她的目光越过紧张的妹妹,落在病床上那个“虚弱”的身影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意却丝毫没有抵达她冰冷的眼底。

“凌晓羽同学,不必这么紧张。”她开口了,声音平稳而清晰,“我只是作为你的系主任,来探望一下你,以及……你这位创造了奇迹的姐姐。”

“奇迹”两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

凌陌汐的心猛地一沉。‘来了,正题来了。她果然不是单纯来送果篮的。’

就在凌晓羽忍不住要开口反驳的瞬间,她忽然感觉身后传来了一道极其微弱的视线。她下意识地回头,正对上姐姐不知何时睁开的双眼。

那是一双看似因虚弱而略显涣散的黑色眼眸,但眼神深处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镇定。那眼神仿佛在说:‘晓羽,别怕,交给我。’

凌晓羽立刻就读懂了。姐姐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厉害的人,只要姐姐说没问题,那就一定没问题!

她那股因为担心而涌起的怒火,瞬间就被对姐姐的绝对信任给压了下去。她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重新站回姐姐的床侧,只是那双金色的眼眸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米兰达,充满了孩童式的、不加掩饰的警惕。

“主任您有事吗?”凌晓羽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姐姐需要休息。”

凌陌汐暗自松了口气。

‘还好,这孩子虽然冲动,但至少还听得进劝。’

她抓住时机,配合着发出了一声轻微的、仿佛牵动了伤口般的咳嗽,然后用一种虚弱却不失礼貌的沙哑嗓音开口:

“晓羽,不得无礼。”她轻轻“斥责”了妹妹一句,随即转向米兰达,微微颔首,“米兰达主任,咳咳……很抱歉,身体不便,无法向您行礼。请坐吧。”

这一连串的表演行云流水,无懈可击。一个极力维护姐姐的妹妹,一个重伤之下依旧懂礼数的姐姐,构成了一副和谐而又脆弱的画面。

米兰达夫人眼底的兴趣之色更浓了。她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姐妹俩之间那点小动作,优雅地拉过房间里的待客椅,在距离病床不远不近的位置施施然坐下。

她的目光如实质般,先是扫过凌晓羽那双因紧张而悄悄攥紧的小拳头,随即,那锐利的视线便牢牢地锁定在了凌陌汐那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欣赏自己的猎物。当病房内的空气因沉默而变得越发压抑时,她才饶有兴致地,慢条斯理地开口,抛出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淬着剧毒的试探:

“一场小小的‘意外’就能让你躺这么久,看来传闻总归是有些夸大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凌陌汐同学,能和我聊聊,你在森林里……究竟看到了什么吗?”

米兰达夫人的最后一个词音刚落,病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凝固成一块冰冷的玻璃。

这个问题像一把无形的手术刀,精准、锋利,却又带着一丝好奇,剖向了事件的核心。

凌陌汐的瞳孔微微一缩。她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恐惧或战栗,反而陷入了一种深沉的、带着困惑的沉默。她努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试图从被撕碎的记忆里,拼凑出一点点有用的残片。

但那里只有一片空白。

她只记得野兽扑向妹妹时的绝望,以及自己不顾一切冲上去的本能。再之后……就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混杂着剧痛的黑暗。

她缓缓地摇了摇头,黑色的眼眸里满是坦诚的迷茫。

“抱歉,主任。我想不起来了。”她轻声说,声音沙哑而真实,“我只记得……有头狼,它要伤害晓羽……我冲了过去……后面的事情,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份回答,没有表演,没有伪装,只有最纯粹的、一个幸存者在创伤后最常见的记忆断层。

而她的好妹妹,凌晓羽,则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姐姐那份真实的、毫无掩饰的困惑与痛苦。

在凌晓羽的世界里,这意味着姐姐正在被逼迫着去回想一件她根本记不起来、却又无比痛苦的事情。

一股混杂着心痛和愤怒的热流猛地冲上了她的头顶。

“主任!”

凌晓羽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她再次上前一步,更加坚定地挡在床前,仰着头,用自己全部的勇气直视着米兰达夫人那双冰冷的眼睛。

“医生说过姐姐现在需要静养,不能受到任何刺激!她已经说了她不记得了,您为什么非要逼着她去回忆那么可怕的事情!”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属于孩子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正义感。在这间压抑的病房里,这番指责如同一道惊雷,巧妙地将“无理”与“傲慢”的标签,结结实实地贴回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系主任身上。

米兰达夫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指控,脸上没有任何动容。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炸毛的小女孩,眼神里甚至还掠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赞许。

她将目光重新投向病床上的凌陌汐,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陈述语气说道:

“看来你的运气确实不错。你什么都不记得,但策划了这一切的‘他们’,可没有闲着。”

‘他们?’凌陌汐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那些穿着黑袍的人,隶属于一个名为‘血烛密会’的禁忌教派。是他们策划了这场针对你们的袭击。”米兰达平静地陈述着事实,话语里不带一丝温度,“如果不是学院的狮鹫骑士团巡逻队恰好经过,用炎爆箭阻止了灾祸兽的最后一击,你们姐妹现在都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血烛密会!

