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反转前兆

作者:宇芽川四糸助 更新时间:2025/10/2 16:29:35 字数:5539

多日之后,阿涵在天宫市重新安置了一个新家。与之前那栋显眼的别墅不同,这次他选择了一处与五河士道家风格相似的日式庭院住宅,白墙木檐,带着些许西洋风的装饰元素,显得低调而温馨。这里与士道家仅隔一条街,推开二楼的窗户就能望见那六喰喜欢的熟悉的阳台。

小六才终于肯放小四回来,两人和我一起住。

现在得益于伍德曼暗中调配的部分科研人员以及DTM自身的技术积累,阿涵主导的几个关键项目——尤其是那台旨在更安全处理灵结晶的【微分子自动手术启动器】——已取得突破性进展。

DTM公司的公众形象也逐渐从臭名昭著的新兴组织转变为在生物医疗和能源领域颇有建树的技术企业。一切似乎都在朝着阿涵计划的方向稳步推进。

他偶尔会趁士道和十香他们上学的时间,将六喰接回这个新家小住。六喰最初还会好奇地在新家的每个角落转悠,摆弄阿涵给她买的新奇玩意儿,缠着阿涵撒脾气。但阿涵敏锐地察觉到,六喰的精神状态正在悄然变化。

她发呆的时间变长了,那种发自心底的、如同孩童般无忧无虑的笑容越来越少出现。

有时,她会坐在庭院的长椅上,望着士道家的方向,琥珀色的眼眸里沉淀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沉寂。

今夜,阿涵失眠了。

六喰难得没有回精灵公寓,睡在隔壁房间。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冷清的斑驳。阿涵毫无睡意,思绪纷乱。

他清楚地知道,按照发展,六喰在真正融入五河士道的生活后,性格会逐渐趋向于那种原来的常态,但同时也失却了部分最初的棱角与任性。

“等到她完全变成‘那个’六喰……还会像现在这样,愿意跟着我跑来跑去,甚至会因为我晚回家而闹别扭吗?”阿涵翻了个身,面朝着六喰房间的方向,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她会不会……觉得我这个来历不明、行事古怪的‘哥哥’,是个麻烦?”

他并非没有想过强行将六喰留在身边。以他现在的力量和对剧情的了解,并非做不到。但他更害怕的是伤害六喰刚刚建立起来的、对“家”和“归属”的脆弱感知。士道和精灵公寓的那些同伴,是目前能给予她稳定和安全感的存在。阿涵不愿因为自己的私心,去破坏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他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收集灵结晶、应对所谓的“世界重置”,更是想给这些命运多舛的少女们一个真正不同的、更好的结局。尤其是六喰,这个因为他的一系列干预而命运轨迹已然发生偏移的女孩。

隔壁房间传来轻微的响动,似乎是六喰在翻身。阿涵立刻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直到那边重新归于平静。

夜还很长,而阿涵心中的波澜,却愈发难以平息。下一步计划必须加快了。

阿涵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是六喰!

阿涵心中一紧,立刻掀开被子冲了出去,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六喰的房门口。他轻轻推开门,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到六喰蜷缩在床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在里面,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六儿?”阿涵快步走到床边,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忧。他伸出手,轻轻将六喰揽进怀里,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冰凉。他用手掌温柔地擦拭着她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语气尽可能放得轻松:“做噩梦了吗?别怕,我在这里。”

他试图缓和一下气氛,指了指她枕着的枕头,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调侃道:“真可恶,这个枕头我可是花了不少钱买的呢,没想到这么不靠谱。之前小四睡这儿的时候也做过噩梦,看来下次真得给你们换个更好的了。”

六喰在阿涵的怀抱里稍微放松了一点,但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和哽咽:“刚才……刚才我好像又梦到了一些碎片……是封印内心之前……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阿涵的心沉了一下,联想到六喰过去的经历,试探着轻声问:“是……想起以前的家人了吗?”他知道六喰在成为精灵前,内心最深处的伤痛。

