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陌汐感觉自己的大脑快要变成一锅煮沸的、名为“阴谋诡计”的黏稠热粥了。
战术板上，红色的线条像蛛网一样将王都的各大势力连接在一起，每一个节点都闪烁着危险的信号。
监察厅、血烛密会、艾斯黛尔的警告，还有那些藏在幕后的黑手……
'烦死了！线索越多越乱，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一头柔顺的黑发瞬间变成了凌乱的鸟窝。
正当她准备一头扎进这堆乱麻里，用她那“天才”的大脑强行解开死结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可怜兮兮的小身影。
凌晓羽正抱着一本厚厚的魔法书坐在沙发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打瞌睡，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不时地、偷偷地瞟向她，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这个笨蛋……自己在这里愁眉苦脸，结果让她也跟着担心了。'
凌陌汐的心像是被一只小猫的爪子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软。
她偷偷观察着妹妹，发现凌晓羽手里的书已经好久没翻页了。
那本《初级魔法理论》的第47页，她已经“看”了快半个小时了。
昨天艾斯黛尔的突然到访，让整个团队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压抑。
就连平时最能活跃气氛的诺拉，此刻也像一只被霜打了的茄子，蔫蔫地趴在炼金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坩埚里不明颜色的液体。
雷恩也在角落里默默保养着他那双金属拳套，每个零件都擦得锃亮，已经保养了快一个小时了。
希尔维娅虽然还在看书，但翻页的频率明显比平时慢了很多。
'不行，再这样下去，还没等敌人打过来，我们自己就要先因为士气低落而全军覆没了。'
'得想个办法……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凌陌汐将手中的羽毛笔用力地拍在桌上，像一位女王般站起身，双手叉腰，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大声宣布：
“好了！今天的阴谋诡计时间到此结束！”
所有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齐刷刷地抬起头，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姐、姐姐？”凌晓羽眨巴着迷茫的大眼睛，手里的书差点掉到地上。
'很好，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
凌陌汐在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她自认为充满威严的、公事公办的口吻宣布：
“鉴于近期团队内部出现了明显的士气低落现象，经本人精密评估，决定启动‘团队凝聚力重塑预案’。代号：家庭日。即刻生效。”
她顿了顿，扫视了一圈众人脸上那如出一辙的呆滞表情，补充道：“从现在开始，任何人都不准再思考任何跟阴谋、敌人、任务有关的事情！这是为了保证团队成员心理健康、维持最佳战斗状态的战略性调整！都听明白了吗？”
雷恩默默地放下了手中保养到一半的拳套零件，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家庭日……预案？”
“就是……就是普通家庭都会做的那种事！”凌陌汐的脸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但她还是强撑着说道，“比如……一起去逛街！购物！吃好吃的！这是为了让你们这群缺乏社会常识的家伙，提前了解王都的消费陷阱，免得以后执行任务时被人骗了！是必要的社会实践，也是战术性放松！懂了吗？”
“哇哦！”诺拉第一个从炼金台后跳了起来，眼睛里瞬间迸发出堪比超新星爆发的光芒，“逛街！购物！我爱家庭日预案！陌汐你真是天才！”
希尔维娅合上手中的古籍，唇边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听起来是个非常棒的提议。陌汐总是能想到最贴心的安排。”
凌晓羽也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小脸上重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像雨后初晴的太阳：“姐姐！我们真的可以一起去逛街吗？就像……就像真正的家人一样？”
“都说了是战术性放松！”凌陌汐猛地别过脸，不敢去看妹妹那双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不许想太多！跟紧了，要是走丢了我可不管！”
她转身向门口走去，那紧绷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
王都的中央商业街，午后的阳光将石板路晒得暖洋洋的，空气中弥漫着烤面包的香甜和花店飘来的芬芳。
