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阿达」森林内盘踞着多种异兽,不乏危险的家伙和未知生物,为了参赛选手安全,场地划在离米洛底12公里处的初等危险森林带,基本是四品及以下异兽,据本·布莱克所知,有许多异兽事先被标记过,选手要做的就是获取这些异兽的「晶丹」于正午时分赶回首都。除去返途时间等,他还剩下足足三个半小时。猎杀这些低等异兽,本不费吹灰之力,不十到分钟就捕获五品「晶丹」八十多颗。他分明可以去猎杀积分更高的四品,甚至隐藏的三品,但他没有,虽然偷懒占一个理由,但是更重要的是,他不想现在出风头。
“所以说,你以后也不要总是想着抢别人风头,容易被针对,这可是干爹我的人生哲理。”本低头摸了摸江黯猫的小脑袋,被她乖巧地舔了一口,因为猫舌头有倒刺,有些痒意。本心情大好,想着去抓几个参赛者看看情况,然后找个安静的地方烤点鱼撸会儿猫。
突然,一股极细弱的摩擦声从五点钟方向转来,宛如蛇行,本当即将江黯者猫按回口袋中,爱刀于瞬间化出并握于手中。
扫兴,他用指一挑刀镡,猛地一个转身,左手挥刀架去。只听铁器交锋的脆响,本定睛一看,立刻纵刀下劈,连带左臂借势一甩,将那物生生割开一个大口子,犹如割裂的血袋,被他砸到一边的树上。那东西在树根处猛地胀起,血管经脉尽数暴胀,继而有浓稠的绿液从口中喷涌而出,直至皮肤全部像破了的气球一般凹陷,只剩一层无骨无肉的烂皮为止。
本按着徒儿的头不让她看,按刀观察,努力许久才辨认出是经济那场考试坐他正前方的一个兽人。可那兽人的肤色已由原本的麦黄转为黑紫,身体内部被溶解,连仅存的皮囊也开始逐步被绿色稠液腐蚀。
这东西,小孩子可不兴看。他从收纳袋中取出从素能机械师,也就是机巧师那里买来的“全防护水晶管”——其实就是这个世界加工过的硬试管罢了——收集了些许绿液和恶臭的气体。这个世界没有相机,但有一种一次性的昂贵留影片,一银币三张,够给江黯买三天的甜嘴了。直觉告诉本这一定是一种古怪的法阵或素术所引起,忍痛取证,开始盘算起怎么找个合适借口向休要报销费用。
江黯者趁干爹不注意,从口袋里微微探出头,见到如此重口的画面吓得猫毛耸立,尾巴不安地扭动,惹得本也有些不适。
“都叫你别看了……”本恼怒地揪揪她的呆毛,引起一声不满的猫叫。
本·布莱克将她按回口袋内,正准备前往安静之地,身后便传来骨骼扭动摩擦出的如机械卡壳声响。“咔,咔,咔——”不同于以往猎杀过的异兽,来物步履犹如人类,但脚与地面相触的声音,此刻幽静的森林小空地上略显惊悚:那是一种黏稠的半固半液肉质体。本三年的经验可以让他迅速判定来者的水平,以来合理使用素能,但这个生物似乎不像任何他已知的生物体。
他握刀转身,随即受到了视觉冲击:那东西只有半张发黑的脸还算有精灵样,却皱缩得起褶皱。左眼诡异地突出眼眶,其上还缠绕着蠕动着的紫青血管,全身都密布着粗细不一的黑管,连结着暴露于空气的涨大肌肉,有些地方藏了肿瘤般凸,蚀烂了的部分器官、森森白骨与变异的血肉都裸露在外。那管上还长有不属于精灵的东西,犹如寄生似的,从后鼓起巨囊,扎入半露的脑中,将可怜虫变为魄偶。
看样子身体原主人已经失去自我意识,眼前的不明管状生物就是祸首。它散发着同先前那物如出一辙的恶息,弥溢出绿液,操纵受害者发出低吟。
“这森林真是什么都有。”本将火素能聚集在刀刃上,烈焰包裹了锋芒,与本一同俯冲而去。他一下子闪到身后,只一刀将那物劈成两半。如他所料,两半身体迅速合起,被本的行为激起了杀意。那物挥动右臂下变异的长手骨要插入地中,本不给他机会,集中注意力连斩十刀,火的气刃势如破竹,顷刻间将那可怜虫斩成数块。但出乎这位赏金猎人的预料,这东西碎成这样还可以行动,肉块还在蠕动着,叫口袋内的丫头头皮发麻。
