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站在城市中央，天空被火光染成赤红色，火焰在高楼之间穿梭。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穿着一身黑色长裙，裙摆微微扬起。抬起胳膊，他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细腻白皙，胸口微微隆起。抬起头，视野也比平时低了一点。
然后他看见了一面镜子。
镜子里是一张女孩子的脸。她看起来十七八岁，鹅蛋脸型，脸颊泛着淡淡的粉色。五官精致，一双大眼睛清澈而有神，睫毛浓密而卷翘，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嘴唇颜色自然红润，仿佛抹了最昂贵的口红。
天蹙眉，镜子里的她也跟着蹙眉。
“你是谁？”他在梦里问镜子。
镜子里的女孩也张嘴，说的却是她完全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世界像被人拉了电闸，瞬间黑漆漆一片。
路明非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阳光正好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斜照在他的床上。
没有火焰，没有镜子，更没有那个女孩
他长舒了一口气，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皮肤上传来了陌生的细腻感。他低下头看了一眼。
？？？
他迅速掀开被子，视线沿着胸口一路下滑。下一秒他毫不犹豫地掀起T恤确认身体结构。
确认完之后，他发出了闷闷的“啊——”的长音，声音也不是他原来那种带点鼻音的男声，而是柔软得有些发颤的女声。
“我靠。”
他跳下床，冲进卫生间，在镜子面前愣了足足十秒。
镜子里的女孩正是梦里的那张脸。五官精致得不真实，瞳色深黑透亮，看上去像动漫角色真人版。她穿着一件昨天睡觉时穿的超大T恤，但这会儿在她身上变成了居家睡裙。
“不是吧……”
他小心地捏了捏自己的脸。痛的。
“不会吧不会吧……”
他又用指尖轻轻拽了根头发，发根处立马传来疼痛。
“完了。”
他坐在马桶盖上，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没醒。
他又回去床上躺了一分钟，闭眼，再睁开——依然是那个陌生又漂亮得过分的身体。
不科学啊。
他不是昨天才通宵打游戏到凌晨四点半么？睡前还在看一部叫肯普法的番，结果醒来自己就性转了？
“我不可能是‘美少女战士’那种设定吧……”
他又跳下来，摸了一遍身体的每一寸关节，试图找出线索。他完全不记得有谁给他下过药、咒、手术或恶作剧，而且这变得也太彻底了。
不仅身体完全变了，连声音、身高、体态都彻底女性化。
他试着说话：“喂？我是路明非。”
声音非常悦耳，带着一丝少女的的甜软。
“这到底啥情况啊”
悦耳得有点过分。
“我这还怎么上学啊！”
他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我现在是个女的啊！！！”
十分钟后，他开始面对现实。
比起逃避，冷静下来分析情况才是理性应对。虽然他性转了，但头还在，脑子也清醒，身份证还在桌上，昨天的作业也完成了。一切都太正常了。
他打开手机，点开照相机前置，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屏幕。
“至少不算丑。”他苦笑着说。
突然门铃响了。
他一激灵跳起来，脑子第一个反应是躲起来。但他还没来得及动，门外就传来了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女声
“路明非？起来了吗？今天是你去新学校的第一天，我来接你，别睡过头了，快开门。”
路明非猛地僵住。新学校？今天？他完全不记得有什么“新学校”的安排。他想回答，但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门外随即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钥匙插入锁孔、熟练地转动声。这声音……为什么会拥有他家的钥匙？
门开了。
一个穿着风衣、一头暗红色长发利落盘起的明艳女子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钥匙和一杯咖啡，皱着眉扫了一圈屋子，然后目光锁定了他。
“嗯，不错，还蛮漂亮。”
“你你你你你是谁？！”
“我现在就是你的监护人啦，你现在是‘楚凛音’，楚家的远房亲戚。我们伪造好了你的身份信息，你就大大方方的回你原来学校就好啦。别担心，卡塞尔那边会处理你的身体问题。”
“……卡塞尔？”
信息量很大，他整个人都懵了。
“放心，不用你操心太多。现在洗把脸，换好校服，我们要赶路。”
车在城市高架上飞驰，清晨的阳光洒在车窗上，楚凛音坐在副驾，整个人还处在懵逼状态。
其实她并不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荒诞，太过不真实。以至于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穿好校服钻进了车里。
“你叫什么？”
“诺诺。”她报出了一个简洁的名字。
“真的叫诺诺？”
“陈墨瞳。”
“……你刚才说我现在是‘楚凛音？”
“从法律上来说，是的。”诺诺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轻松地说，“你现在是女的，在法律系统里也注册成了女性，学籍信息全套，新的身份证今晚会送来。”
“我……我以前那张呢？”
“注销了。”
“太狠了吧你们！”
“你现在这个样子，要是再用原来的身份证，不怕被人当变态举报了？”
“……”楚凛音彻底无言。她甚至无法反驳。
“适应一下吧。”诺诺的语气缓和了一点，“卡塞尔那边正在调查你身体变化的原因，但目前你就先当个普通的女高中生。至少在这段时间，低调点，不要暴露。”
“我、我连胸罩都不会穿……”楚凛音小声抱怨，感觉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悲催的人。
“我给你带了一套，回头我教你。”
“我能换回来吗？”
“暂时不确定。”
“可是我有喜欢的人啊！”
“你说陈雯雯？”
楚凛音猛地看向诺诺：“你怎么知道？”
“稍微调查一下就知道啦。你暗恋她三年了吧？校花级人物，文艺部副部长。”
他们到学校的时候，钟声正好响起。
诺诺领着他走进校门，一路回头率百分之一百。他身边女生三三两两低声议论：“她好好看……是新生？交换生？混血吗？”
“我……我该怎么办？”
“该干嘛干嘛。记得微笑，点头，别开口说太多话。”
“为什么？”
“你说话会露馅。”
“唉，我这么好看，应该也可以做个沉默寡言的‘冷系美人’吧？”
“……看不出来你还是闷骚型的。”
楚凛音扶了扶脑袋，长发柔顺地垂在耳侧，他叹了口气：
“新人生存准则第一条：先活下来，至于变回来……以后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