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凌陌汐先打破了沉默。她轻轻拉了拉妹妹的手,微笑着对满脸歉意的米兰达夫人说:"看来是它太害羞了,夫人。我想,它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和它的新主人单独相处。"
她的话为尴尬的场面找到了一个完美的台阶。米兰达夫人也顺势点了点头,恢复了往日的镇定与优雅,在又叮嘱了几句"假期愉快"之后,才让女仆送姐妹二人离开。
直到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凌晓羽都一直闷闷不乐。她的小脑袋耷拉着,脚步拖沓,连平时最喜欢牵着的姐姐的手,都只是无力地挂在身侧。她时不时地伸出小手,摸一摸头发上那枚精致的羽毛发饰,往里面注入一丝魔力,然后又在毫无反应后,失望地垂下手。
那副失落的小模样,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猫,让凌陌汐心疼得不行。
'不行,看见她这副样子,我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
'冷静点,凌陌汐!你可是要保护妹妹的人,怎么能比她先慌?'
'得想个办法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还在想发饰的事情?"凌陌汐主动开口,轻轻捏了捏妹妹柔软的手心。
"嗯……"凌晓羽发出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单音节,情绪低落地说,"姐姐,我是不是很没用?那么厉害的宝物,到了我手上,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是不是……辜负了米兰达夫人的期望?"
"当然不是。"凌陌汐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轻轻扶住妹妹的双肩,让她与自己面对面。她微微低下头,才能直视妹妹那双有些泛红的金色大眼睛,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晓羽,你听好。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那个'礼物'太傲慢了。"
'虽然我这么说,但其实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万一真的是晓羽哪里不对呢?呸呸呸,不可能!'
'我的妹妹是世界第一可爱,纯度百分之百的完美結晶,有问题的只可能是那个不长眼睛的破发饰!'
"傲慢?"凌晓羽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金色大眼睛,不解地看着姐姐。
"对,傲慢。"凌陌汐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你想啊,像这种传说中的'神话构装',肯定都有自己的脾气。它就像一个睡美人,需要一个独一无二的'王子',用一个独一无二的'吻',才能将它唤醒。"
'睡美人和王子……这个比喻应该很好懂吧?'
'虽然听起来是有点幼稚,但对付小孩子,就得用小孩子的逻辑!'
"它现在没反应,说明我们还没找到那个正确的'吻'。也许是需要一个特定的咒语?也许是需要在一个特殊的地点?甚至……也许是需要你做出某件能让它从心底里认可你的、了不起的事情?"
"它不是不选择你,它只是在等你。"凌陌汐温柔地帮妹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它在等你成长到足以配得上它的那一天。所以,我们不应该失落,反而应该为此制定一个作战计划!"
"作战计划?"
"对!"凌陌汐刮了刮妹妹的鼻子,笑着宣布,"就命名为——'唤醒沉睡天使之翼'大作战!听起来是不是很厉害?"
在姐姐连哄带骗的"歪理"和充满仪式感的"作战命名"下,凌晓羽的情绪,总算多云转晴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小拳头紧紧地握着,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嗯!姐姐说得对!我……我一定会努力变强,总有一天,要让它求着我戴上它!"
看着妹妹重新恢复了活力,凌陌汐才暗自松了口气。
'呼,搞定。小孩子真好哄……才怪!'她在心里暗自叹气。
'这种来历不明的天降馅饼,背后百分之百跟着一个天大的坑。'
'但是……只要能让晓羽开心,别说是个坑,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得先跳了再说!'
她几乎可以预见,这个沉默的"天使之翼",必然会成为某个巨大漩涡的中心,而她们姐妹,正站在漩涡的边缘。
***
与此同时。
米兰达夫人的办公室内。
她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姐妹二人远去的背影,好看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
"奇怪……"
她低声自语,"那孩子的血脉纯净度远超我的想象,按理说,应该能与构装产生最完美的共鸣才对……为什么会毫无反应?"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多年前。
那位如天使般降临凡间的挚友,将一块流淌着微光的奇异金属托付给她时,脸上那悲悯而决绝的神情,至今仍历历在目。
"米兰达,请务必帮我一个忙。"友人恳求道,"找到学院里那位'传说中的工匠',请他出手,为那个命中注定的孩子,将这块金属打造成一件守护之物。"
"他会知道该怎么做。"友人当时是这么说的,"你只需将它和这个徽记一同带去便可。"
她动用了极大的资源才办成此事,而最终收回的,便是这枚沉默的"天使之翼"。
她记得自己曾追问过这件构装的用途,而友人只是遥望着北方的天空,用一种近乎预言的、带着无尽悲伤的语气说道:
"它既是'摇篮',也是'枷锁'。它会在它应许的主人最需要守护的时候,给予她最强的力量;但同时,也会在她最不该动用那份力量的时候,成为最坚固的牢笼。"
"它的'钥匙',不在我手上,也不在你手上……"
"而在她们……自己身上。"
米兰-达回想着这些充满了谜语的话,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你到底……留下了怎样一个复杂的谜题?'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对姐妹身上所背负的秘密,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沉重和深远。她决定,在假期里,也必须对这对姐妹,进行更密切的、不着痕迹的"观察"。
***
回到宿舍后。凌晓羽小心翼翼地取下那枚羽毛发饰,将它放在一块最柔软的丝绸手帕上,然后仔仔细细地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最后,她将手帕连同发饰,一起放进了一个自己最心爱的、用来装小饼干的漂亮小铁盒里,然后将铁盒郑重地藏在了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她才心满意足地爬上床,对着身旁的姐姐,用一种充满了决心的语气,宣布道:"姐姐!我决定了!"
"嗯?"凌陌汐从床上坐起来,好奇地看着妹妹。
'这孩子又想到什么奇怪的办法了?'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都要跟它说一百遍'我最喜欢姐姐了'!"凌晓羽握着小拳头,一脸认真地说,"书里都说了,只要心意足够坚定,石头都能被感动的!我就不信,它能比石头还硬!"
看着妹妹那清奇的脑回路和异想天开的"感动计划",凌陌汐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吐槽。
'等等……每天一百遍的"我最喜欢姐姐了"?'
'这……这是什么规格的饱和式情感轰炸?是针对灵魂的、持续性的、高频高穿透的心灵直击类攻击啊!'
'我的精神防壁根本顶不住吧!绝对会被瞬间击穿然后当场融化的吧!'
'不行,必须保持冷静……'
她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揉了揉妹妹的脑袋。
"好啊。"
"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虽然这个作战计划听起来漏洞百出,但如果是晓羽想做的……'
'算了,随她开心吧。反正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而且……每天能听到一百遍"我最喜欢姐姐了"什么的……'
'咳咳!我才不是因为这个才同意的!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