较大的肉块喷射着绿液,但瞬息后就被猛地涨大的黑肉管盘成球体状,每个肉球都迅速伸出飞鞭似的支脉,如铁杆一般直插入地中,继续他们未竟的仪式。恶臭持续散发,让丫头发出不悦的“喵呜”声。
本原先只打算简单处理……但它吓到他的丫头了……本·布莱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体内 1%的火素能通入爱刀内,并垂直捅入地面。喜欢地下是吧,那就给你个痛快!他稍一下按,素能便从刀尖奔涌而出,如决堤巨坝,洪泻而下,又因从一点尽数爆发,于是那 1%的力量就达到了爆破的能力。
巨大的闷响伴着土石瓦解崩离之声,脚下的地面刹时破碎若残镜,可悲地向天空向四周扬起沙尘,使地下的火焰冲出束缚。黑色管脉也被火焰与冲击波消除殆尽。然而本又不是什么耐心之人,于是在爆破时又用他仅学会的几个招式锁定了隐藏的敌人,有意引导了火焰去定向爆炸。强大的余波将数十肉块与肢体炸上半空,本找准时击,将1%的素能又飞快吸纳回刀上,朝那些烦人的东西一挥,火如展翅之鹰同刀刃之锋一并扑去,在斩断敌人同时来了个火化一条龙。半空被撕裂出一大道弯月型火刃,惊得方圆众生灵翘首。
麻烦死了。他用风素能将半空的灰尘袭卷于一起,只聚成一小瓶灰烬流入本的空余瓶子里。
啊……用力过猛了,这下怎么叫死姑控鉴定啊……
本盯着那一瓶与锅灰别无二致的残渣,后知后觉。他叹了口气,低头将指尖凝了些冰素能,轻点了点江黯的额头,方才的素术会让周遭气温上升,万一热到徒儿了可就不好办了。
“呜……”江黯发出猫咪满意的喉音,让本大为愉悦。这下更得找个地方好好撸一下猫了。
但今日的时运偏偏不让本找个清闲地方,他刚要离开这一片狼籍的小空地,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叫喊:“那边那个人族,说的就是你!给本侯爵过来!”
我服了,今天出门是撞了扫把星还是忘了查黄历了。本·布莱克感觉自己差不多要把白眼翻到天上去了,但他还是礼貌地回过头——当即笑成灿烂的太阳。
等等,那红发仔的发型似乎是被冲击波殃及,向后被烫成了扫把。等等。这红发青眼的男精灵,又穿得这么华丽……而且眼睛里有音符……个他大类之余想起昨晚那场尬到爆的饭局上,雷与休都提及了个长相,好像是叫……
“喂喂喂!人族快点过来!马上给本候者道歉!你现在诚心点,伟大的谢尔登・莫里亚密侯爵我还能饶你一命!”看来是这个装货没错了。
本决定逗逗这个传言中“迷倒”米洛底万千少女的天才音乐系帅哥——真的会有正经人的名号这么招摇吗——于是故意摆出一幅受宠若惊又万分自责的模样,“跌跌撞撞”地冲到谢尔登脚边抱住他的小腿,趁他不注意用水素能凝了点水在脸上开始演他:“我尊贵无上英俊潇洒的谢尔登·莫里亚密候爵,「圣阿达维耶」的明珠,米洛底万千少女的向往——噢,天那,竟然能在这里仰视您至上的容颜--噢,看那,天那,是谁将您弄成这……”
口袋里的江黯沉默了,她没想到干爹戏这么多,语气也太假了吧。
“啊、啊这不算什么,人族,算你有眼光。”
为什么有效果啊!江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尔登不仅接受了甚至有些飘飘然,但可惜他这样没持续多久,他正要摸一摸他以为傲的红发时,又发现自己毁于一旦的发型,侯爵间打回原型:“不对,人族,你得先给本侯爵赔偿,你知道做这头发本侯爵花了多少心思吗?就差去求那个老八婆!!”
