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阿涵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手臂随意一揽,却感觉怀里搂着个出奇娇小、软乎乎的东西。阿涵瞬间惊醒,睡意全无,猛地低头往被窝里瞧——
这一看,他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彻底清醒了。
只见被窝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儿。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蓝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头上,小脸肉嘟嘟的,睫毛又长又翘,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她身上套着一件明显过大的、属于阿涵的T恤,领口歪斜,露出一边圆润的小小肩膀和精致的锁骨。T恤下摆长得盖过了膝盖,但一双白皙纤细的小腿和嫩藕似的脚丫却露在外面。最显眼的是,她的左手上,正戴着那个熟悉的兔子手偶——四糸奈。
这缩小版的容貌,这标志性的长发和手偶……不是四糸乃还能是谁?!
阿涵脑子“嗡”的一声,第一个念头是:我睡糊涂了?还是昨天久违的陪她睡觉,把她给压缩水了?!这不可能啊!
就在他凌乱之际,小家伙被他的动作弄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冰蓝色的眼眸水汪汪的,带着刚醒来的迷糊。看到阿涵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她似乎有点害羞,小脸微红,伸出小手,轻轻拽了拽阿涵的裤脚,用带着浓浓奶音、吐字还有些不清的软糯声音唤道:“阿涵……哥……哥……”
这一声呼唤,配上那纯真无邪又带着依赖的眼神,简直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了。阿涵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触感好得不可思议。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考。
昨天……昨天他确实是陪着正常的四糸乃一起入睡的。那这变小……等等!阿涵猛地想起昨天下午的事情。
昨天,他和七罪在客厅打格斗游戏。为了让七罪有点游戏体验,阿涵一直放水,局面是五五开。结果有一局,他一时没控制好,操作不小心搓出技能,直接把七罪的角色给秒杀了。看着屏幕上的“K.O!”和七罪瞬间僵住的侧脸,阿涵这个脑瘫脑子一抽,想都没想就伸手想去拍她肩膀安慰说“没事没事,下次加油”。
可他忘了七罪那极度敏感又容易自责的性子。这生硬的安慰在七罪听来,简直跟嘲讽没两样!要是换个人,七罪可能早就陷入“我果然很没用”的自我厌恶了。但面对阿涵这个她心里认定是“讨厌的大笨蛋”的家伙,她的反应就变成了羞恼和报复回去。
想到这儿,阿涵大概明白了。他手心灵力微动,赝造魔女那把扫帚状的天使瞬间浮现。他本来想直接施展能力把四糸乃变回来。
可当他举着扫帚,对上小家伙那双清澈见底、带着点茫然和无辜的大眼睛时,却犹豫了。这小四糸乃,看起来呆呆的,傻乎乎的,完全是一副不设防的幼崽模样。但以他对七罪和四糸乃的了解,这事儿肯定没这么简单!这俩小家伙,指不定在合伙搞什么恶作剧呢!
想到这里,阿涵散去了灵力,赝造魔女随之消失。他转而伸出双手,轻轻掐住小四糸乃那软得像糯米糍粑的脸颊,微微往两边拉扯,语气带着调侃和探究:“嗯?真傻还是假傻呢,小笨蛋?”
“呜……阿涵……哥……痛……”小四糸乃被捏得小嘴嘟了起来,眼眶瞬间就红了,里面蓄满了水汽,眼看金豆豆就要掉下来。
阿涵见状,立马心软松了手。他叹了口气,认命似的用毯子把小家伙裹好,然后像抱小孩一样把她稳稳地抱在怀里,走出了卧室。他得先找到“罪魁祸首”七罪。
他先去了七罪的房间,没人。又去了六喰、自己、万由里的房间,也没人。客厅、厨房、浴室……转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看见。最后,他在客厅沙发上发现了七罪遗落的手机。
阿涵拿起手机按了按,屏幕亮起,需要密码。他试了几个常用的、可能跟七罪有关的数字,都不对。
正当他皱着眉头琢磨时,怀里的小四糸乃却伸出小手,拿过了手机。只见她那肉乎乎的小手指在锁屏界面上随意扒拉了几下,手机竟然“咔哒”一声解锁了!然后她点开一个音频文件,递到阿涵耳边。
手机里立刻传出了七罪那熟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别扭、害羞,还有一丝强行装出来的凶狠:
“笨、笨蛋阿涵!有、有种今天之内找到我!要是找不到的话……你、你就把你游戏账号里最厉害的那套装备送给我!嗯…还有……还要郑重跟我道歉!不然我就把你是变态的事情告诉别人……听到没有!”
