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总觉得自己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奥克塔维安或许在了解她是被逼无奈之后会放过她。
直到她又一次目睹了魅魔身上的癫狂。
那种病态的，压抑着狂风暴雨一样的癫狂，全身都因为兴奋而颤抖，甚至声音也因此而扭曲。
那不是奥克塔维安，那根本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少爷，奥克塔维安已经消失了。
或许他的偏执、他的高傲、他那扭曲的自尊还残留在维娅的骨血里，但眼前的存在，早已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怪物。
恐惧如潮水蔓延。
艾琳颤抖着啜饮杯中的水，只因一滴魅魔的唾液，本该澄澈清凉的液体都变得甜腻。
燥热从胃部炸开，火焰席卷了全身的神经，让艾琳的意识逐渐的模糊。
肌肤的每一寸都在尖叫，情欲的毒素顺着血管奔涌，让她的膝盖发软，手指不自觉地揪紧了衣领。
但这一次，魅魔并不急着索取。
维娅的心情似乎格外愉悦，她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艾琳脚下的阴影突然蠕动起来。那些曾经粗暴禁锢她的阴影触手，此刻温柔地托起她的身体，将她缓缓送进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不知何时已经注满浴缸，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舒缓肌肉的香草。
镜子上蒙着一层雾气，将一切映照得模糊而暧昧。
阴影触手轻柔地解开艾琳的衣带，褪去脏污的衣裙，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入水中。
艾琳茫然地睁大眼睛，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柔感到不安，平常作为女仆都是她侍奉少爷洗浴，这还是第一次……
她不清楚维娅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只是在戏弄她吧，就像是猫会玩弄作为食物的老鼠一样，维娅这么做也只是出于兴趣。
热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蒸腾的雾气很快弥漫了整个空间，水流冲刷着艾琳的肌肤，却洗不掉体内燃烧的灼热感。
维娅的手指轻巧的穿梭在女仆的发丝间，温热的水流顺着褐色的卷发流淌。她的动作轻柔，指尖的力道恰到好处地按摩着头皮。
但这对艾琳来说却是一种酷刑。
她的呼吸早已紊乱，在魅魔唾液的作用下，每一次触碰都像是电流窜过脊椎。
但与前日夜晚那次摧垮理智的情欲不同，这一次只是一滴唾液，这让她脑海里还保留着断断续续的理智，可越是这样她就越痛苦。
如果彻底失去意识她还能舍弃羞耻感，但这样简直就像是在对她的人格进行凌迟。
但维娅又在走神。
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下午。
年幼的奥克塔维安蹲在浴盆边，小心翼翼地往妹妹莉莉安娜的头发上抹着肥皂泡。
两个孩子咯咯笑着，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袖。那时的阳光总是很暖，母亲的家族尚未中落，世界还单纯得像一场不会醒来的美梦……
维娅又想起那天的场景——四年前那个阴沉的早晨，十岁的妹妹被强行送进贵族女子学院。马车扬起的尘土中，莉莉安娜哭喊着伸出的小手，最终成为地平线上的一个小点。
如今，她该以怎样的姿态去见妹妹？
是作为已经“死去”的兄长奥克塔维安？
还是作为这个畸形的、非人的魅魔维娅？
她的手指突然僵在半空。
“哗啦——”
溢出的热水浸湿了她的裙摆，冰凉的触感才让她猛然回神。
眼前是艾琳失神的模样——女仆双眼涣散，口水滴落，胸口剧烈起伏，双腿在水中绞在一起，脸颊上满是潮红和眼泪。
……
维娅忽然有些讨厌自己作为魅魔渴求情欲的本能，但这种想法又很快飘散，她一时间有些兴致缺缺。
魅魔微微皱眉，沉默片刻后，桃心状的尾尖刺入艾琳的脖颈。
“唔！”
一股冰凉注入了血管，瞬间中和了情欲的燥热。
艾琳浑身一颤，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理智如潮水般涌回脑海。她惊惶地抬头，正对上维娅复杂的目光。
那双熔金色的竖瞳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
动摇？
但下一秒，魅魔的表情化作了寒冰。
“洗干净了就出来。”维娅甩了甩湿漉漉的尾巴，转身走向门外。
随着浴室的门关上，艾琳终于瘫软在地。她摸着自己脖颈上微凉的刺痛处，眼前似乎还停留着那双金色的眸子。
艾琳不清楚维娅在想什么，就和她不清楚奥克塔维安在想什么一样，作为女仆不该去暗自揣摩主人的想法。
低头看向自己绞在一起的双腿，感受着奇怪的热流，艾琳捂住了发烫的脸。
自己……自己刚刚居然，居然……
水声淅淅沥沥。
片刻后，艾琳裹着浴巾，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盥洗室，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怔在原地。
那件繁复的哥特裙装和高筒长靴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维娅只裹着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袍，苍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站在窗前，金色的竖瞳里竟透出几分艾琳熟悉的神色——那是属于奥克塔维安的，阴郁的眼神。
更重要的是，魅魔此刻身上没有那种扭曲的癫狂感。
她又想起了那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奥克塔维安……少爷？”艾琳试探性地用那个称呼轻声呼唤。
魅魔没有立即回应，她微微转过头，皱着眉毛盯着艾琳看了许久，久到艾琳开始后悔自己的冲动。
但下一秒，维娅又转回头去，桃心状的尾巴烦躁地拍打着沙发扶手。
“你的想法有点多啊，艾琳。”魅魔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语气有些不善，但并没有如艾琳预想的那样发怒。
艾琳的心忽然放松了些许。
窗外的乌云缓缓流动。
看腻了压抑的天空，维娅将自己丢进沙发里，纤细的双腿蜷起，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小了一圈。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熔金色的瞳孔微微失焦。
前世今生的记忆在脑海里乱作一团，无数的画面闪烁，最终定格在一张面孔上。
莉莉安娜。
那个会甜甜地喊她“哥哥”的小女孩，那个在马车后哭喊着伸手的妹妹，那个......她如今仅存的亲人。
奥克塔维安珍视亲情。
特别是在梅尔维尔这个冰冷的贵族世家，自从母亲去世后，能够互相依偎的只有彼此了。
艾琳怔怔地看着维娅，此刻的她看起来好像只仅仅只是个无助的少女，蜷缩在沙发里，尖角抵着靠垫，发梢无意识地缠绕着指尖。
白发如活物一般有规律的蠕动。
“少爷……”艾琳犹豫着该如何称呼。
“嗯？”维娅歪了歪头，金色的眼眸重新聚焦。
她的眉毛缓缓地舒展，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恶劣的弧度，对着艾琳勾了勾手指。
“过来。”
艾琳的心头猛地一颤，她再一次从魅魔身上感受到了些许癫狂。
她下意识的想要抗拒，但脑海中一时间想到了更多，艾米丽如木偶的身影，肩膀上隐隐的钝痛，这一切都在警告她不要惹怒眼前的魅魔。
她最终只是咬了咬唇，缓缓地迈开脚步。
理智叫嚣着危险，身体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挪动到维娅跟前。
艾琳站定，俯视着沙发上的魅魔，犹豫片刻，又乖顺地跪了下来，浴巾边缘的水珠滴落在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维娅很满意女仆的乖顺，的手抚上她的头顶，动作轻柔，像在抚摸一只宠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