街上人来人往，马车驶过石板路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夹杂着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吟游诗人的悠扬琴声。
凌陌汐像一只骄傲的企鹅，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用她那半瓶子晃荡的经济学知识，煞有介事地为身后的“观光团”进行现场解说。
“看到那家服装店了吗？橱窗里那件裙子，成本不会超过五个金币，但它敢卖五十个！这就是典型的品牌溢价，利用的就是你们这种不懂行的小白们的虚荣心！纯属智商税！”
"哇！姐姐好厉害！什么都懂！"凌晓羽化身头号粉丝，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咳咳！这、这种程度的常识，是身为一个指挥官必备的素养！”凌陌汐的脸颊又开始升温。
她们的第一站，就是被凌陌汐批判为“智商税”的服装店。
只因为凌晓羽在橱窗前多停留了三秒钟。
那是一条粉色的连衣裙，点缀着细碎的亮片，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像极了童话里公主的礼服。
“怎么了？”凌陌汐明知故问，语气却有些生硬。
“没、没什么……”凌晓羽连忙摇头，小声说，“就是觉得……很漂亮。”
凌陌汐顺着她的目光瞥了一眼，不屑地撇了撇嘴：“切，不就是一块破布加上一些不值钱的玻璃渣子吗？这种东西……”
话说到一半，她看见妹妹眼中那抹一闪而逝的渴望与失落，后半句“狗都不穿”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可恶……那是什么眼神啊……搞得我好像是个压榨童工、克扣部下军费的无良指挥官一样……'
'不行，这会严重影响团队的凝聚力和我的领导形象！'
凌陌汐在心中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斗争和快速的“成本效益分析”。
'这五十个金币，如果投入到装备更新上，最多只能提升雷恩拳套的百分之三的硬度。但如果投入到维护团队核心成员（晓羽）的心理健康和士气上，其带来的正面效益是不可估量的！这是一笔……划算的投资！'
“咳！”她清了清嗓子，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表情，“既然路过了，就进去看看吧。就当是……市场调研！了解一下本地的消费水平！”
“真的吗？”凌晓羽的眼睛瞬间被点亮。
“别误会！我只是为了收集情报！”凌陌汐强行别过脸。
一进店，热情的店员就迎了上来，职业性的微笑无懈可击。
“欢迎光临！几位美丽的小姐，是想为自己挑选一件心仪的礼服，还是为即将到来的庆典做准备呢？我们店里刚刚到了最新款的‘晨曦之梦’系列。”
“随便看看。”凌陌汐用冰山气场回应。
但凌晓羽的目光，却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牢牢地黏在了那件粉色连衣裙上。
店员何等眼力，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这位小姐真是好眼光，这件‘晨曦之梦’是我们首席设计师的最新力作，采用的是从精灵国度进口的云霞丝，上面的每一颗水晶都是由工匠手工缝制…”
“说重点，多少钱。”凌陌汐打断了她的吟唱，她只想快点结束这场尴尬的调研。
“承惠，五十金币。”店员的微笑依旧甜美。
'五十金币！'
'抢钱啊！这都够我们小队一个月的活动经费了！'
凌陌汐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正准备拉着妹妹转身就走，却看到凌晓羽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着裙子的蕾丝花边，那眼神，就像是小猫看到了最喜欢的毛线球，充满了喜爱、渴望，还有一丝因为价格而产生的胆怯。
“真是拿她没办法……”凌陌汐在心中叹了口气，随即清了清嗓子，用一种刻意装出来的、公事公办的严肃口吻说道：“咳……这项‘投资’我批准了。但你必须立刻去试穿，我们需要评估它的‘性价比’。如果尺寸不合，或者严重影响行动，这次的采购案就当场作废，明白了吗？”
她说完，不等妹妹反应，就轻轻推了推她的后背，催促道：“快去。”
十分钟后，当试衣间的门帘被拉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凌晓羽穿着那件“晨曦之梦”走了出来，粉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就像一个从童话绘本里走出来的小公主，纯洁、美好，让人心都化了。
“好、好看吗？”她有些害羞地捏着裙角，小声问道。
'……可恶，还挺合适的。'
“还……凑合吧。”凌陌汐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心跳漏了一拍，但嘴上依然不肯认输。
“天哪！这位小姐，您穿上这件裙子，简直比晨曦的精灵还要美丽！”店员的赞美恰到好处，“您真是一位疼爱妹妹的好姐姐！”
“别说废话。”凌陌汐避开店员和妹妹的视线，从口袋里摸出钱袋，声音压得又低又快，仿佛多说一个字都会让热气从头顶冒出来，“开票。”
付钱的时候，她的心在滴血，但看着妹妹在镜子前开心地转圈圈的样子，她又觉得，这五十个金币……好像花得也不是那么亏。
