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接力跑

作者:落月风影 更新时间:2025/7/5 11:12:21 字数:6864

思绪被李二凤那句“接力赛快开始了”猛地拉回现实,也瞬间勾起了报名那天的憋屈回忆。

那天下午,班委会讨论校运会报名。我缩在角落,打定主意当个透明后勤,毕竟赵璐瑶那边已经给我安排了小山一样的“保障任务”。结果,刘彘那冰冷的声音如同审判锤般落下,根本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4X100米接力,名单:李二凤,刘小季,刘彘,林默。”她指尖点着报名表,语气不容置疑,琥珀色的眼瞳扫过我时带着一丝“你敢有意见?”的警告。

“等等!”我忍不住开口,“我学生会那边……”

“学生会任务在非比赛时间完成。”刘彘眼皮都没抬,直接打断,“为班级争光是每个人的义务。”她那副理所当然的“圣意”姿态,噎得我无话可说。

更离谱的还在后面。她笔尖往下一点,在10000米长跑那一栏,赫然写上了我的名字!

“一万米?!我……”我差点跳起来。开什么玩笑!

“锻炼意志。”刘彘终于抬眸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比任何威胁都更有力,“就这么定了。”

训练时的场景更是噩梦。4X100,首棒起跑和尾棒冲刺至关重要。我自认爆发力一般,耐力尚可,主动提出跑中间相对平稳的二、三棒。

“我跑首棒。”李二凤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她推了推眼镜,“起跑反应和稳定性,我有把握。”她语气里的笃定,让人无法反驳。

于是,刘彘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废物利用”般的审视:“那你,跑尾棒。”

“尾棒?!”我头皮发麻,“班长,我冲刺不行啊!刘小季她……”

“少废话。”刘彘冷冷打断,直接拍板,“接棒技术和最后冲刺,练!”她根本不在乎我的短板,只在乎她认为的“最优”配置。在她眼中,我似乎只是一个需要被塞进她规划好的齿轮组里的零件,至于合不合适,不在考虑范围。

练习接棒时,更是被李二凤打击得体无完肤。她的起跑如同精准校准过的弩箭,每一次蹬地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步幅稳定得如同尺子量过。当我作为第四棒,在接力区等待刘彘冲来时,那种扑面而来的、带着绝对速度感的压迫力,每次都让我手心冒汗,接棒动作僵硬变形。好几次,棒子不是掉在地上,就是砸得我手指生疼。

“林默!专注!”李二凤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预判她的速度,手要稳,向前探!接棒不是等,是迎!”

她的指导精准有效,但也让我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与这些“怪物”之间的鸿沟。每一次失败,都能感受到旁边刘彘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背上。

此刻,站在喧闹的跑道旁,作为第四棒的我,感觉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检录处,刘彘正在做最后的拉伸,黑色运动背心和短裤勾勒出她精悍的线条,琥珀色的眼瞳里只剩下冰冷的专注和对胜利的绝对渴望。李二凤在她旁边,沉静地调整着起跑器的位置,如同即将出征的大将。刘小季则笑嘻嘻地活动着手腕脚踝,眼神在对手身上扫来扫去,带着点草莽的痞气和跃跃欲试。

广播里传来4X100米接力决赛即将开始的通知。各队选手纷纷走向各自的接力区。我深吸一口气,走向第四棒的起跑位置。双腿像灌了铅,又有些发软。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练习时掉棒的尴尬和李二凤那失望的眼神。

就在这时,刘彘走了过来。她没有看其他对手,径直停在我面前。她微微仰着头,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牢牢钉在我脸上。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和喧哗,但她开口的声音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噪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敕令般的威严和……赤裸裸的威胁:

“听着。”

她的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寒冰的匕首,每一个字都砸在我心上。

“前面三棒,我们会确保绝对领先。”她琥珀色的眼瞳里闪烁着绝对自信的寒光。

“到你这里……”她微微眯起眼,目光扫过我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腿,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

“——敢掉链子,敢被追上……”

她停顿了一秒,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松雪冷香瞬间将我笼罩。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寒意,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我,就当着全校的面,把你踩在脚下。”

“踩、到、退、赛!”

“懂?”

最后一个字,如同冰雹砸下。

说完,她甚至没等我反应,便转身,迈着绝对自信的、如同巡视疆土般的步伐,走向她的第三棒准备区。留下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最后那句话,带着帝王的冷酷和不容置疑的执行力,绝非虚言恫吓!我能清晰地想象出那个画面——众目睽睽之下,被她那穿着钉鞋的脚,狠狠踩在跑道上……

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感瞬间淹没了我,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近乎绝望的愤怒和肾上腺素飙升!

“各就各位——”

发令员的喊声如同催命符!

砰——!

枪响!

整个操场瞬间被引爆!

