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凭什么就能决定这期的封面题目啊?”
“因为她是‘小天女’啊。”
文学社的活动教室中,午后的阳光从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把室内铺成一片暖金。风扇嗡嗡转动,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微妙的火药味。刚结束午课的社员们陆续聚集进来,桌上堆满了草稿纸、参考书和装着红茶的纸杯。
楚凛音坐在靠窗的位置,装模作样的在草稿纸上比比划划。
她加入文学社的理由很简单。上周在图书馆翻旧诗集时,社长江靖宇无意中看到她随手写在封底的一句诗:“所有人都想成为光,却没人愿做熔炉。”他当即就说:“你必须来试试看。”
虽然她一度犹豫,因为当初进文学社是因为陈雯雯,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大兴趣。但在江靖宇的软磨硬泡下,她还是在表格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没想到,一来就就看到这样经典的场面。
“说到底,文学社是民主制吧?”陈雯雯推了推银丝眼镜,不动声色地开口,“我们是不是可以投票?”
“问题是你选题太无趣了。”苏晓樯懒洋洋靠在靠背上,一双纤细的长腿交叠,手指随意地转着桌上的马克笔,“‘远方与海风’?听上去像旅行社招揽顾客的标题。”
“比你那个什么‘镜中名媛’强。”陈雯雯不复以往的温柔知性,“文学应该表现真实情感,不是炫耀奢靡生活。”
“名媛就没有情感了?”苏晓樯挑眉,“真实不是只有苦大仇深好吧?你们到底有没有生活经验?”
“你说得好像你很有生活一样。”
“确实挺有的。”苏晓樯笑了笑,“你要不要来参观一下我的祖宅?”
“你——!”
“咳咳咳!”社长江靖宇站了出来,像是赶在战场炸前压住了引信,“不如这样,封面我们暂时搁置,大家都来投一篇与‘镜像’相关的小稿。稿件不署名,由我们邀请校外审稿人打分,得分高的用作下一期封面和内页开头,如何?”
“可以。”苏晓樯立刻答应,眼中闪过一抹光,“我喜欢比赛。”
“也行。”陈雯雯叹口气,重新坐下。楚凛音本打算安安静静围观,但她突然感受到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江靖宇叹了口气:“凛音同学也来一篇吧?你是新鲜血液,说不定能带来不一样的东西。”
“我、我写点小段子还行……”她有点慌。
“就试试嘛。”苏晓樯悠悠地说,“你不挺会写吗?我看你昨天在笔记本上写的那句‘我曾照进光明,才知暗影是多么贪婪’,写得就很不错。”
楚凛音整个人都僵住了——苏晓樯这是什么眼神,这都能看到。
“……我尽力吧。”
三天后,社刊审稿结果出炉。
得分最高的,居然是楚凛音。
她投稿的那篇短文讲的是两个外表相同、命运却大相径庭的少年,一个在镜中看着另一个生活,一边嫉妒,一边崩溃,最后两人意识混乱、身份错位。情节并不复杂,但情绪沉闷,有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感。
社团教室里议论纷纷。
“这个结尾太狠了吧,‘如果我不是真的我,那你是不是也活在镜子里’——谁写的?”
“写得很像那种心理推理小说的开头。”
“应该是江学长吧?”
“不会吧,他写的都是阳光恋爱那种”
就在大家纷纷猜测的时候,江靖宇清了清嗓子:“其实这篇是楚凛音同学的。”
整个教室安静三秒,随后爆发出比吃瓜还吃瓜的惊呼。
“真的假的?”
“你是那种内敛型怪物天才!?”
“凛音你以前在哪里上学啊?你不会是哪个签约作家的马甲吧?”
“没有没有,随便写写而已”
楚凛音客气的打着哈哈。自从变为女性后,心思变得越发细腻不说,文笔是真的越来越好。
只有苏晓樯没什么反应。她只是轻轻把那篇短文翻了一页,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弧度:“写的这么绝望,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装的是现实。”楚凛音小声说。。
苏晓樯抬头,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看你长的跟小公主似的,写的东西这么深沉。”
为了庆祝社刊初稿顺利定稿,文学社在周五举行了一场内部茶话会。没有外人,只有社员自己带点吃的,围坐在教室打地铺聊天写稿。
那天晚上,楚凛音坐在角落神游天外,苏晓樯和陈雯雯在进行“不动声色的白开水文学 VS 香水香槟散文”辩论大赛。
“你有没有发现,虽然她们天天吵,但彼此从不真正下死手。”江靖宇在她旁边低声说。
“像猫打架?”
“像乐队里两个主唱。”江靖宇笑了笑,“不过我们现在有第三个声音了。”
楚凛音转头。
“我?”
“你不觉得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跟我们完全不一样吗?我们在写‘文学’,你在写‘孤独’。”
“我不这么觉得。”
“那你就太不了解自己了。”江靖宇推了推她的稿纸,“这不是技巧,是本能。”
楚凛音沉默了。
夜色深了,大家开始陆续卷起毯子准备离开。苏晓樯站在门边打电话,一边斜眼看她。
“喂,楚凛音。”
“嗯?”
“下次投稿,把你那句‘暗影也曾是光的回声’加进来。”
“……好。”
“还有啊。”苏晓樯忽然笑起来,“你以后别那么藏着掖着,我早晚会把你全都挖出来。”
楚凛音愣住,看着她迈着轻快的步子消失在走廊尽头。
她知道,这不是威胁,也不是调侃。
而是一种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