录音放到后面,都能听出七罪那底气不足的尴尬了。
阿涵听完,哭笑不得地看着怀里正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表情的小四糸乃。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们两个小家伙,合起伙来整蛊我是吧?”
不过,阿涵心里却微微一动。七罪她……好像真的有点变了。要是放在以前,那种情况下她大概率会陷入长久的自责和沉默。可现在,她虽然还是害羞、别扭,却会用这种带着点调皮的方式来表达不满,而且……似乎只对他才会这样?那种沉重的自卑感,在面对他的时候,好像真的减轻了不少。
“好吧好吧,”阿涵把小四糸乃往上托了托,方便抱着她到餐厅“挑战是吧?那我就接受咯。看阿涵哥今天怎么把你这个小家伙揪出来!”
“阿涵……哥……饿……”小四糸乃被阿涵放在对她来说过高的椅子上,两条小白腿在空中晃啊晃,小手握紧,奶声奶气地嘟囔着,冰蓝色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阿涵。
阿涵看着她这副小可怜样儿,心一下子就软了,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乖,再等一下下,这就去弄早餐。”
他转身系上围裙,开始在厨房里忙碌起来。小四糸乃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单手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阿涵忙碌的背影,偶尔吸吸小鼻子,闻着空气中飘散的香味。
没一会儿,简单的早餐就做好了。阿涵把煎得金黄的鸡蛋、涂好果酱的烤面包和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到小四糸乃面前的餐盘里。小家伙眼睛一亮,拿起小勺子,笨拙地自己吃了起来,嘴角沾上了果酱,像只小花猫。阿涵看着她身上松松垮垮、几乎能当裙子的自己的T恤,一边领口滑下来,露出圆润小巧的肩头,他只是无奈,伸手细心地帮她把衣服往上提了提,盖好。
趁着小家伙专心吃饭的空档,阿涵拿出手机,快速给相熟的店员发了条信息,让对方赶紧送几套五六岁小女孩穿的衣服鞋子过来。然后,他又不死心的先重新检查万由里的房间,然后再次上楼,开始了第二轮搜查。
这次他查得更仔细了。七罪的房间依旧空着,六喰毫无异常。最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目光扫过床铺时,他猛地顿住了——枕头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手工缝制的、Q版的四糸乃布偶,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冰蓝色的毛线头发,甚至还用扣子做了大眼睛,惟妙惟肖。
“嗯?”阿涵挑眉,走过去把布偶拿起来,捏在手里仔细端详。布偶软乎乎的。“七罪……是你吗?”阿涵像个尔比一样对着布偶,用半是调侃半是试探的语气问道,同时手指用力掐了掐布偶那用粉线绣出来的小脸蛋。
布偶毫无反应。
“哟,还挺能忍?”阿涵来了劲,又用力揉了揉布偶的脸,甚至轻轻扯了扯它的蓝色毛线头发,“再不现身,我可要动真格的了?”
布偶依旧安静如鸡。
阿涵没辙了,盯着布偶看了几秒,突然脑洞一开,想到了一个离谱但说不定有用的“绝招”——他张开嘴,啊呜一口,用牙齿轻轻咬住了布偶的半个“脑袋”(当然是控制着力道的),口水都沾上去了,然后才松开口。布偶半边脸顿时变得湿漉漉、软塌塌的。
……还是没反应。
“WC?”阿涵把湿哒哒的布偶拿远点,一脸疑惑,“难道真是我想多了?这就是个普通布偶?这什么时候定制的玩偶?”