这个名字像烙印一样,瞬间刻在了凌陌汐和凌晓羽的心里。米兰达夫人的话,也瞬间为凌陌汐填补了那段空白的记忆,让她明白了自己所面对的敌人究竟是谁。

‘原来如此,袭击者是这个“血烛密会”,而救了我们的是学院的骑士团。’凌陌汐在心中迅速分析着。

就在她稍稍松了口气的瞬间,米兰达夫人的下一句话,却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将她浇了个通透。

米兰达夫人看着凌陌汐的眼睛,话锋毫无征兆地一转,那双冰冷的眼眸里,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好奇与探究。

“有意思。你的身体,比我想象的还要有意思。”

她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如同敲在凌陌汐的心脏上。

“为了救你,学院可是动用了禁忌级的治疗仪式‘生命洪流’,按理说,无论多重的伤,你也该彻底痊愈了。可你现在看起来,为什么比仪式前还要虚弱?”

这个问题,像一道精准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凌陌汐的认知盲区。

她千算万算,算到自己可以靠伪装和信息差来博弈,却完全没算到,对方手里竟然握着这样一张足以颠覆她整个处境的“底牌”。

‘什么?我本该……彻底痊愈?’

这个由米兰达陈述出的“事实”,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凌陌汐的脑海里轰然炸开。她没有丝毫伪装被戳穿的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于逻辑洁癖被触犯的、巨大的震惊与困惑。

‘不对劲,这完全不对劲!’

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我该怎么圆谎”,而是“这个现象不合理”。

‘如果米兰达说的是真的,学院的治疗术效果拔群,能瞬间拉满生命值。那我现在的虚弱就不是伪装,而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本该痊愈的人,却没有痊愈……这本身就意味着,我的身体里,或者说,当初的攻击里,存在着连禁忌级治疗都无法处理的“变量”!’

冷汗,第一次真实地从她额角渗出,但这一次,并非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大脑在极速运转下产生的高热。无数的可能性在脑海中闪现、碰撞、湮灭。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却又在逻辑上天衣无缝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病床上的女孩,在那骇人的沉默中,慢慢地,抬起了头。

她脸上的迷茫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乎年龄的、仿佛学者在探讨真理般的平静与专注。她的眼神不再躲闪,而是清澈地、坦然地回望着米兰达夫人。

“主任,您提出了一个真正关键的问题。”凌陌汐开口了,声音虽然沙哑,但语调却平稳得惊人,仿佛在参与一场学术研讨,“我也一直在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虚弱。现在看来,您带来的这个信息,恰好就是解开谜题的钥匙。”

她微微停顿,给了米兰达一个思考的瞬间,然后才像一个冷静的分析员一样,将自己的推论娓娓道来:

“如果‘生命洪流’真的如您所说那么强大,那么它没有完全治愈我,这个事实本身,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这说明,那天晚上,‘血烛密会’对我造成的伤害,其本质远比表面上看到的爪伤要复杂得多、也恶毒得多。有一种超越了物理层面的‘污染’,或者说‘诅咒’,跟他们的攻击一同侵入了我的身体。‘生命洪流’治愈了我的肉体,却无法彻底清除这种根植于生命本源的恶意。我现在的虚弱,正是我的身体在与这股残余的、阴毒的力量进行持续对抗的证明。”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米兰达,甚至主动地、大胆地抛出了一个反问:

“所以,主任,您作为元素系的执掌者,见多识广。在您的知识里,有什么样的组织,会使用如此阴险、恶毒,连禁忌治疗仪式都无法完全净化的力量呢?”

一番话说完,整个病房落针可闻。

凌晓羽在一旁已经听得目瞪口呆。‘姐……姐姐在说什么?好……好厉害的样子……虽然一个字都听不懂……’

米兰达夫人依旧面无表情,但她那轻轻敲击着扶手的手指,却停了下来。她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十二岁女孩,心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骇然。

她感到震惊的,不是这个推论有多么天马行空,而是在一片信息空白、且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这个女孩竟然能瞬间抓住自己话语中的一个矛盾点,以此为基石,在短短几秒内,构筑出一个逻辑自洽、甚至能反过来将自己一军的完美闭环。

她将自身的“异常”,瞬间转化为了指向敌人的“线索”,甚至还反客为主,开始向自己这个信息提供者索要更深层的情报。

这种心理素质……这种临场反应……这种化被动为主动的恐怖思维能力……

这根本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拥有的东西!

她终于明白,眼前这个女孩真正的价值所在。

不是那奇特的身体,也不是那所谓的运气,而是这颗能在任何风暴中保持高速运转,化腐朽为神奇的,恐怖的头脑!

“……有趣的理论。”

许久,米兰达夫人才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她不再纠结于凌陌汐的身体,而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那么,看来你恢复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再遇到‘他们’。”

“他们?”凌陌汐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是的,他们。”米兰达夫人的眼神变得冰冷,“那些穿着黑袍的人,隶属于一个名为‘血烛密会’的禁忌教派。他们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疯子,痴迷于寻找和创造‘不应存于世的力量’。”

血烛密会!