六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更紧地往阿涵怀里缩了缩,仿佛想从他身上汲取一点温暖和安全感。沉默了很久,她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道:“也许……也许我……我只是一个……怪物……”

这句话像一根针一样刺中了阿涵。他立刻收紧了手臂,语气坚定而温柔地反驳:“胡说!你怎么可能是怪物?你看看你,这么可爱,这么善良,你是我们最重要的家人。你还有我,有小四,有士道他们,大家都很关心你,都很喜欢你啊。”

六喰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阿涵,看到他眼中毫不作伪的关切和肯定,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情绪似乎稍微平复了一些。她重新靠回阿涵的怀里,寻求着安慰。

然而,此刻的阿涵因为连日来的奔波、谋划以及自身精神上的疲惫,感知能力远不如平时敏锐。

他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安抚六喰的情绪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在六喰那看似平静下来的气息深处,一丝极其隐晦、带着不祥意味的灵力波动——如同投入静湖的一颗墨滴,正悄然晕开,那是反转即将来临的预兆。这微小的迹象,就这样被他忽略了。

白天……

DTM社长办公室内,阿涵靠在宽大的座椅上,看着窗外渐亮的天空。经过他与狂三这段时间的运作——明面上通过慈善项目和科技合作积累声望,暗地里则由狂三的分身网络清除潜在威胁、散布有利情报——DTM的名字已然家喻户晓,形象颇为正面。

他拿起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平静:“之前让你查的,日本境内‘星宫’这个姓氏,有结果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下属恭敬的声音:“社长,已经找到了。符合条件的目标是一位星宫先生,他目前在一家小型贸易公司任职。值得注意的是,这家公司恰好是我们DTM旗下某个子公司参与投资的企业。”换言之,DTM是那位星宫先生雇主的上上层投资人,拥有绝对的影响力。

“很好,”阿涵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把他的详细资料和住址发到我加密终端。”

挂断电话后,阿涵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体放松地陷进椅背。找到了……六喰成为精灵前,那位可能与她有血缘关联的“星宫先生”。他盘算着,过几天就亲自去一趟,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用封解主的力量解除六喰给他们的记忆封印。这是为六喰准备那份“礼物”的关键一步。

思绪稍稍放松,他又开始谋划接下来的事情。根据他对“剧情”的了解,接下来即将登场的是八舞姐妹——风之精灵耶俱矢和夕弦。他要插手其中,推动发展,同时……他瞥了一眼内部系统里关于库存的报表,那批从DEM接收过来的、代号“猛兽”的战术机器人数量还相当庞大,日常维护耗费不菲。阿涵对这些冰冷的杀人机器并无好感,它们存在十分鸡肋,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合理消耗”掉一部分。

几天后,精灵公寓内。

六喰歪着头,金色的钻头辫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发梢的粉色蝴蝶结也颤了颤。令音前来告诉六喰关于十香和士道要去研学旅行,六喰知道后语气带着一丝失望:“啊啦?十香与官人此番是要去研学旅行乎?”

一旁的村雨令音推了推眼镜,温和地解释道:“是的,是学校组织的活动,几天就回来。”她试图安抚表情变化的六喰。

六喰只是“嗯”了一声,伸出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自己一缕金色的发丝玩,并没有再多问,似乎接受了这个安排。

第二天,六喰待在家里,感到有些无聊。她想起四糸乃就住在不远处的阿涵家,便想去找她玩。虽然可以叫阿涵哥来接,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自己过去。她心念一动,金色的钥匙【封解主】出现在手中。

“开。”她轻声念道。

身前立刻展开一个圆形的空间洞穴。因为与四糸乃灵力印记相连,洞穴的另一端直接开在了阿涵家客厅的天花板一角。

六喰好奇地从洞口探出脑袋,像只谨慎的小猫。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电视屏幕的光亮,里面正播放着电视剧:

男演员一脸痛苦:“我没有背叛你!你要相信我!”