他无奈地把被自己“摧残”过的布偶放回床上,心里嘀咕着七罪到底藏哪儿去了。带着一肚子疑问,他走下楼,准备去看看小四糸乃吃得怎么样了。
然而,餐厅里空空如也,只剩下吃了一半的早餐和空牛奶杯。阿涵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四下张望,最后在客厅靠近落地窗的角落发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只见小四糸乃正背对着他,蹲在厚重的窗帘后面,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背影和晃来晃去的冰蓝色发梢。她似乎正低着头,小手在墙角摸索着什么,嘴里还发出极轻微的、含混不清的“咿咿呀呀”声。
阿涵放轻脚步,悄悄靠近,心里充满了好奇怪。
阿涵掀开帘子低头看去,只见变小后的四糸乃正跪坐在地毯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心形的铁盒巧克力。她正卖力地用小手一起试图掰开盒盖,但或许是力气太小,或许是盒子太紧,她憋得小脸微红,盒子却纹丝不动。那专注又有点委屈的小模样,让人想笑。
“呜哇!”
四糸乃轻呼一声,突然感觉身体一轻,整个人被阿涵稳稳地抱了起来。她冰蓝色的长发拂过阿涵的手臂,小手挣扎的乱舞。阿涵另一只手轻松地拿过那个让她束手无策的铁盒,然后走到沙发边,将她轻轻放下。
“刚吃完饭就想吃糖?”阿涵带着点无奈的宠溺语气,蹲在她面前,熟练地打开了铁盒,从里面取出一颗包裹着金色锡纸的巧克力。
“那、那个……”四糸乃仰着小脸,冰蓝色的眼眸里写满了渴望,又带着点被抓住贪吃小心思的羞赧,小声嗫嚅着。
“没关系,想吃就吃吧。”阿涵微微一笑,动作轻柔地剥开糖纸,将圆润的巧克力球递到她的唇边。四糸乃微微张开小嘴,含住了巧克力,甜美的滋味在舌尖化开,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脸颊鼓鼓的,像只储存食物的小仓鼠。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阿涵起身去开门,是之前订购的童装送到了。他拿着一叠明显小了好几号的衣服回来,看着沙发上娇小的身影,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小四,会自己穿衣服吗?”阿涵试探着问。
四糸乃嘴里还含着巧克力,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眼神纯真又带着点依赖。阿涵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傻问题——正常的四糸乃在有人帮忙的情况下穿衣服都略显笨拙,更别说现在这个体型缩了水的一副呆萌萌样子的小小四了。他环顾四周,万由里去了店里,家里除了他这个“爸爸桑”,还真没别的女性可以帮忙。
“要不……我把你变回来好不好?”阿涵商量着问,觉得这或许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然而,四糸乃一听,放下巧克力,小手在沙发摸索了一下,掏出了七罪的手机,熟练地按了几下。手机里立刻依旧传出了七罪那带着明显尴尬却又强装嘲弄的录音:
“呵……呵呵……遇到问题就想着用我的能力解决,直接退缩是吗?阿涵你也不行啊~!”
阿涵顿时语塞,这明显是七罪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留下的“激将法”。他看着眼前正用期待又带着一丝狡黠目光望着他的小四糸乃,显然这小家伙和七罪“串通”好了,根本不想立刻变回去。
没办法,阿涵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拿起那件小巧的服装,走到四糸乃面前。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问:“那……阿涵哥帮你换衣服,怕不怕羞?”
这话一问出口,四糸乃的小脸“唰”一下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根。她似乎这才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这完全超出了她和七罪“恶作剧”计划时预料的情况。她低下头,用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哼哼道:
“羞……羞……”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强烈地抗拒或躲闪,只是害羞地低着头,小手紧张地揪着身上过大的T恤下摆,那副既害羞又隐隐有些期待的模样,仿佛在默认默许,又像是在进行某种极其大胆的尝试。
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害羞而小脸通红、几乎要缩成一团的小家伙,阿涵又笑了,轻轻拍了拍她额头。“想什么呢,我带你去找六喰姐姐帮忙吧。”
话音未落,阿涵右眼万花筒写轮眼微微转动,神威的空间漩涡将他和怀里的小四糸乃一同包裹,瞬间从客厅消失。
几乎在同一时刻,城市另一边的精灵公寓,一间布置雅致的房间内。星宫六喰正对镜梳理着自己那长及腿弯、灿烂如金的秀发。忽然,她感应到手上那道属于阿涵留下的灵力印记传来微热的波动。她琥珀色的眼眸眨了眨,放下手中的梳子,慵懒地转头,望向房间内一片空旷处。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阿涵抱着裹在毯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四糸乃显出身形。
“阿涵哥?”六喰用慵懒声音轻轻唤道,目光落在阿涵怀里那个缩小的身影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四糸乃妹妹这是……?”
