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周雨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她盯着天花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提醒着她，昨晚那场关于变回男生的梦，终究还是碎了。
"小雨，快点哦，第一天上新学校可不能迟到。"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周雨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粉色的蕾丝睡裙滑落在膝头，镜中的少女有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眼下却凝着两团青黑。她花了足足十分钟，才用妈妈新买的粉色发梳将打结的发丝理顺，指尖每一次划过头皮，都伴随着对男性短发的强烈怀念。
换衣服的过程更是一场无声的战役。妈妈特意挑选的白色连衣裙带着荷叶边领口，布料贴在皮肤上时，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更让她如坐针毡的是胸前那片刻意修饰的柔软——为了让"周雨"的形象更逼真，妈妈甚至给她准备了带衬垫的内衣。
"腰挺直，别含胸。"妈妈拿着睫毛膏的手顿了顿，"记住，走路时脚尖先着地，步子小一点。"
周雨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嘴角咧开的弧度僵硬得像块木板。她想起以前作为周宇时，总是大大咧咧地把书包甩在肩上，现在却要双手捧着粉色的帆布包，指尖还得小心翼翼地避免蹭花刚涂好的淡粉色指甲油。
"妈，我真的要这样出去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又软又糯，像块化不开的棉花糖，"要不……我戴个口罩？"
"傻孩子，第一次见面戴口罩多不礼貌。"妈妈捏了捏她的脸颊，"我们小雨这么漂亮，怕什么呀？"
怕什么？周雨在心里苦笑。她怕那些黏在身上的目光，怕男生们不怀好意的搭讪，更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露出属于"周宇"的粗线条习惯。
走出单元楼的那一刻，周雨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聚光灯下。清晨遛弯的大爷大妈们纷纷侧目，几个推着婴儿车的阿姨甚至停下脚步，对着她小声议论。她能清晰地听见"这谁家姑娘""长得真水灵"之类的评语，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走到小区门口，一辆共享单车擦身而过，骑车的男生突然捏闸回头，差点撞上路边的花坛："同学，你是哪个学校的？能加个微信吗？"
周雨吓得差点把包掉在地上。她想起妈妈教的话术，慌忙摆手："不、不好意思，我赶时间……"声音细若蚊蚋，连自己都听不清。
男生显然没放弃，推着车跟了两步："就耽误你一分钟嘛，我看你面生，是新来的？"
"我……"周雨急得手心冒汗，余光瞥见路边便利店的招牌，灵机一动，"我妈妈在那边等我，再见！"说完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便利店，直到躲在货架后面，才敢大口喘气。
透过玻璃门，她看见那个男生挠了挠头，悻悻地离开了。周雨靠着冰冷的货架，心脏还在狂跳。这才刚出门不到十分钟，就遇到了搭讪，以后可怎么办？
重新走到街上，她刻意放慢了脚步，努力模仿着记忆中女生走路的样子。但越是刻意，动作就越僵硬。路过一家服装店时，橱窗玻璃映出她的身影——肩膀紧绷，双手紧紧攥着包带，眼神躲躲闪闪，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周雨，你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回头。妈妈提着早餐袋快步走来，看见她苍白的脸色，立刻皱起了眉："怎么了？遇到麻烦了？"
周雨把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声音带着哭腔："妈，我不想去学校了，我觉得我肯定会露馅的。"
"傻孩子，"妈妈把热豆浆塞进她手里，"刚开始都这样，习惯就好了。你看，"她指了指街对面，"那边就是南华大学的校门了，妈妈只能送你到这儿了。"
周雨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气派的校门上方，"南华大学"四个烫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口聚集着不少学生，三三两两地说笑着往里走。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豆浆杯——温热的触感稍微驱散了些寒意。
"记住妈妈的话，少说话，多观察，遇到问题就说自己刚来不习惯。"妈妈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放学早点回家，路上小心。"
"嗯。"周雨点点头，转身走向校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身后妈妈的目光让她莫名感到一阵酸楚。
走进校园的瞬间，周雨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一样了。不同于小区里长辈们温和的打量，这里的目光更加直接，也更加灼热。几个抱着书本的男生迎面走来，看到她时先是一愣，随即压低声音议论起来，其中一个人的手机镜头还飞快地晃了她一下。
她低下头，加快脚步，试图融入人群。但现实是残酷的——这具过于惹眼的身体，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背景板。路过篮球场时，正在打球的男生们动作齐齐一滞，篮球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口哨声。
"快看快看，那是谁啊？"
"新来的转学生吧？也太正了！"
"喂，美女，要不要来看我们打球？"
周雨只觉得头皮发麻，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篮球场。她能感觉到背后无数道目光追随着她，像无数根针插在背上。妈妈说得对，习惯就好——但这种被当成稀有动物围观的感觉，真的能习惯吗？
走到教学楼下，她抬头望着眼前高耸的楼宇，突然感到一阵茫然。这就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吗？作为"周雨"，一个漂亮但陌生的转学生？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微信："到教室了吗？别紧张，加油哦！"
周雨吸了吸鼻子，回复了一个"嗯"，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教学楼的大门。属于"周雨"的校园生活，就在这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正式拉开了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