女演员激动地摔东西:“你肯定在外面有人了!我们分手吧!”

沙发上,四糸乃蜷缩着,身上穿着可爱的居家服,冰蓝色的长发披散着。她怀里抱着兔子手偶四糸奈,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小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投入。

看了一会儿,四糸乃小声对手偶说:“四糸奈……我们已经看了很久了吧?……而且,被阿涵哥发现,他又要担心我的视力了……”

四糸奈晃了晃身子,意犹未尽地反驳:“还没看完呢!这么刺激的剧情,不看结局太可惜啦!不过如果四糸乃真的累了,那我们就休息吧~”

四糸乃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好吧……那就再看一下下……”

四糸奈立刻咯咯笑起来:“狡猾的四糸乃!每次都说‘不看了’,结果总是‘再看一下下’~”

躲在洞口的六喰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抿嘴偷笑。她觉得这样突然出现吓唬一下小四应该很有趣。

于是她悄悄从另一个洞口完全钻出,轻巧地落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且位置也卡着四糸乃她们。然后六喰轻轻走到大门前,故意“咚咚咚”地用力敲了几下门。

屋内的四糸乃听到敲门声,顿时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慌乱起来:“啊!不好!是不是阿涵哥回来了?要被发现了!我们、我们直接承认错误吧……”

四糸奈却急忙说:“不行不行!等阿涵自己开门,我们还能争取点时间想想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六喰已经悄悄溜回到客厅,从沙发后面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四糸乃的肩膀。

“别怕~”六喰忍着笑意说,“其实是妾身啦。”

四糸乃猛地回头,看到是六喰,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小脸又涨红了——被发现自己偷偷看电视剧了!

六喰笑眯眯地继续说:“阿涵哥是不会从大门走进来的哦,他会像妾身一样直接用传送的呀~”

四糸奈顿时恍然大悟,在四糸乃手上懊恼地晃动着:“对哦!四糸乃大意了!把阿涵会传送这件事给忘记啦!”

四糸乃的脸更红了,小声嘟囔:“六儿姐姐……你吓死我了……”

六喰看着四糸乃害羞又可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走到沙发边坐下,自然地搂住四糸乃的肩膀:“好啦好啦,六儿不笑话你了。你们在看什么有趣的节目呀?能让六儿也一起看看?”

四糸乃微微点点头,不仅对六喰到来的小喜悦 ,脸上还有刚被作弄产生的红晕,三个人(加上一个手偶)又重新将注意力投向了电视屏幕,客厅里充满了轻松愉快的气氛。

六喰和四糸乃窝在沙发里轻松地聊着天。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气氛温馨。六喰轻轻叹了口气,金色的长辫垂在肩头,眼神有些飘忽。

“其实……”她犹豫了一下,声音轻柔,“我前几日做了噩梦,想起了一些……封印内心之前的破碎记忆。”

四糸乃原本放松的神情立刻变得关切起来,冰蓝色的眼眸专注地看着六喰。她怀里的四糸奈也安静下来,仿佛在认真倾听。

“怪不得感觉六儿姐姐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四糸乃小声说,语气里带着心疼。

六喰苦笑着问:“真的这么明显吗?”

四糸乃和四糸奈同时用力点头。

在四糸乃鼓励的目光下,六喰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那些梦境碎片。她说起模糊的童年片段,记忆中似乎有温暖的怀抱,却又伴随着分离的疼痛;说起那些奇怪的碎片记忆还有如何让她最终选择了封闭内心的地方。

随着讲述,六喰的表情越来越悲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那些被封印的情感碎片似乎正慢慢浮现,让她显得脆弱又不安。

四糸乃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当六喰讲到最难过的地方时,四糸乃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暖透过掌心传递过来。

“六儿姐姐,”四糸乃的声音柔柔的,“那些都过去了。现在你有阿涵哥,有士道先生,有十香小姐,还有我……我们都在你身边。”

四糸奈也晃了晃身子,用轻松的语气说:“就是就是!”