阿涵将小家伙轻轻放在六喰柔软的床沿坐下,言简意赅地解释了来龙去脉,最后无奈地笑道:“所以……只能来麻烦你了,六儿。帮她换下衣服,我实在……不太方便。”
六喰闻言,露出一抹了然又带着几分戏谑的浅笑:“唔…原来如此。此等小事,交给六儿便好。”她款款走到床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了点四糸乃的鼻尖,“可爱的四糸乃,且让姐姐帮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吧”
阿涵见状,自觉地转身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将空间留给她们。
约莫一刻钟后,房门再次打开。六喰牵着焕然一新的小四糸乃走了出来。只见小家伙穿上了一套鹅黄色的背带裤,里面衬着纯白的棉质T恤,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可爱。六喰似乎还给她简单擦了擦脸,小脸红扑扑的,比刚才精神了不少。六喰则在一旁,用手指轻轻挠着四糸乃的下巴,逗得她忍不住缩着脖子。
阿涵看着这一幕,心里松了口气,走上前温柔地摸了摸四糸乃的头,然后转向六喰,正色问道:“六儿,你知不知道七罪那丫头藏到哪里去了?”
六喰轻轻摇头,金色的长发随之微动:“六儿不知。今日尚未见过七罪妹妹。”
“这样啊……”阿涵若有所思,随即换了话题,“那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六喰答道:“唔…六儿稍后需与十香姐姐一同上街。听闻那位白发女子今日又在纠缠官人了,十香姐姐着急,六儿陪同一同去瞧瞧。”
阿涵点了点头,伸手揉了揉六喰的头发:“行,你们去玩吧,有什么麻烦随时联系我。”
“嗯,六儿知晓”六喰乖巧应道。
阿涵不再耽搁,再次发动神威,带着换好衣服的小四糸乃返回了家中。
回到安静的客厅,阿涵将小家伙放在沙发上。四糸乃却仰起小脸,冰蓝色的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细声细气地请求道:“阿涵哥……帮我扎头发……”
看着小家伙期待的眼神,阿涵温柔的说:“好,坐好别动,哥哥帮你扎。”
四糸乃立刻开心地坐直了身子,背对着阿涵。就在阿涵寻找发圈时,小家伙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从神秘地方掏出一颗包装精美的水果硬糖,笨拙地塞到阿涵的大手里,奶声奶气地说:“阿涵……哥,吃糖……”
掌心传来微凉的触感和小家伙手心的温度,阿涵愣了一下,看着手里那颗糖,又看看眼前这个变得格外娇小、全心依赖着他的“女儿”,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暖流。他忽然觉得,或许……体验一下当“爸爸”的感觉,也不错?
他将糖果含在口中,甜味在舌尖化开。随后他拿起梳子,指尖轻轻拂过四糸乃杂而有序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长发。他细心地将打结处梳通,梳齿温柔地滑过头皮时,还特意用指腹轻轻按摩着她的发穴。当他把散发拢在掌心准备扎马尾时,突然“聪明”的假装若无其事的用闲聊般的语气问道:"小四最乖了...悄悄告诉阿涵哥,七罪小朋友到底躲在哪里呀?"