第一棒:李二凤!

起跑线上,李二凤的反应快如闪电!她的起跑动作完美得如同教科书,蹬地、送髋、摆臂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多余!瞬间就冲了出去!那速度,那稳定性,根本不是普通高中生能达到的水平!她像一道白色的闪电,精准而高效地撕裂空气,仅仅几十米,就确立了肉眼可见的领先优势!她的目光沉静如水,仿佛整个世界的喧嚣都与她无关,眼中只有那精确计算过的路线和手中的接力棒。她如同最精密的机器,以无可挑剔的节奏和速度冲向第二棒接力区。

“漂亮!”看台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第二棒:刘小季!

刘小季早已在接力区边缘兴奋地小幅度跳跃着,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当李二凤的身影带着狂风冲入接力区,精准地将棒递到她伸出的手中时,刘小季发出一声怪叫:“得嘞!看姐的!”

她接棒的瞬间,整个人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没有李二凤那种精准的优雅,她的奔跑充满了草莽的爆发力和不顾一切的蛮横!步频快得惊人,双臂摆动幅度极大,带着一股“挡我者死”的狂野气势!弯道本是技术难点,她却凭借惊人的平衡感和本能般的直觉,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在离心力作用下跑出了一条近乎完美的切线,继续疯狂扩大着领先优势!她的脸上带着兴奋到扭曲的笑容,嘴里似乎还在喊着什么,风把她的高马尾扯得笔直。

“卧槽!季姐牛逼!”男生们的嘶吼几乎要掀翻看台。刘小季如同一阵狂暴的旋风,卷向第三棒接力区!

第三棒:刘彘!

刘彘如同等待猎物的黑色猛兽,在接力区边缘微微弓身,琥珀色的瞳孔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锁定着高速冲来的刘小季。当那靛蓝色的身影带着烟尘和呼啸的风声冲入交接区,刘小季嘶吼着“接着!”将棒奋力递出时——

刘彘动了!

她的启动没有李二凤那种精密仪器的完美计算感,也没有刘小季那种炸裂草莽的原始爆发力,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纯粹的统治力!蹬地动作如同猛兽扑击猎物,力量感炸裂,仿佛要将塑胶跑道踏碎!双臂摆动幅度不大,却像两柄破风的黑色战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她的核心稳得像磐石,即使在最高速的直线冲刺中,上半身也几乎没有任何晃动,只有那两条裹在黑色短裤下的长腿,如同不知疲倦的钢铁活塞,以恐怖到非人的频率疯狂交替!

她的速度在瞬间飙升到极致!那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绝对力量和意志的碾压式爆发!她琥珀色的眼瞳死死锁定前方第四棒接力区——我的位置,里面燃烧着对胜利的绝对渴望和不容置疑的掌控欲!她要确保交到我手上的,是碾压性的、令人绝望的领先!任何胆敢靠近的对手,都被她周身那股凛冽如实质的寒气和恐怖的冲刺速度无情地甩开、碾碎!她跑过的轨迹,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冻结、撕裂!

“快!再快!!”看台上爆发出山呼海啸,所有人都被她这如同帝王冲锋般的气势所震慑!在刘彘这摧枯拉朽、睥睨众生的第三棒冲刺下,我们班的领先优势被拉大到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程度!她像一道撕裂苍穹的黑色雷霆,无可阻挡地冲向我所在的最后交接区!

第四棒:我!

看着那道裹挟着毁灭性气势、以恐怖速度逼近的黑色闪电,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炸开!刘彘那冰冷的威胁如同跗骨之蛆般在耳边回响:“敢掉链子……踩到退赛!”

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被逼到悬崖边的、原始的求生欲!我不能掉棒!我绝不能被她踩在脚下!

“手!向前!接稳!”刘彘冰冷而急促的命令穿透风声砸来!

我死死盯着她递出的接力棒,用尽全身力气克服着僵硬,猛地向前探出手臂!

啪!

一声清脆的撞击感从掌心传来!接住了!

就在接棒成功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如同山洪暴发般的冲击力从手臂传来!刘彘那非人的冲刺惯性和交棒时的巨大推力,如同被高速列车狠狠撞上,将我整个人猛地向前搡了出去!我脚下彻底乱了,踉跄着向前扑了好几步,才勉强找回重心,没有直接摔倒。但这一耽搁,节奏全乱了!

更要命的是,就在我调整脚步、准备拼死一搏的刹那——

眼角余光瞥见右侧跑道,一道深栗色的狂风,带着令人窒息的原始压迫感,如同觉醒的凶兽,轰然掠过!

