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渐密，水珠串成银线，在玻璃上蜿蜒出朦胧的泪痕。
维娅的手指穿梭在艾琳的发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发丝。触感柔软，带着残留的湿润，但她却显得心不在焉。
脑海里的记忆在翻涌，那是前不久才知晓的，上一世自己的人生。
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脑袋里被塞进了一种截然不同的三观，她不喜欢那个家伙。
那是个懦弱、平庸的社畜，生活在和平安稳的世界里，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月底的房租和上司的脸色。
与这一世的奥克塔维安相比，那家伙的人生简直就像是简单模式。
父母健在，家庭美满，从小学读到大学，毕业后顺利的成为了一家公司的职员……
很一帆风顺的人生，可这个蠢货自杀了。
只不过是因为一场简单的挫折，只不过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后辈！
该死的，该死的！为什么一个个都背叛我！
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会听信了她的求情……
……不对？
脑海里的思绪一瞬间断线。
自己在生什么气，她现在可不是那个蠢货。
维娅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后继续揉捏着艾琳的发丝。
艾琳跪在她面前，身体颤抖，她对魅魔身上扭曲的癫狂感到恐惧，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渐渐地，女仆紧绷的肩膀竟放松下来，那只抚摸她头发的手太过温柔，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莫名让人沉溺。
或许是魅魔唾液还在发挥残留的作用，艾琳总有些胡思乱想。
眼前是魅魔白皙纤细的双腿，膝盖和脚踝泛着淡淡的嫩红，如珍珠的脚趾上，粉色的指甲好像贝壳，圆润的臀肉或许轻轻一掐就能滴出水来……
魅魔的身躯每一分毫都摄人心魄，如所有故事中描述的一样让人沉醉，那是收割情欲的深渊造物。
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奇怪的迷恋，忽然有种想要摸一摸的冲动，但艾琳很快清醒过来，慌忙低下头让视线躲开魅魔的身体。
可她却躲不开脑袋上的手。
维娅的指尖像精灵般在发丝间舞蹈，让艾琳不由自主地想起浴室里……
她猛地掐紧大腿，试图用疼痛驱散这个可怕的念头。
可当维娅的手离开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还是席卷了她。
但魅魔已经察觉了空气中的微妙。
“咦？”
尾尖缓缓挑起艾琳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维娅托着腮，熔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沉默片刻后，她的鼻翼轻轻翕动。
啊，多么熟悉的气息。
情欲的甜香在空气中悄然弥漫。
魅魔的嘴角缓缓上扬，露出一个危险而了然的笑容。
“看起来……”她的尾音拖得很长，嗓中带起甜腻，尾尖顺着艾琳的锁骨滑下。“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艾琳又忙把脑袋重新低下，躲开那双眼睛，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在心中不断地警告自己，别去想了，你难道忘了艾米丽了吗？
你的妹妹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身陷囹圄，你居然还在想这种不知廉耻的事！
艾琳死死的咬着下唇，却忽然看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只小脚，那只白皙带着嫩红的裸足轻轻的抵在了她的下巴上。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鼻腔里满是魅魔身上甜甜的气味，以及下巴上微凉软糯的足背。
下意识的想到。
啊…好想…舔一口……
？！
意识到自己竟然生出这种想法，艾琳顿时僵住，蓝色的眼睛剧烈的颤抖起来。
好难受，不要…不要这样，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艾琳……