四糸乃享受地眯着眼,听到问话,却立刻用力地摇了摇头,小嘴抿得紧紧的,含糊道:“不……不能告诉哥哥……是秘密……”
阿涵哑然失笑,果然没那么容易套话。他熟练地帮她扎好两个可爱的双马尾,垂在肩头。完成后,他并没有立刻停下,而是伸手轻轻捏起她左手上戴着的兔子手偶四糸奈,戴在左手故意用四糸奈的尖锐嗓音说道:“哎呀呀,四糸乃不告诉阿涵哥秘密,那阿涵哥就只带四糸奈出去玩咯~不带四糸乃去啦!好不好呀?”说完,他还作势要拿着四糸奈走开。
这老套的逗小孩方法,却似乎真的触动了四糸乃。她一下子急了,也忘了“秘密”,伸出小手就想抢回四糸奈,小脸涨得通红,微微带着哭腔喊道:“不行!不能带走四糸奈!……她……她藏在……藏在……”
话还没说完,四糸乃小嘴一瘪,冰蓝色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汽,眼眶红红的,一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样子。阿涵顿时手忙脚乱起来。他赶紧把刚才故意拿开的四糸奈小心翼翼地塞回她小小的左手上,然后用自己都觉得有点肉麻的、哄小孩的语气轻声安抚道:“不哭不哭,是哥哥不好,哥哥错了!以后再也不拿你的四糸奈开玩笑了,也不欺负你了,好不好?乖哦……”
感受到熟悉的布偶重新回到手中,又听到阿涵笨拙却真诚的道歉,四糸乃吸了吸鼻子,硬是把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她只是把小脸埋在阿涵的颈窝里,发出几声细微的、带着委屈和一点点撒娇意味的哼唧哼唧声,像只被顺毛安抚好的小猫咪。
阿涵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情绪稍微稳定了点,心里松了口气,继续用商量的语气说:“那……四糸乃原谅哥哥这次好不好?哥哥给你削个大苹果吃,当作赔罪?”
听到“苹果”,四糸乃的哼唧声渐渐停了下来。她微微抬起头,用还带着水光的眼睛偷偷瞄了阿涵一眼,然后很小声、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原谅……哥哥了。”声音细弱蚊蝇。
“谢谢四糸乃嗷!”阿涵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把她轻轻放在客厅的小椅子上坐好。自己则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和水果刀,坐在餐桌上开始削皮。他的动作不算特别熟练,但很仔细,长长的苹果皮一圈圈垂落,露出里面诱人的果肉。削皮的间隙,阿涵偷偷抬眼看了看四糸乃。
只见小家伙已经安静下来,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素描本和一支铅笔,正低着头,和左手上的四糸奈“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她的表情很专注,小手握着铅笔在纸上划拉着,不像是在随意涂鸦,倒像是在……画什么复杂的图案或者记号?阿涵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但看着四糸乃那副认真的小模样,他没有立刻出声打扰。
很快,苹果削好了。阿涵把苹果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整整齐齐地码在一个白色的小瓷盘里,放在了餐桌中央。然后他起身,去水槽边清洗水果刀和收拾削下来的果皮。
就在他背对着餐桌忙碌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阿涵下意识地回头一看,正好捕捉到一幕可爱的画面:四糸乃不知何时已经悄悄从椅子上溜了下来,正踮着脚尖,努力地伸着小胳膊,试图去够餐桌中央那盘苹果。奈何她个子太小,餐桌对她来说有点高,指尖努力了半天,也只是刚刚触碰到盘子的边缘,怎么也拿不下来。
阿涵忍住偷笑,快步走过去,轻轻握住她那只努力伸向苹果的小手。“小馋猫,还没洗手呢,不可以直接用手抓东西吃哦。”他温和地提醒道。
四糸乃像是做坏事被逮到一样,小脸一红,飞快地把手缩了回来背在身后,眼神飘忽,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是四糸奈……四糸奈说她想吃了……”她把责任全推给了手偶。
阿涵呵呵呵笑:“好吧好吧,是四糸奈想吃。那我们现在一起去把手手洗干净,然后再给她吃,好不好?”
说着,阿涵牵起四糸乃的小手,带着她走到洗手间。他调好温水,挤了一点带有淡淡香味的洗手液,然后耐心地帮她搓洗那双白嫩嫩的小手。四糸乃乖乖地任他摆布,低着头,看着自己满是泡沫的小手,偶尔偷偷抬眼看看镜子里正在温柔帮自己洗手的阿涵哥哥。
洗完手,用柔软的毛巾擦干后,阿涵才把四糸乃重新抱回餐桌前的椅子上,将那盘苹果推到她面前。“好了,现在可以吃了。”
四糸乃看了看盘子里的苹果,又抬头看了看阿涵,然后用小叉子叉起一块最大的,却没有立刻送进自己嘴里,而是先递到了阿涵面前,用带着点羞涩和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阿涵微微一愣,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张开嘴,接受了这份来自小家伙的、笨拙却充满温度的“回馈”。“谢谢四糸乃,真甜。”
看到阿涵吃下苹果,四糸乃这才开心地眯起眼睛,自己也叉起一小块苹果,小口小口地、满足地吃了起来。
吃完了苹果,在家待了有一会了。阿涵看着窗外进入季节后那温柔的阳光,心想总不能让小家伙一直闷在家里。他蹲下身,平视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四糸乃:“小四,哥哥带你出去荡秋千好不好?”