是成思瑶!她作为对手队的第四棒,刚刚完成接棒!此刻,她正以碾压众生的恐怖速度,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瞬间就从我身边超了过去!她深栗色的马尾在脑后拉成一条笔直的黑线,每一步蹬地都带着踏碎跑道的蛮横力量,步幅大得惊人,步频快得让人绝望!她超越我时带起的劲风,甚至刮得我脸颊生疼!仅仅几步,她就将刘彘千辛万苦建立的巨大领先优势化为乌有,并且还在疯狂拉开距离!

完了!巨大的绝望瞬间攫住了我!被反超了!而且差距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刘彘那冰冷的眼神和“踩到退赛”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脑海!前三棒拼尽一切换来的优势,在我手上瞬间崩塌!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瞬间,一声冰冷刺骨、带着绝对愤怒和不容置疑命令的尖啸,如同淬毒的冰箭,穿透了赛场上所有的喧嚣,精准无比地刺入我的耳膜:

“林默——!”

“给我——冲!!!”

是刘彘!她已经跑完了第三棒,此刻正站在跑道内侧的草坪上,离终点线不远!她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对优势瞬间丧失的无法容忍而显得有些扭曲!琥珀色的眼瞳里燃烧着冰焰!她甚至不顾形象地挥着手臂,指向终点线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

那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却又像一道高压电流,狠狠贯穿了我的脊髓!

冲!

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被成思瑶无情反超的屈辱、对刘彘践踏威胁的深入骨髓的恐惧、以及那一声如同催命符又如同最后战鼓的“给朕冲”——所有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被点燃、被压缩、被转化成了最后一丝榨干生命的疯狂动力!

“啊啊啊——!”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成调的嘶吼,完全忘记了肌肉的酸痛和节奏的彻底崩坏,眼中只剩下前方那道越来越远的深栗色身影和终点线那刺眼的白光!我压榨着肺部最后一点氧气,调动着每一块濒临极限、甚至发出悲鸣的肌肉,以一种近乎燃烧生命、姿态扭曲的狂野方式,拼了命地向前冲去!

速度被强行拉了起来!虽然依旧无法撼动成思瑶那如同天堑般的领先优势,但我和她的距离,似乎……没有再被拉得更开?我咬紧牙关,牙龈几乎渗血,视野开始模糊,只剩下终点!

成思瑶如同矫健的猎豹,带着绝对的优势,第一个狠狠撞线!巨大的欢呼声为她响起。

而我,紧随其后,几乎是踉跄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第二个冲过了终点线!电子计时牌上清晰地跳动出刺眼的数字——落后0.5秒!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巨大的惯性让我根本无法停下脚步,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向前扑倒!视野天旋地转,肺部火烧火燎,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耳边只剩下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血液奔流的轰鸣。失败的苦涩和身体的剧痛瞬间将我淹没。

就在我即将脸朝下砸在粗糙的塑胶跑道上时——

一只穿着黑色钉鞋的脚,带着冰冷的金属感,精准地、不容抗拒地踩在了我的后腰上!

力道极大,带着千钧之重!

硬生生地将我前扑的势头踩得戛然而止!也将我死死地钉在了离终点线不远的地面上!

冰冷的钉鞋底隔着薄薄的运动衫,清晰地传来坚硬的触感和沉重的压力。那感觉,像被一座冰山镇压。

我艰难地、极其缓慢地转动僵硬的脖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向上看去。

逆着刺眼的阳光,刘彘那张冰冷得如同万年寒玉的脸庞映入眼帘。她微微低着头,琥珀色的眼瞳里没有一丝波波澜,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极其复杂、糅合了愤怒、不甘以及极其微弱的、近乎施舍的“认可”。汗水沿着她光洁的下颌线滑落,滴在我的脖颈上,带着微凉的触感。

她的脚依旧稳稳地、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踩在我的腰上,仿佛在确认一件未能完成使命、但至少没有完全散架的工具。

她的红唇微启,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微喘,却依旧冰冷清晰,清晰地砸进我嗡嗡作响的耳朵里:

“哼……算你……没废到底。”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被簇拥着的冠军成思瑶,又落回我身上,那冰冷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咬牙切齿的挫败,“……0.5秒。你欠我一个冠军。”

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紧绷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浑身散架般的酸痛和被钉鞋踩过的腰际隐隐作痛。看台上的喧嚣渐渐平息,人群开始流向食堂和小卖部。我瘫坐在跑道内侧的草坪上,背靠着一棵稀疏的梧桐树,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胃袋空空如也,发出响亮的抗议,但想到要去拥挤的食堂排队,或者面对小卖部有限的选择,就感到一阵更深的无力。

就在我闭着眼,盘算着是啃早上剩下的半块面包还是干脆饿到下午比赛时,一股极其清冽、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冽香气,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昂贵的木质冷香,毫无征兆地钻入了我的鼻腔。

这味道……太熟悉了!

