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前往何方
通用历3824年，伊塔洛安迎来了一年中气温最高的夏季。可即便如此，温度也仅仅维持在二十几度左右。
现在正是傍晚，夕阳和特诺蒂兰平原的距离不断接近，橙光洒在月城中高层建筑的落地窗上，经过折射和反射，构成了一幅幅瑰丽的图画。
一区，行政区，一座三层小楼。与一众挂着“某某院”“某某馆”牌子的机构相比，它显得略有寒酸。这是希尔克议会秘密警察组织伊弗斯在伊塔洛安的驻地。
地下一层训练室里，不断传出碰撞的声响。
艾诺拉额头上不停地渗出汗珠，顺着脸颊流下，地板上洒着点点水渍。她微微俯下身子，手中的训练刀再次在前方滑过一道弧线。
对面的男人轻轻向后移动，躲开了这次攻击，随即攻守易位。男人手中的刀转瞬即至，艾诺拉用手撑地，向左侧横翻，一脚踢向男人持刀的手腕。
男人向外翻腕，与艾诺拉的小腿擦过，顺势抓住她的脚腕，将她拉倒在地。艾诺拉快速从地上跳起，借力一记纵劈斩向男人的头。
男人抓住艾诺拉腾空的机会，躲过那一刀，趁她收不住力，用刀将她的训练刀击飞，随即把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艾诺拉又输了。
“今天就到这吧。”男人给瘫坐在地的艾诺拉扔来一瓶水，“喝点水。你已经跟着我练了快七年了，我的技艺你基本上都学会了，你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我吗？”
艾诺拉的胸口因剧烈运动不断起伏，张了张嘴，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便摇了摇头。
“首先，你确实学会了我的招式。在一年内完全精通我的刃法和议会士兵格斗技术，你的确很有天赋，但你学得太死板了，说难听点，你只会模仿。”
男人顿了顿，继续道，“然后就是我个人的一点想法——你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当然，也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你的战斗中透露出‘迷惘’。”
男人眼珠一转，说完这番话后，气质一下垮了下来：“小艾，出去吃饭吗！”
“呼……请叫我艾诺拉，赫尔希先生。这里是工作单位，您是行动科长，而我是您的科员。”艾诺拉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我不认为会有人与比自己大三十岁的人约会的。”
“唉，我可是带了你七年啊，不要这么绝情啊。”正当赫尔希表情管理彻底崩坏，开始抒发感情时，另一个声音传来。
“赫尔希先生，尽管家父与您交情不浅，但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你约了他的二女儿，他一定会追着你砍的。还有，您没有成家绝对是你自己的问题。”
赫尔希犹如遭到重击，眼睛好像失去了光彩。艾尔娜推开门走进来，蓝色的眼睛扫过一脸生无可恋的赫尔希，最终落在正在脱下护具的艾诺拉身上。
“艾诺拉，走，我们出去聊。”金色的长发在空中滑过优美的弧线，艾尔娜快步上前，拉起艾诺拉的手，离开了分部。
“呵呵，胡德老弟啊，你这女儿可真像索菲娅啊。”赫尔希看向怀表中两男一女的照片，叹了口气，也离开了训练室。
艾诺拉披上一件外套：“我们去哪？”
艾尔娜伸了个懒腰，看向艾诺拉的打扮——黑色的外套，里面是黑短袖和黑长裤，少女白色的长发被盘成发团，经过训练已经摇摇欲散，好像马上就会散成一团鸡窝。艾尔娜不禁抽了抽嘴角，一手拉过艾诺拉：“先去洗澡，换身衣服再说。”
艾尔娜的别墅里，艾尔娜打量着换上米色长裙的艾诺拉，走上前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胸口，捂嘴道：“艾诺拉，你这身材跟用训练刀削过一样。”
艾诺拉双臂交叠在胸前，脸红着向后退了两步，小声说：“我，我也没办法……”
艾尔娜又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条黑色连衣裙：“再试试这件，当时订做时订小了，应该可以。”
……
一段时间后，艾诺拉身着黑色连衣裙，和艾尔娜出门了。
二区，风雪之心餐厅。艾尔娜和艾诺拉在顶楼的包间里。
二人的餐桌紧挨着巨大的落地窗，二十层的高度足以隔开地表的嘈杂。洁白的桌布上，两杯茶水冒着热气，正中间的盘中摆着一个蛋糕。
艾尔娜优雅地端起一杯茶，看着一动不动的艾诺拉：“凉茶伤胃，趁热喝。艾诺拉，你有什么心事吗？”
艾诺拉这才有些僵硬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她又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了。
“姐姐，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我平时嘛……就帮父亲处理政务来着。话说父亲的理事能力真的一般。”艾尔娜想了想，答道。
“那……你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吗？或者说，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于家族来说，我是在承担责任，于我自己……暂时保密。”艾尔娜笑了笑，反问，“你在寻找你的‘目的’，寻求‘方向’吗？艾诺拉？”
“确实。赫尔希先生说的没错，我确实在一种矛盾的心理中。”艾诺拉被戳中心事，只能点了点头。
“艾诺拉，你还记得当时我问你的问题吗？”
艾诺拉望向桌上的茶水，几枚茶叶在里面缓缓旋转着，搅动起一个旋涡，带着她的思绪回前了八年前。
“你为什么要加入行动科？”金发女孩脸微微涨红，质问着白发女孩。
“为了回报胡德先生。”
“不，你完全可以加入情报科等文职科室，不必在刀尖上行走！”艾尔娜双手抓住艾诺拉的肩膀，捏得她生疼。
“这难道不是你们希望的吗？我的‘抗性’……”
“开始可能是这样，但你来这里半年了，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不论是父亲、我，还是别人，都是真心在关心你！让你进伊弗斯完全是为了应付我叔叔那个（塔露米亚河畔的粗口）！”
艾诺拉无言，双眼心虚地斜向地面。见状，艾尔娜拉着她就要走：“去找父亲，改去其它科室。”
可艾诺拉站在原地，任艾尔娜如何拉扯，一动不动。
“呼……果然劝不动你啊，你这个固执的家伙。”艾尔娜叹了口气，愠怒的脸色逐渐缓和，“父亲说，他支持你自己的选择。我担心你的安全，才来找你，想让你改去其他更安全的科室。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作为你的姐姐，也应该支持你。”
她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一个挂件：“戴上它，父亲从家族收藏馆中拿出来的‘月之心’，二级紫晶护盾。出任务时务必小心。”
艾诺拉接过挂件。
“父亲会给你找一位好导师的，现在——还不谢谢姐姐？”艾尔娜拍了拍艾诺拉的头，笑道。
“现在，你的答案呢？”艾尔娜轻抚茶杯问道。
“我……”艾诺拉答不上来。
艾尔娜放下茶杯站起来，走出包间：“我等你告诉我答案。记得把蛋糕吃掉。我去接夏莉，她马上就要被礼仪老师逼疯了。自己想明白这个问题吧，我想这对你有帮助。”
艾诺拉沉默了。
艾尔娜走后，艾诺拉看着手中的茶杯，思考了片刻，叫来侍者打包了蛋糕，也起身离开。
伊斯塔的冷光再次照耀大地，艾诺拉走在回自己在伊弗斯分部旁分配到的公寓的路上。
她抬眼望去，伊斯塔银色的光映在她灰色的瞳孔里。
“我的答案……”她轻轻自语。
第一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