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60年,世界仍在中世纪的蒙昧中沉睡。这里没有鞑靼铁骑的践踏,没有黑死病的肆虐,在伊比利亚半岛的南部,宣礼塔仍然在礼赞真主。而在大陆的西北角边缘,一位少女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欧陆的西陲。
英格兰赤裸双足伫立城堡的露台上,晨雾沾湿了她粉嫩的脚趾。她轻轻踮起脚尖,仿佛这样就能离对岸更近一些。浅红色的瞳孔倒映着海峡彼岸模糊的轮廓,那里有她朝思暮想的——
“英格兰小姐!”
侍从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金雀花家族的普瓦图公爵……去世了。”
她的指尖微微颤动,接过那封还带着蜡封余温的信函。淡白色的指甲轻轻划过信封边缘,仿佛像是在与一位故人做着最后的道别。
“啊啦,真是令人悲伤的消息呢~”待侍从行礼退下,英格兰的嘴角突然扬起完美的弧度,原本略显伤感的神态顿时一扫而空,声音甜得像浸了蜜糖。但若有人此时能看清她低垂的眼睫下那双淡红色瞳孔,就会察觉其中悦动的火焰。
英格兰优雅地拆开火漆,读到公爵临终遗言时,她突然轻笑出声:
“至少我不是被毒死的?真是悲伤的遗言。”
英格兰转身时,裙摆扫过石板上细小的水洼。她故意让裙角沾湿,想象这是踏过法兰西领地上的晨露。
“公爵走得真突然……不过这样一来”,她的指尖抚过自己的锁骨,“我就是普瓦图的新主人了呢。"
"回家了。"她在心底呢喃。
这个词汇让英格兰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不是回到英格兰,而是回到法兰西,那个赐予她名字、文化,却又将她推开的宗主大人。
然而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遐想。
是巴黎来的急件。
英格兰的赤足踩在冰凉的石板上,她接过那封印着鸢尾花纹章的信函,拆封的动作轻柔得像在解开一份等待许久的礼物。
“依照绝对封君的宗主权力,法兰西王国否决阿基坦公爵爱德华三世对普瓦图的继承要求”
“普瓦图公爵领地将暂时由王室摄政团托管”
“奉劝英格兰立即终止一切涉入普瓦图事务之尝试”
简洁,冷静,信中的文字像一把裹着天鹅绒的匕首精准命中她的小心思,扎得自己心口发疼。
英格兰轻声重复着信中的关键字句,声音甜得像浸了蜜,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果然你还是这么绝情呢,法兰西~”她的声音依然甜美,但攥着信纸的指节已经泛白。
此时的巴黎西岱宫内,法兰西正慵懒地倚在御座上。她金色的长发仿佛镀着一层圣洁的光晕,湛蓝的眼眸冷冷地扫过争执不休的贵族们。
“阿基坦公爵?”她的声音像砖石碰撞般清脆,“那个曾经属于诺曼人战利品的英格兰,也配染指我的领地?”法兰西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鎏金扶手,眼底下的臣子们立刻连呼吸的节奏都尽可能保持一致,生怕惊扰了御座上传来的滴滴答答韵律。
多佛港的海岸边,英格兰赤足陷入潮湿的沙砾。海风掀起她的裙摆,露出脚踝上那道淡淡的疤痕,那是法兰西在布汶战役用刀剑赠予的“礼物”。她曾经痛恨这个印记,现在却时常在夜深人静时摩挲它,仿佛这样就能尝到法兰西味道。
“你连一个普瓦图都不肯给我”英格兰对着星空轻声低语,“是在害怕我吗?”
“那就更有趣了”
她转身,裙角一甩,海风卷起主人抛下的信纸,如海鸥掠过逐渐暗沉的海面。
夜幕降临,英格兰的书房里烛火摇曳。她赤足踩在羊毛地毯上,绒毛轻饶脚心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的梦——法兰西被迫俯身时,那些扫过她额头的金发,也是这样若有若无的痒。睡袍的丝带松垮地系在腰枝,随着她的旋转飘落在地。
“啊啦,真是失礼呢,法兰西大人~” 她轻声自语,脸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她走到书柜前,赤足踏上冰凉的石阶,寒意顿时从脚底窜上脊椎,让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脚趾。可她偏偏不肯穿鞋,毕竟在法兰西的宫廷礼仪里,淑女绝不能赤足而行,可她偏要这样,偏要用最不优雅的姿态,去幻想那个最优雅的人。
英格兰缓缓跪坐,赤裸的双足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地面。她的脚趾时而蜷缩时而舒展,像一只不安分的猫儿在标记领地。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她光洁的脚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
她从书柜的暗格中取出手绘的地图册,羊皮纸上细致勾勒着法兰西的每一寸轮廓。英格兰近乎虔诚的将金箔封面的羊皮纸地图册捧到面前,鼻尖轻蹭过泛黄的羊皮纸页,每一次呼吸都贪婪地攫取着,仿佛这样就能闻到法兰西的气味。
斯哈,斯哈。
英格兰将脸颊贴近在巴黎的位置,温热的吐息在书页上凝结成细小的水雾,浅红色的瞳孔因为兴奋而收缩。
“啊,法兰西大人~”她的声音带着病态的颤抖,舌尖不自觉地舔过干燥的唇瓣。封面再次被她的指甲划过几道细痕,就像她无数次在幻想中,用指尖在法兰西的雪白的肌肤上留下独属于自己的痕迹。
“总有一天……”她的足弓绷紧又放松,细腻的肌肤与粗糙的石板摩擦出细微的声响,晨露般晶莹的汗珠悄悄爬上她的脚踝,顺着那道淡淡的疤痕缓缓滑落。
“我会用这双脚踩在您的宫殿里,用这双手解开您腰间的系带。”
窗外,一颗银蓝色的星芒如利剑般刺破夜幕,彗星拖曳着不祥的辉光。
英格兰微笑着将地图藏回原处,指尖在最后一刻恋恋不舍地抚过诺曼底的海岸线。她的笑容甜美如初,但眼底的暗潮,却比星空最深处的黑暗还要瘆人。
总有一天——
“您的灵魂与肉体,都将会是我的所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