我猛地睁开眼。

刘彘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面前,逆着正午有些刺眼的阳光。她换下了比赛时的运动背心,穿着一件剪裁极佳的米白色羊绒开衫,里面是丝质的浅灰衬衫,衬得她颈项愈发修长白皙。黑色的校服长裤纤尘不染,脚下依旧是那双标志性的小羊皮平底鞋(钉鞋大概被收走了)。她微微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脸上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表情,仿佛刚才在终点线旁放狠话和踩人的不是她。

然而,她的手里,却提着一个与这操场环境、与她本人气质都格格不入的东西。

那是一个通体哑光黑、线条极其简约流畅、质感如同艺术品般的保温便当盒!盒盖上没有任何花哨的图案,只在角落处用极其细小却清晰无比的银色字体,印着一个我不认识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家族徽记般的LOGO。

她甚至没看我,目光随意地落在旁边的草地上,仿佛只是在欣赏草叶的纹理。但她的脚尖,却精准地踢了踢我瘫在地上的小腿侧面——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提醒。

“喂。”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带着惯常的命令口吻,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时少了一丝锋芒,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我茫然地抬起头,对上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她飞快地移开视线,仿佛多看我一眼都嫌麻烦,只是将那个奢华得不像话的便当盒,极其随意地——甚至带着点“丢垃圾”般的嫌弃——往我腿边一放。

“拿去。”她言简意赅,语气平淡得像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我愣住了,看着腿边那个散发着低调奢华的便当盒,又看看她依旧冰冷、但耳廓在阳光下似乎染上了一层极淡粉色的侧脸。

“看你早上那副蠢样,跟饿了三天的难民似的。”她终于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带着惯常的审视和一丝……极其隐晦的嫌弃?但说出来的话却拐了个弯,“……别下午一万米跑到一半晕过去,丢我的脸。”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解释得还不够“合理”,又硬邦邦地补充了一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家里厨师做多了,没人吃。”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极其麻烦的任务,立刻转过身,不再看我,迈开步子就准备离开。

动作依旧优雅,步伐依旧带着掌控一切的节奏感。但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我眼尖地捕捉到,她那光洁饱满的额角,似乎渗出了一层极其细微的汗珠?还有那挺直的脊背,似乎……绷得比平时更紧了一点?

“那个……”我下意识地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

她的脚步猛地顿住,但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露出线条凌厉的下颌线,似乎在等我的下文,又似乎带着点“你怎么还不闭嘴”的不耐烦。

“谢……谢谢?”我试探着说,声音干巴巴的。

“……哼。”一声极轻、带着点鼻音的冷哼从她鼻腔里溢出。她没再说话,只是抬起手,极其随意地、仿佛拂去一粒尘埃般挥了挥。然后,她加快了脚步,像一阵裹挟着寒意的风,迅速消失在通往教学楼方向的人流中。那背影,依旧孤高冷傲,但不知为何,却透着一丝……仓促?

我低头,看着腿边那个沉甸甸、散发着高级气息的便当盒,又抬头看看她消失的方向,心头涌上一股极其荒谬又极其复杂的暖流。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这位冰冷强势的“帝王”,在用她笨拙又别扭的方式,表达对她“废物利用”的工具人最后一点……“人道主义关怀”?甚至还找好了“厨师做多了”这种蹩脚借口?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便当盒盖。一股混合着顶级食材香气和温热蒸汽的浓郁香味瞬间扑面而来!

内部被精致的隔层分得清清楚楚:煎得恰到好处、肉质鲜嫩的菲力牛排;翠绿爽脆的芦笋;摆盘精美的香草烤小土豆;甚至还有一小份精致的蔬菜沙拉和水果切块!旁边的小格子里,是温热的奶油蘑菇汤。餐具是配套的、崭新锃亮的银质刀叉,甚至还贴心地放了一张印着同样徽记的餐巾。

这绝不是“做多了没人吃”的东西!这分明是精心准备、价值不菲的顶级午餐!

我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柔嫩多汁,肉香四溢,瞬间抚慰了空荡荡的胃和疲惫的身心。食物的美味毋庸置疑,但更让我心头悸动的,是这份“恩赐”背后,那个冰冷少女极力隐藏、却又笨拙流露出的那一丝丝……近乎“娇”的关心。

她注意到我早上没吃饭(“跟饿了三天的难民似的”),怕我下午撑不住(“别晕过去丢我的脸”),甚至用了“浪费食物”这种傲娇到可爱的借口来掩饰。那转身时加快的脚步、额角细微的汗珠、绷紧的脊背……无一不在无声地宣告着这位“帝王”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这份沉甸甸的、带着别扭温度的午餐,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在上午的屈辱和下午的决战前夜,漾开了一圈名为“羁绊”的涟漪。我默默地吃着,感受着顶级食材带来的满足感,也感受着那份包裹在冰冷外壳下的、极其珍贵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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