老八婆啊……本·布莱克嗅到了一丝单身狗不该接触的气息。
“呃……侯爵,您为什么不试着换一下新发型呢?”本不太想装下去,无奈地说。
“新发型?!!愚蠢的人族!”谢尔登暴跳如雷,但身高劣势并没有让他在本·布莱克面前有多么威严,“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这发型可是在当年受到过第一先知赞扬的国民级发型!”
哇,原来瓦拉·林小姐的审美这么超前。
本一面附合着点头,一面感知起谢尔登身上所执带的「晶丹」,根据其散发的密度与他的暗种素术视角下判断的个数,本可以获析较精准的信息。
嗯,比我少,看他这势在必得的样子……应该差不多了。
本在内心邪笑着,打算胡诌一个谎开溜,这森林他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一会儿再冒出什么……
思绪被林中深处的嘶吼声打断。
“哇啊啊啊啊——怎么又是这种声音?!!”谢尔登吓得连好几层开层护罩,头发似乎更挺立了些。
“又”?看来这些东西已经骚扰了不止一处。他按刀待发,又不想在外人前暴露实力。谢尔登侯爵,要不我们跑吧。”本眯眼微笑。“跑?我堂堂谢尔登·莫里亚密大侯爵怎么会遇险情就在人族面前……”他的语气小到微若蝉翼,因为他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
在凸凹不平的空地后,林中慢慢传来愈发响亮的粘稠的脚步声一头庞大的小丘状的异兽正从枝叶中爬出,其后也缓缓跟着许多变异程度不一的精灵、兽人和侏儒等。
那异兽猛地爆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其他追随者便齐刷刷疾走起来。
“哇啊啊啊--”谢尔登的脚不住打颤,重心不稳向后一翻,又猛地神经大作,拔腿就跑。
真是狼狈啊,精灵贵族。
本用他最不熟练的冰素能为江黯上了一层防护,自己将2%的力量又汇入刀中,爱刀随即流显出无数裂纹,又如淬火过的胚器,一瞬间便有灼热的高浓度火素能充入裂纹中。
“大吵大闹的……真是,比丫头还烦。”
本·布莱克喜欢速战速决,他双手握紧刀柄,横架在胸前。
“散。”他轻念一声,裂缝随即扩大,火素能流动于其间,将刀身延长了八倍。他又一用力,每块刀的碎片又燃起烈焰。只要一个时机,他就能铲除这些烦人的存在。
巨兽身上的黑管猛地涨大,向外喷吐绿血,所触之处随即腐烂发臭,它一扭肥硕的身躯直向布莱克这里冲来。
正是现在!
“un attiːmo per favoːre(精灵语,稍等片刻)。”
不知何处传来铃音莺语,这声音熟悉到令本停下了攻击,而话音正落时,地底便抽出无数散发蓝绿荧光的巨蔓,将异变的生物团团缠住,死死锁在原地。那些藤蔓又紧紧限制了它们的行动,趁机生长出细小的枝条探入黑管之中。不稍片刻,管状物的活动迹象便削弱不少,黑色也逐渐褪去,被柔和的蓝绿色一点点取代。
“再让你破坏下去,这场地都要秃一大半了。”本回过头,身后的森林里缓缓走出……一个超越现世代任何艺术的纸袋头。
“小、小姐……”本一时不知道看哪里,毕竟这种艺术不管多看几遍都有些刺激眼神经,大脑甚至灵魂都会为之一震。
“在「圣阿达」森林肆意使用火素能……该说你不懂礼数好呢?还是愚直笨拙呢?”纸袋头考官徐步走来,她稍一用力握拳,净化的速度便加快不少,“下次再发现,来制止你的可就是亨利典狱长他老精灵了。”
“是,是,是,下次不会了。”本连连示弱,认错态度好的整得江黯都不认识他了。干爹怎么变脸这么快啊,见到女性就献殷勤……总不会是单身久傻了吧?
纸袋头似乎注意到了探头探脑的江黯,凑近本,将手伸进口袋中。
哇!干爹!你不救一下的吗?江黯惊恐地摇着尾巴,但当她被抚摸颈毛时又察觉到纸袋头的善意,令她莫名顺从。纸袋头沉思片刻,道:“‘外形’的力量……你为什么能得到他的帮助……难道?”
“比起这个,在下更好奇的是,那些东西是怎么产生的,精灵特产?”
“注意措辞。”纸袋头将江黯放在肩头,让她抓着自己的银发,“想知道的话……跟我来。”她说着被地上的枝蔓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