四糸乃嘴里还残留着苹果的甜味,听到“出去”和“秋千”,眼睛亮了一下。她举起左手那个快有她小脸大的兔子手偶四糸奈摇晃着,然后用细弱但带着点期待的声音回答:“嗯……好……”
社区的儿童游乐场在工作日的下午格外安静,只有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光斑。阿涵把四糸乃抱到一个空着的秋千上,那秋千座板对她现在的小个子来说有点高,阿涵小心地扶着她坐稳,让她的两只小脚悬在空中轻轻晃荡。
“坐稳咯,要开始啦。”阿涵站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在她瘦小的背脊上,开始极其缓慢、温柔地推动秋千。
秋千微微晃动起来,失重感让四糸乃下意识地抓紧了冰冷的铁链,发出一声带着点羞涩又掩不住快乐的轻呼:“啊……”风轻柔地拂过她冰蓝色的发丝。
“怕不怕?抓紧链子哦。”阿涵的声音带着笑意,稍稍加大了一点点力道。
四糸乃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感受着逐渐增强的摇摆。她既有点害怕掉下去,又享受着这种飞翔般的感觉,忍不住小声地:“哇……”
看到小家伙适应了,阿涵玩心一起,看准时机,用力向前一推!秋千顿时荡起一个明显的高度。
“呀!”四糸乃在最高点轻呼一声,心跳加速。但随着秋千自然地缓缓回荡、幅度渐渐变小,最终慢悠悠地停下来,她的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地跳下秋千,转身想找阿涵,却惊讶地发现阿涵竟然直接仰面躺在了身后的草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四糸乃愣住了,小手不安地揪着背带裤的带子。她犹豫地走上前,蹲在阿涵旁边,伸出小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皮肤是温热的,胸口也有规律的起伏……有呼吸,没死。她想起阿涵哥哥很厉害,应该不会轻易死掉。那……是晕过去了吗?是因为推秋千太累了吗?
小小的脑袋瓜里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后,她做出了决定——要救阿涵哥!她记得电视里人晕倒了要打急救电话。于是她开始手忙脚乱地在阿涵的口袋里摸索,终于找到了他的手机。正当她笨拙地试图解锁屏幕时……
“哇呜!”原本“昏迷”的阿涵突然睁开眼,猛地坐起身,一把将措手不及的小四糸乃紧紧抱在怀里!由于是工作日,游乐场里根本没有别人。
“抓住啦!”阿涵憋着笑,用夸张的吓人语气说,“小笨蛋,要是再不告诉哥哥七罪藏在哪里,我现在就把你吃掉!哭也没用哦!”
四糸乃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尖叫一声,小脸瞬间煞白,在他怀里拼命挣扎起来,小手胡乱拍打着他的手臂:“不……不要!放开!阿涵哥!”