就在这时，凌晓羽目光被角落衣架上的一件衣服吸引了。
那是一件纯黑色的连衣裙，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剪裁利落，线条流畅，带着一种中性的、帅气的优雅。
“姐姐！”凌晓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跑过来拉住凌陌汐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你也试试那件吧！我觉得超级适合你！”
凌陌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穿这种软趴趴的布料！这会严重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就试一下嘛！”凌晓羽开始使用她的终极必杀技——撒娇，“求求你了姐姐，就一下下，我真的好想看姐姐穿上它的样子！”
“不行！这不符合我的战斗美学！会影响我的反应速度和动作流畅性！”
“姐姐~最好了~”
在妹妹坚持不懈的糖衣炮弹和店员“这位小姐的气质，一定能完美驾驭这件衣服”的精准助攻下，凌陌汐最终还是黑着脸，被半推半就地塞进了试衣间。
'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做这种事……这根本不在计划之内！'
'而且这种布料，连一点防御力都没有，裙摆的设计还会严重影响侧向闪避的动作幅度，简直就是为了好看而牺牲一切实战性能的失败品！'
当她再次走出来时，整个店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平日里那份凌厉的、仿佛出鞘利剑般的气场，被优雅的黑色剪裁巧妙地柔化。帅气与柔美，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达成了一种奇迹的和谐。黑色的裙摆衬得她肌肤胜雪，那双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流转，既有少女的清冷，又有女王般的高贵。
凌晓羽的嘴巴张成了"O"型，半天没合上："姐……姐姐……你……你好好看……"
连见多识广的店员都看呆了，喃喃自语：“我的天……这简直就是为传说中的暗夜公主量身定做的礼服……”
“别、别说了！”凌陌汐的脸颊瞬间红得能滴出血来，她几乎是逃也似地冲回了试衣间，“都说了不适合我！走了走了！快点！”
但凌晓羽却仿佛能透过那副羞恼的表情，感受到姐姐心底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小的喜悦。
***
离开了服装店，一行人继续在商业街上“视察”，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明显多了起来。
诺拉买到了一块罕见的、会自己发光的炼金矿石，正兴奋地向希尔维娅科普着它的爆炸潜能。
凌陌汐一边走，一边强行挽尊，继续她的“王都商业观察报告”。
“看到那家首饰店了吗？别被那些亮晶晶的东西骗了，那些所谓的‘魔力水晶’，大部分都是注入了微量元素的玻璃……本质上就是卖个噱头……”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她的目光，被隔壁武器店橱窗里的一把匕首牢牢吸引了。
那是一把造型奇特的匕首，刀身呈现出深邃的暗蓝色，仿佛夜空中的星河，在阳光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刀柄的设计简洁而优雅，握把处雕刻着复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魔力波动。
“哦？小姑娘好眼力啊！”
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店里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络腮胡子编成了几条小辫子的矮人老板，正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斗。
“能第一眼就看上‘星夜’，说明你对武器的感知力还不错。”矮人老板吐出一口烟圈，“要不要进来瞧瞧？”
凌陌汐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这……这材料……这锻造工艺……'
她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仿佛在分析一个复杂的战术难题。
“姐姐？”凌晓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只是路过。”凌陌汐立刻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评论道，“一把样子货而已，中看不中用。真正的武器，追求的是极致的杀伤效率，而不是这种华而不实的外表。”
“哈哈哈，样子货？”矮人老板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小姑娘，话可不能乱说。这把‘星夜’，可是用天外陨铁由我亲手锻造的，刀身自带星辰之力，坚不可摧。更重要的是，它的握把里嵌有自适应魔法回路，能与使用者的魔力产生微弱共鸣，提升攻击的精准度。这可不是什么样子货，在整个王都，这也是独一份的宝贝。”