这个名字像烙印一样,瞬间刻在了凌陌汐和凌晓羽的心里。

‘血烛密会……就是你们这些混蛋,害得姐姐受了这么重的伤!我记住你们了!’凌晓羽在心中,用最用力、最鲜红的笔墨,将这个名字写在了自己的复仇名单上。

米兰达夫人的目光在姐妹二人脸上一扫而过,继续说道:“你的妹妹,凌晓羽同学,拥有圣灵级的魔法亲和力,是他们最完美的‘素材’。而你……”

她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凌陌汐身上,带着一丝探究。

“……一个能在4阶灾祸兽的全力一击下活下来,甚至还能反击的‘无魔者’。你这具奇特的身体,现在同样引起了他们浓厚的兴趣。可以说,你们姐妹两个,现在都是‘血烛密会’的重点狩猎目标。”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湖中,让凌陌汐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米兰达夫人似乎很满意自己这番话带来的效果。她缓缓站起身,似乎谈话已经结束。

她从自己那身一丝不苟的法师袍中,取出了一块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质地考究的纯白色手帕,轻轻地放在了凌陌汐的床头柜上。

“这是给你的投资。”她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米兰达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你以后遇到了某些你解决不了,又或者……不想让学院知道的麻烦,就去王都南区的‘渡鸦栖木’酒馆,把这块手帕交给那里的老板。”

“他会给你提供一些‘有限的’帮助。”

说完,她不再多看姐妹二人一眼,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去,强大的气息也随之消失在门外。

病房内重归寂静。

凌陌汐挣扎着坐起身,拿起那块还带着一丝冰冷气息的手帕。

入手丝滑,质地不凡。在手帕的一角,她发现了一个由黑色丝线绣成的、异常精致的纹章。

——一只展开双翼,姿态桀骜的渡鸦。

而在渡鸦的头顶,还戴着一顶小巧却不容忽视的,王冠。

病房的门被重新关上,米兰达夫人那如同实质般的强大气息,也终于彻底从这个空间里消失了。

“呼——”

直到这时,一直紧绷着身体的凌晓羽,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前一秒还是怒目圆睁、随时准备扑上去咬人的小狮子,下一秒就变回了那个软乎乎、黏人的双胞胎妹妹。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扑到床边,一双灿烂的金色眼眸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无数被敲碎的、细小的星星,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姐姐!你刚刚实在是太厉害了!”她激动得脸颊都有些泛红,“三言两语就把那个看起来好凶、好厉害的夫人给说得一愣一愣的!我们两个配合,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听着妹妹发自内心的赞美,凌陌汐那根因为高速运转而几乎要烧断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了下来。一股混杂着后怕的、精神上的巨大疲惫感,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

她露出一丝只有在妹妹面前才会展现的、带着倦意的苦笑。

‘天衣无缝个鬼……’她在内心无力地吐槽着,‘刚才但凡那个老女人的问题再刁钻一点,或者我的大脑再短路零点五秒,现在被打包带走的就不是什么情报,而是我们两个了。’

她真的累了。这种在悬崖边上跳舞的感觉,远比和灾祸兽真刀真枪地干一架要消耗心神。

凌陌汐伸出手,有些无力地、却又极其珍爱地揉了揉妹妹那头柔顺的金色长发。

“不是‘我’,是‘我们’。”她轻声纠正道,声音里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是我们两个一起做到的,晓羽。没有你刚才那么恰到好处地打岔,我可能……早就露馅了。”

这不是客套,而是事实。正是晓羽那充满真实情感的愤怒,才给了她那零点几秒的、宝贵的缓冲时间,让她构思出了那个堪称完美的谎言。

凌晓羽听了这话,眼睛似乎更亮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容。能得到姐姐的肯定,比得到全世界的赞美还要让她开心。

凌陌汐看着妹妹脸上那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信任与孺慕,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捏着的、这块代表着未知危险与全新机遇的渡鸦手帕,心中忽然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沉甸甸的决心。

她要变得更强,更聪明,更谨慎,要将自己这颗来自异世界的大脑,锻造成最锋利的反击武器,为了守护眼前这个笑容。

“晓羽。”凌陌汐忽然坐直了些,表情变得无比郑重。

“嗯?”

“记住今天的感觉。”她认真地看着妹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记住我们两个是如何配合,如何将那个比我们强大得多的人玩弄于股掌之上。以后,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我们都像今天这样,做彼此最默契的搭档,好吗?”

这不再是“姐姐保护妹妹”的独角戏,也不是“军师与棋子”的上下级关系。这是一个平等的、全新的邀约。

凌晓羽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邀约里沉甸甸的分量。她收起了笑容,同样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表情,重重地点了点头,金色的马尾在脑后划出一个坚定的弧度。

“嗯!说好了!”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如同誓言,“我们是最强的搭档!”

她的话锋一转,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用一种发现新大陆的语气补充道: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起一个帅气的组合名?就叫……‘黄金与黑夜的守护天使’怎么样?或者‘无敌姐妹星尘闪耀二重奏’?”

凌陌汐:“……”

她酝酿了半天的、关于信任、成长与并肩作战的庄严气氛,被妹妹这石破天惊的命名品味砸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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