双腿下意识的夹紧，艾琳却又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下意识的在兴奋。
为什么，为什么……
绝望溢满了胸口，艾琳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维娅欣赏着她挣扎的表情，突然俯身贴近——
“真有意思啊，艾琳…”魅魔微凉的呼吸喷吐在耳畔。“要不要试试看，把你脑袋里那些想法付诸行动？”
艾琳的呼吸彻底乱了，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直跳，以及远处窗外散乱的雨声。
眼角的泪水滑落。
滴答。
维娅脸上的戏谑只持续了几秒，便如同被雨水冲刷的颜料般褪去。
她突然用尾巴缠住艾琳的脖颈，缓缓收紧，欣赏着女仆因窒息而扭曲的面容——颤抖的睫毛，痛苦皱起的眉头，还有那顺着脸颊滚落的泪珠。
维娅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太正常，或者说自从她变成魅魔之后，本能经常和意识反复冲突。
像是此刻她忍不住想要彻底拧断女仆纤细的脖子。
那种骨血里涌动着的扭曲本能，不断地催促着她。
用指甲撕碎肌肤！
用手指拧断骨骼！
用舌尖品尝腥甜！
用牙齿吞咽血肉！
杀了她，吃掉她，就这样让她与你融为一体！
维娅皱了皱眉，中断了脑海里的尖叫，在心中默念。
不行啊，维娅，这样就太便宜她了……
尾巴松开，转而用手捧住了艾琳的脸，她仔细端详，迷恋的看着那张她八年里见过无数次的脸。
多么令人怀念。
可惜……
“唉……”
一声轻叹。
维娅额头抵住艾琳的前额，漆黑的尖角轻轻戳着对方柔软的脸颊。触碰带来细碎的酥麻，与她抚摸自己尖角时的感受完全不同。
艾琳颤抖的鼻息扫在她的脸上，温热而潮湿，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维娅闭着眼睛享受这微妙的触感，试图让脑海里的情绪逐渐冷静下来。
来自深渊的馈赠是有代价的。
吞下那枚果实之后，深渊就开始侵蚀她的灵魂，就像是踩在滚烫的泥沼上。
混沌的本能正逐步蚕食她的人性，她正在彻底变成一只魅魔。
一只深渊生物，一只被本能操纵的魔物。
就像“本来”那样。
那是《圣剑与蔷薇》的原作剧情。
吞下恶魔之种的奥克塔维安彻底疯狂，变成毫无理智的怪物，肆意在学院里破坏，最终被一剑砍掉头颅。
本该如此。
但一切自那场仪式之后就出了差错，或许是因为她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又或许是因为其它说不清楚的原因。
奥克塔维安变成了魅魔。
维娅也因此没有成为失去理智的疯子。
但这称不上是什么好事，她只是延长了这个过程，就像是等待执行死刑的犯人，在牢房里静待自己生命最后的时间。
她最终也会疯。
想到这里，维娅忽然轻笑了一声。
她最终也会疯？
不，奥克塔维安早就已经疯了！
魅魔笑得浑身颤抖起来，呼出的气息与艾琳的呼吸交融，最终发出一声飘忽的低叹。
“真糟糕啊。”
艾琳不敢动，只能任由魅魔的角抵着自己。那些细小的战栗从相贴的肌肤传来，分不清是谁在颤抖。
窗外，雨越下越大。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维娅睁开眼，发现艾琳肩膀的伤口又渗出了血珠。殷红的液体顺着肩头滑落，在浴巾上晕开一小片暗色。
她忽然凑近，将脸埋进艾琳的颈窝，舌尖轻轻舔过那道伤痕，轻轻啜饮。
嗯……这次是酸的？
像是青柠檬混着铁锈的味道，带着微微的涩。
维娅抬眼看向艾琳，却发现女仆的表情复杂的令人玩味——悲伤、愧疚、挣扎，种种情绪在那张脸上交织。
但维娅并不在乎艾琳如何看待自己。
何必在乎一个物品怎么看待主人呢？
她又啜饮了两口，直到血腥味里掺进更多苦涩，才兴致缺缺地推开对方。
“去找那个裁缝给你换件衣服。”她慵懒地挥了挥手，尾巴尖指了指门外。“别想着跑。”
魅魔蜷缩进沙发深处，闭上眼睛。睡袍滑落，露出半边苍白的肩膀，尖角在靠垫上压出浅浅的凹痕。
莉莉……安娜。
这个名字又在心头浮现。
维娅的尾巴烦躁地拍打着沙发扶手。
理智告诉她不该出现在妹妹面前——这副怪物的模样，扭曲的性格，只会给自己的妹妹带来痛苦。
但深渊的本性绝非理智，一只疯狂混沌的魅魔怎么可能理智的去做出决定？
更何况……
她想起游戏剧情里莉莉安娜的结局：被主角拯救，被主角呵护，最后成为后宫的一员。
光是想象妹妹对着那个烂好人露出羞涩笑容的画面，就让她牙根发酸。
我的妹妹……
凭什么要让给别人？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维娅在睡意朦胧中翻了个身，尾巴无意识地卷住一个抱枕。
"算了，距离游戏剧情还有一个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