听着老板的介绍，凌陌汐的眼神变得愈发专注，仿佛在分析一个复杂的战术难题。'陨石锻造……自适应回路……这锻造手法，至少是大师级的水准。'
“多少钱？”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矮人老板伸出三根粗壮的手指：“三百金币，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三百金币！
这个数字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凌陌汐心中的火焰。她们全部的家当加起来，也凑不出这个数。
“哼，果然是华而不实。”她强行压下心中的渴望，冷冷地说道，“这种价格，只有不懂行的冤大头才会买。”
说完，她不再多看一眼，转身就走，只是那步伐，似乎比来时快了几分。
细心的妹妹将这一切偷偷地、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
当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温暖的橘红色时，一行人回到了公寓。
“累死我了……”诺拉把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扔，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倒在沙发上，生无可恋地呻吟，“逛街……是世界上最残酷的酷刑……我的腿已经不是我的了……”
“那是因为你把一半的零花钱都花在了那些‘可能会爆炸’的炼金材料上。”希尔维娅无奈地帮她整理战利品，“而且你还坚持要去三家不同的炼金店比价……”
“艺术的事情，能叫爆炸吗！那叫实验的火花！”诺拉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反驳，“而且比价是必要的！这叫理性消费！”
雷恩默默地将自己新买的磨刀石放在角落，推了推眼镜：“今天的收获确实不错。”
看着眼前这吵吵闹闹、充满活力的景象，凌陌汐的心里像是被灌满了温热的蜜糖，甜丝丝的。
'虽然很吵……但是……'
'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
“好了！”她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既然是家庭日，晚餐当然也要有家庭日的样子！今天，就由我这个天才军师，亲自下厨！”
"真的吗？！"凌晓羽的眼睛又亮了，像两颗小星星。
“那当然！”凌陌汐骄傲地一挺胸膛，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小公鸡，“区区做饭而已，能有多难？我可是熟读《孙子兵法》和《大陆食材百科》的女人！这叫理论指导实践！”
雷恩和希尔维娅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那个……陌汐，要不要我来帮忙？”诺拉小心翼翼地举手提议。
“哼！我的厨房里，不需要第二个指挥官！”凌陌汐大手一挥，断然拒绝，“我和晓羽就足够了！你们就乖乖在外面，等着品尝我们赌上荣誉的杰作吧！”
说完，她雄赳赳气昂昂地拉住了凌晓羽，冲进了那个即将成为战场的厨房。
***
半个小时后。
厨房里传来了乒乒乓乓的交响曲，中间还夹杂着姐妹俩的对话。
“姐姐！锅！锅着火了！”
“冷静！这是战术性火焰！用来增加食材的风味！这叫……炙烤！”
“可是姐姐，火已经烧到天花板了……”
“那是……那是为了营造烟熏效果！高级料理都是这样的！意外，懂吗？意外也是风味的一部分！”
“姐姐！你好像把盐当成糖了！”
“胡说！这是为了中和食材的寒性！是独家秘方！这叫……风味平衡！”
“但是姐姐，你已经放了半袋盐了……”
“这叫……重口味！现在年轻人都喜欢重口味！是流行！”
“啊！姐姐小心！那个史莱姆冻要逃跑了！”
“看我的！必杀技——物理封印！”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一股可疑的、混合着焦糊味和甜腻味的浓烟从厨房门缝里滚滚而出。
客厅里的三人面面相觑。
雷恩默默地捏紧了拳头，发出“嘎啦”的骨节声，表情严肃地问道：“需要我去……处理掉那个失控的‘敌人’吗？”
希尔维娅和诺拉同时对他投下了“你是认真的吗”的眼神。
“姐姐！你没事吧？”凌晓羽带着哭腔的声音从浓烟中传来。
“我没事！”凌陌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狼狈，但依旧嘴硬，“只是……只是在进行最后的摆盘！艺术是需要牺牲的！最后的成品才是关键！”
“姐姐，我觉得我们还是……”
“不行！我绝对不能在这种地方认输！我可是未来的神明！区区料理，怎么可能打败我！”
又过了十分钟，厨房的门终于开了。
凌陌汐和凌晓羽，像两只刚从烟囱里钻出来的猫，灰头土脸地走了出来。她们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沾着五颜六色的、不可名状的物体。
“那个……”凌陌汐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经过严密的战术评估……我决定……我们今晚还是叫外卖吧。”
“噗嗤。”凌晓羽忍不住笑了出来，“姐姐，你刚刚的样子好可爱。”