看到六喰依然情绪低落,四糸乃想了想,从沙发上站起身,拉着六喰的手往花园走去。

“六儿姐姐,我们去看花吧?阿涵哥在花园里种了好多花,他说花开的时候特别好看。”

后花园里,阳光正好,各色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四糸乃指着一片淡紫色的绣球花,轻声说:“看,那个”

六喰望着眼前生机勃勃的景象,紧绷的表情渐渐放松。她深吸一口气,花香沁人心脾。

然后两个女孩在花园里边走边聊,六喰的心情明显好转了许多。四糸乃不时跟她讲点日常,四糸奈则插科打诨地说着俏皮话,花园里不时传来轻轻的笑声……

下午的阳光被渐起的乌云遮蔽,窗外风声渐紧。六喰和四糸乃从花园回到室内,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突然,天气预报插播紧急新闻——或美岛即将遭遇奇异极端天气。

六喰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官人……”她喃喃道,金色的麻花辫无意识地晃动着。不等四糸乃反应过来,六喰已经召唤出封解主,在客厅中打开一个空间洞穴。

“六儿姐姐?”四糸乃惊慌地站起身。

“抱歉小四,官人可能有危险,六儿得去看看!”话音未落,六喰已跃入洞穴消失不见,只留下不知所措的四糸乃慌忙拿起手机拨打阿涵的电话。

或美岛海岸边,狂风卷起沙尘。艾伦率领着DEM的幻兽部队,将阿涵包围在中央。不远处,夜刀神十香正与鸢一折纸激烈交战。

按照阿涵之前的指令,艾伦本应只是佯装攻击后撤离。但就在此时,六喰突然从空间洞穴中跃出,稳稳落在战场中央。

“六喰!危险!”士道大声喊道。

六喰目光扫过战场,立刻锁定了几台正在逼近士道的机枪型机器人。她手中的封解主划出金色轨迹:“开(Open)!”

空间洞穴瞬间在机器人身边展开,六喰穿梭而至,钥匙状的天使精准地刺入机器人核心。“闭(Close)!”随着她的轻喝,机器人应声瘫痪。

艾伦眯起眼睛,注意到六喰熟练运用天使能力的方式,心中升起一个念头——这个精灵或许知道些什么。她决定试探一番。

“精灵,终究只是他人的工具。”艾伦冷笑着挥剑逼近,“根本不配存在于这个世界。”

六喰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艾伦突然闪身到士道身旁,“你不过是个被利用的道具罢了!”

这几日,六喰本就因幻术效果消退而情绪不稳。此刻听到这般挑衅,又见士道受威胁,她的灵力开始紊乱。六喰瞬间开启洞穴出现在艾伦面前,封解主直刺而去,试图发动“封”的能力。

“没用的。”艾伦轻松闪避,手中光炮开始凝聚能量,“同样的招式,我早就见识过了。”

空中,佛拉克西纳斯正在与DEM舰队激战。舰桥内,五河琴里咬着棒棒糖,焦躁地说:“为什么对方火力和我们相当,实战却比我们强这么多?”这时雷达糟糕的显示又有一艘DEM战舰正在逼近。

地面上,艾伦发现六喰情绪不稳定,便持续用言语刺激六喰:“你的存在,不过是为了方便某些人罢了。”

“不对!”六喰展开“放”的形态,钥匙状天使发出耀眼红光,“大家都对六儿很好!”

“需要时就利用,不需要时就抛弃。”艾伦的冷笑更甚,“认清现实吧,精灵。”

痛苦的记忆碎片在六喰脑海中翻涌,封印时期的悲伤与孤独感席卷而来。她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周身开始散发不祥的黑色雾气。

“闭嘴!”六喰嘶声喊道,声音中带着绝望的哭腔。金色的灵装边缘开始染上暗红,封解主发出扭曲的嗡鸣——反转的征兆已然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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