“哼哼,大灰狼可是要吃小孩!啊呜!”阿涵故意低下头,用鼻子在她颈窝里蹭了蹭,做出要咬人的样子。
四糸乃又痒又怕,一边躲闪一边发出带着哭腔的抗议,但无论阿涵怎么“威逼利诱”,关于七罪的下落,她始终咬紧牙关,就是不说。闹了一阵,阿涵见实在套不出话,也就作罢了,看来这丫头和七罪“同盟”还挺牢固。
夕阳开始西下,阿涵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好啦,不闹了,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家了。”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结束这场持续了一整天的、“失败”的套话行动。
然而,四糸乃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小手紧张地捏着背带裤的布料扭来扭去。
“怎么了?还没玩够吗?”阿涵耐着性子问。
“……回家……给你吃糖,真的。”阿涵试图用糖果诱惑。
四糸乃抬起头,小脸微红,声音细若蚊蚋:“那个……我……我脚有点痛……”说着,她慢慢抬起一只脚,样子楚楚可怜。
阿涵一听,立刻半蹲下来,手心里隐约有绿色的查克拉光芒浮现,准备用“掌仙术”给她治疗:“脚痛?是刚才扭到了吗?来,哥哥看看……”
“不是的……”四糸乃却把脚缩了回去,脸颊更红了,像是鼓足了勇气,嘟着嘴小声说:“是……是想让哥哥……背我回去……可以……可以吗?”说完,她用那双水汪汪的冰蓝色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阿涵。
阿涵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撒娇啊。他看着小家伙那副又害羞又渴望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失笑,转过身背对着她,微微蹲下:“上来吧,小兔子。”
四糸乃立刻开心地趴到了阿涵宽阔的背上,小手环住他的脖子。阿涵轻松地背起她,故意掂了掂,调侃道:“哇,你怎么这么轻?比一只小猪崽还轻呢。”
“才……才不是小猪!”四糸乃把发烫的小脸埋在阿涵的背上,闷闷地抗议,声音里却带着些藏不住。
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阿涵感受着背上轻飘飘的重量,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聊着天。
“晚上想吃什么呀?”
“嗯……吃,吃素菜好不好……”
“为什么总喜欢披着头发呢?扎起来不是更方便吗?”
“因为……不想总是麻烦阿涵哥和四糸奈帮我扎……”
走着走着,阿涵注意到四糸乃的身体似乎比常人要凉一些,他随口问道:“哎呀,小四,你的身子怎么总是有点冰冰的?”
背上的四糸乃没有回答,只是把脸更深地埋在他的背脊里,轻轻蹭了蹭,仿佛在寻找一个更舒适的位置。阿涵也没有再追问,只是稳稳地背着她,继续走在渐渐被暮色笼罩的街道上。
周围的世界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温暖的夕阳、微凉的晚风。一种属于日常的、平淡却珍贵的温馨感,在静谧中缓缓流淌。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长,阿涵背着玩累了的小四糸乃,终于回到了家门口。他轻轻将她放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看着天边最后一抹亮色,低声嘀咕了一句:“呀,今天快结束了,看来这次是我要输给七罪那丫头了吗?”
站在他身旁的四糸乃仰起小脸,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似乎不明白阿涵在说什么。
阿涵没有看她,目光却落在她左手那个安静的兔子手偶上,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起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四糸奈,戏该演完了,变回你的真身吧,七罪。”
“!!!”四糸乃浑身猛地一颤,大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小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短暂的沉默后,那个原本应该由四糸乃操控的兔子手偶四糸奈,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它的布偶脑袋转向阿涵,用那种熟悉的、带着点尖锐的嗓音开口了,语气里充满了被识破的惊讶和不甘:“呀呀呀!阿涵哥果然厉害!可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七罪呢?”她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阿涵哼了一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手偶:“证据?这还需要证据?真正的四糸奈,那个小话痨,可能一整天都这么安静吗?想想都觉得有问题好吧!”他指出了最明显的破绽。
“四糸奈”沉默了一下,似乎无法反驳,但还是不甘心地问:“……就算如此,你凭什么就这么确定是我?万一是四糸乃和我……呃,和真正的四糸奈提前商量好,今天就是不说话呢?”
阿涵被这强词夺理逗乐了,又有点不耐烦:“还装?七罪,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他不再废话,右手虚空一握,灵力汇聚,赝造魔女那把扫帚状的天使瞬间显现。他挥动扫帚,一道蕴含着变化之力的灵力光束直接笼罩了“四糸奈”!
“砰!”
一声轻响,伴随着一阵微光,手偶变成了一个穿着日常服装、满脸写着“计划败露”的绿发少女倒在地上——正是七罪!
“哼,果然是你。”阿涵收起赝造魔女,没好气地说,“回去就把你游戏账号里那些宝贝装备全没收了!看你还敢不敢捣乱!”