“谁可爱了！”凌陌汐的脸颊热得发烫，立刻反驳道，“我只是在进行战略性转进！是为了保存实力！对，就是这样！今天的食材状态不好，非战之罪！”
最终，晚餐桌上摆满了从王都最有名的餐厅叫来的外卖。
***
虽然没能品尝到“天才军师”的厨艺，但公寓里的气氛却依然温馨和欢乐。
“今天真的好开心啊！”凌晓羽晃着小腿，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是啊，”希尔维娅也微笑着说，“感觉所有的烦恼都被洗刷干净了。陌汐的提议真的很棒。”
“下次的家庭日，晚餐就交给我吧！我保证让大家尝到炼金术的……美味！”诺拉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我很期待。”雷恩的嘴角，也勾起了一个难得的、真诚的弧度，“不过也许我们应该准备一些……安全措施。”
凌陌汐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里那块最坚硬的冰，也渐渐融化了一角。
她偷偷地、小心翼翼地将这份温暖收藏在心底最深处。
就在这时，凌晓羽突然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长条形的、包装精美的礼盒。
“姐姐，送给你。”
“这是什么？”凌陌汐有些疑惑地接过盒子。
“是礼物呀。”凌晓羽的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逛街的时候，我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我知道姐姐一直在保护我们，所以……我想送给姐姐一个……能用得上的东西。”
凌陌汐心中一动，打开了盒子。
静静躺在天鹅绒衬垫上的，正是那把她在武器店橱窗前凝视了许久的暗蓝色匕首。
灯光下，刀身仿佛流淌着深邃的星光，神秘而致命。
“这……”凌陌汐握住匕首，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但她的心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裹。
“姐姐，喜欢吗？”凌晓羽充满了期待地看着她，“我问过店员了，这把匕首叫‘星夜’，是用陨石锻造的，而且还有自适应的魔法回路……虽然很贵，但是我觉得只有这样的武器才配得上姐姐……”
凌陌汐看着妹妹亮晶晶的眼睛，又看了看桌旁伙伴们关切的目光，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里。
'这个笨蛋……真是……'
她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近乎命令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既然是你买的……那我就勉强收下了。记住，以后不准再乱花钱。”
她没有道谢，只是将匕首紧紧地收回腰间的刀鞘里，那个动作，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显珍视。
她反复地、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刀鞘上冰凉的纹路，仿佛在确认这份礼物的真实感。
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不过……有这样的笨蛋在身边……好像也不错。'
夜色渐深，公寓里的灯光温暖如春。
在这个被称为“家庭日”的普通日子里，每个人的心中都多了一份珍贵的回忆。
而凌陌汐，这个自称高冷军师的少女，也在不知不觉中，学会了一个新的词汇——家人。
她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又看了看正在收拾餐具、吵吵闹闹的伙伴们。
'一群笨蛋……净是会添麻烦的家伙。'
凌陌汐在心里哼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握着匕首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不再那么冰冷了。
***
深夜，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后，凌陌汐独自一人坐在窗边，手中把玩着那把名为“星夜”的匕首。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刀身上，反射出点点星光。
她轻抚着刀身上的符文，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不过……这确实是一把好武器。'
'锻造手法很精妙，材质也很特殊，甚至能感受到微弱的魔力共鸣。'
'有了它，保护大家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她望向窗外的星空，那里有她曾经的家，也有她未来的路。
'不管前面等待着什么……'
'我都会保护好他们的。'
'这是我的承诺。'
匕首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仿佛在回应着她的决心。
而在不远处的床上，凌晓羽正甜甜地睡着，嘴角还挂着满足的笑容。
这就是她们的“家庭日”。
平凡，温暖，珍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