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圣礼拜堂的彩绘玻璃在宫殿中央投下一片有意为之的光晕。法兰西端坐在鎏金御座之上,层层叠叠的深蓝色丝绒裙摆如海浪般铺展在大理石台阶上,每一道褶皱都流淌着摄人心魄的优雅。她端坐在鸢尾花纹饰的高背椅上,裙摆如海浪般铺展在大理石阶上。
她修长的脖颈如天鹅般挺立,及腰的金发被编织成复杂的发髻,其间点缀的头饰随着她微微转头的动作轻轻颤动,宛如晨露滑过花瓣。
御座扶手被她的指尖轻轻搭着,指甲边缘的银线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微微抬起的下巴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湛蓝的眼眸半阖着,长睫在瓷白的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阳光在她挺直的鼻梁上流转,最终停驻在那抹似笑非笑的唇角上。
当晨祷的钟声响起时,她终于缓缓睁开双眼。那一瞬间,整个宫殿仿佛都被那双湛蓝瞳孔中的寒冰所冻结,整个王座笼罩在一层不容亵渎的气场中。
“她以为那些跳梁小丑真会为己所用?”
法兰西修长的手指轻轻翻动来自低地的密信,羊皮纸发出沙沙轻响。右手中的银具餐刀优雅地切开刚出炉的苹果塔,焦糖的香气顿时在议事厅内弥漫开来。她刻意放慢动作,让刀锋切割酥皮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还是这般幼稚。”
阳光在她及腰的金发上流转,将每一根发丝都镀上圣洁的光晕。湛蓝色的瞳孔微微眯起,倒映着那几封英格兰的亲笔信。
那些甜腻得令人作呕的称呼、故作亲密的虚伪措辞,还有随处可见的金雀花纹章火漆,都让她嘴角浮现出讥诮的弧度。
“终于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吗?”
法兰西的银餐刀在指尖转了个漂亮的圆弧,刀面反射的光芒恰好照在信纸上英格兰的署名处。
“她真的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
她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信纸上那些刻意为之的留白,仿佛能透过纸背看见英格兰写下这些字句时扭曲自大的面容。
“简直不忍直视。”
法兰西将信纸举到齐平额头处,透过光可以清晰地发现英格兰在书写时因为用力过度而留下的笔痕。那些故作高深的措辞,那些自以为精妙的暗示,在自己眼中不过是孩童涂鸦的把戏。这种对她权谋的粗劣模仿,就像是尝试在最廉价的粗麻布上临摹丝绸上的精美刺绣,既失去了奢侈品的优雅,又无故平添了几分可笑的笨拙。
“让莱茵河彼岸的皇帝清醒些。”
法兰西头也不抬地对身侧的财政官吩咐,财政大臣立即躬身向前,
“陛下有何指示?”
“告诉神圣罗马帝国,我们准备恢复对皇室矿区的投资优先度。”她的指尖轻轻敲击扶手,“但如果他还要继续和那个岛夷眉来眼去……”
银刀突然脱手而出,精准地扎进陶盘中央的苹果塔,馅料如鲜血般渗出。
“就让他尝尝被半个帝国的诸侯孤立的滋味。”
至于低地诸城。
法兰西甚至不需要抬一下手指,那些商人就已经跪伏在地。
布拉班特请求继续维持现有税收协定。
佛兰德斯商会希望法兰西派驻代表稳定市场。
林堡主动开放所有羊毛仓库。
她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这些源源不断送来的请愿书,每一封的措辞都比上一封更加谦卑,字迹都因恐惧而微微颤抖。这些沾着波罗的海咸腥的羊皮纸主人们,此刻却争先恐后地匍匐在她的脚下。
“这些商人”,法兰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倒是比她识相得多。”
阳光透过她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宛如圣母院彩窗下的圣像,正在怜悯无知的罪人。
“至于勃艮第...”
法兰西的声音突然沉了下来,指尖在丝绸裙摆上画出一个完美的圆,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整个议事厅的空气瞬间凝固。
“把他的借款利息翻倍。就用新颁布的《债权法案》作依据。”她睁开眼,湛蓝的瞳孔如冬日塞纳河上尚未完全消融的冰凌,“在五月的三级会议召开前,我要他公开表明态度。”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扶手上一处几乎不可见的划痕。
“若他还有二心”,法兰西突然攥紧裙摆,昂贵的丝绸意料在她掌心发出痛苦的卷曲,“就让全法兰西的贵族都来看看,乱臣贼子究竟会是什么下场。”
“她在布设包围圈?”法兰西突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如冰晶碰撞般清脆,就像贵族看见布尔乔亚拙劣地模仿宫廷舞步时,那种居高临下的嘲弄。
她缓缓起身,裙摆如暴风雨前的海浪般翻涌。镶嵌着宝石的腰带折射出刺眼的光芒,逼得众人纷纷低头退避。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明白”
“从诺曼底到普罗旺斯,都不过是我的裙摆一角。”
这些年来在错综复杂的权利游戏中,法兰西早已编织出了一张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每一个港口的税吏、每一处集市的治安官、甚至修道院里不起眼的抄经员都可能是她敏锐目光的一角。英格兰自以为隐秘的每一次密探、每一封密信,都在第一时间化作情报,经过无数隐秘的渠道流入西岱宫。
窗外的暮色渐深,最后一缕残阳为法兰西精致完美的侧脸镶上金边。她抬手轻抚窗棂,嘴角噙着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呵,英格兰那些可笑的小动作,就像试图用一杯水浇灭整片森林大火般徒劳。她早已不自知的被困在了自己所设计的精密囚笼之中,到底不过是一只无知的笼中鸟。
“哦,对了。”
“苏格兰小姐上个月不是向法兰西抱怨自己很缺钱吗?那就给她所要求的双倍,但要告诉她——我要看到约克郡的烽火。”
“继续你的表演吧,英格兰。”
“在我彻底失去兴致之前“
“你究竟还能带来多少惊喜呢?“
法兰西转身离去,背影在夕阳照耀下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