然而,被识破的“七罪”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露出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带着几分邪魅和玩味的笑容。她轻轻撩了下头发,语气慵懒而熟悉:“呵~阿涵君,果然是个头脑简单的笨蛋呢……”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在阿涵惊愕的目光中再次变身——
“砰!”
又一声轻响,烟雾散去,站在原地的,赫然是身着红黑灵装、左眼闪烁着金色时钟光芒的时崎狂三!她正用手掌轻掩嘴角,眼中满是计谋得逞的笑意。
“你……狂三?!你怎么也……”阿涵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啊啦~”狂三轻笑一声,语气带着捉弄人的快感,“只是偶然听说了一个有趣的小计划,觉得很有意思,就忍不住参与进来了呢。没想到,阿涵君原来这么喜欢照顾小萝莉呀~这件事要是让大家知道了,可真是不得了呢。”她故意用暧昧的语气说道。
阿涵揉了揉眉心,试图理清思绪:“谁知道你也会跑来掺和一脚……是你公司没事干,还是纱和不愿意陪你玩了?”
“好久没来找你做客了,顺便和你家两个小鬼合作了一下罢了~”狂三耸耸肩,“能好好捉弄一下总是摆出一副‘一切尽在掌握’样子的阿涵君,不是很有趣吗?”说着,她脚下的影子一阵蠕动,真正的兔子手偶四糸奈从影子里浮了出来。狂三将它拿起来,戴回了一旁还在发呆的四糸乃的左手上。
四糸奈一戴好,立刻恢复了活力,尖锐的嗓音带着胜利的欢呼:“呀吼!被调包一整天了,可算换回来了。可恶的狂三,竟然没有告诉我,要调包的计划!”四糸奈扑通扑通的甩着布偶手。
狂三笨笨弯着腰,撑着膝盖说:“抱歉啊~如果告诉你的话,阿涵今天也不可能憨憨的带着四糸乃玩一整天”
阿涵只是无语地看向狂三:“别闹了。真正的七罪到底在哪里?”
狂三用手指指了指屋内,笑而不语。
阿涵立刻冲进房子,直奔自己的卧室。果然,在他的电脑桌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戴着他的高端耳机,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飞快地操作着——正是真正的七罪!她显然已经在这里玩了整整一下午,正在“专心致志”地执行她“报复”计划
阿涵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七罪吓了一跳,猛地摘下耳机,回头看到是阿涵,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慌乱。
阿涵没有立刻发火,而是双手放在她腋下,像举小猫一样把她从电脑椅上举了起来,让她与自己平视。他看着她有些闪躲的眼睛,语气复杂地说:“首先……对不起,七罪。昨天打游戏赢了之后,我的安慰方式可能太生硬了,让你觉得难堪了,是我不对。”
七罪愣了一下,没想到阿涵会先道歉。
阿涵顿了顿,继续道:“但是,今天你联合四糸乃和狂三,搞出这么一出恶作剧,是不是也有点过分了哦?”
“啊?!没想到……你这么早回来了……”七罪的脸有点绷不住,支支吾吾地想狡辩。
原来,整个计划是这样的:真正的七罪,从一开始就利用自己赝造魔女的变化能力,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微缩版的四糸奈玩偶,并附着在阿涵卧室里那个正常的四糸乃Q版布偶的左手上。她算准了阿涵喜欢带四糸乃去玩,从而长时间离开家。这样,她就有充足的时间登录阿涵的电脑,尽情“报复”。谁叫阿涵密码也不设,电脑随便给家里人用呢~
想通了这一切,阿涵看着眼前因为计划得逞但对峙阿涵而束手无策的七罪,又看了看门口一脸“不关我事”的狂三和终于拿回手偶、小脸恢复正常的四糸乃,忽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好吧好吧,这次算我输了,心服口服。”但奇怪的是,他心里并没有多少被捉弄的恼怒,他看到七罪为了“报复”他,能策划出如此复杂但是漏洞明显的计划,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只会沉浸在自卑和愤怒里。
他看着七罪那张虽然羞恼却似乎比以往多了几分生气的脸,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看不清这个总是别别扭扭的少女了。她变了?
“好啦,现在告诉我到底是谁想出来把四糸乃变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