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娅不清楚自己为何如此笃定艾琳没有离开。
或许就像小时候，奥克塔维安总能精准地找到躲在衣柜、阁楼或是花园灌木丛里闹别扭的小女仆。
所以……她很开心。
为什么呢？仅仅因为艾琳没有选择离开吗？
维娅略作思考，但很快放弃了深究自己的感情。
她不想知道。
艾琳只是个女仆而已。
魅魔的手指轻轻挑起艾琳的下巴，强迫她抬头。
女仆的蓝眼睛空洞得像两颗玻璃珠，倒映着魅魔精致的面容，却没有一丝波澜。
维娅心底浮起一抹烦躁，又很快消散。
算了……还在这里就好……
她再次将额头抵上艾琳的额头，漆黑的尖角轻轻蹭过女仆的脸颊，角根传来细微的钝痛。
可艾琳依旧沉默，身上连一丝情绪的味道都没有，只有一片荒芜的空白。
“真无趣啊，艾琳。”维娅语气亲昵。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艾琳的脸，拇指用力揉捏着女仆脸上干涸的泪痕。
“艾琳啊，作为我的女仆长，你这模样实在太不得体了。”
“为什么非要这样呢？”
“露出这副模样，你是想让我感到愧疚吗？”
艾琳依旧紧闭着嘴唇。
鼻尖混杂着地下室里斑驳的气息。
维娅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残留着圣光的臭味、城卫军的汗味，以及埃莉诺那令人作呕的香水味。
奥克塔维安厌恶他人的触碰。
她松开手，伸了个懒腰，转身朝楼梯走去。
“我要洗澡了。”她的声音轻快。“我亲爱的的女仆长，希望你还记得自己的职责。”
浴室，魔力灯的光晕在氤氲的水汽中晕染开来，将整个空间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暖色里。
维娅半躺在浴池中，眼眸微微眯起，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
深渊给予了魅魔硫磺火与阴影作为新生的赠礼，她可以自如的操纵自己的影子，如臂指使。
只是念头一动，那些阴影触须便已经将一切打理妥当——水温恰到好处，浴盐在水中缓缓化开，蒸腾的热气里浮动着淡淡的香气。
魅魔白嫩的肩头探出水面，水珠顺着肌肤的曲线滑落，融进池中。
艾琳静静地站在门外。
“进来吧。” 维娅懒洋洋地开口，带着些许困倦的鼻音，“你还要在那里呆到什么时候？”
水汽弥漫间，门被缓缓推开。
艾琳走了进来，步伐机械，湿气很快打湿了她那身华丽女仆裙的裙摆。她在维娅面前站定，眼神依旧空洞。
维娅打了个哈欠，热水让她浑身发软，连带着语气也带上了一丝不耐。
“所以呢？你就这样进来，打湿衣服，只是为了故意惹我生气吗？”
她缓缓站起身，水声哗啦作响。
魅魔的身姿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艾琳眼前。
白嫩的肌肤泛着粉嫩的红，漆黑的尖角缀着晶莹的水珠，白发湿润的贴在纤细的身躯上，勾勒出柔嫩的起伏，盈盈一握的腰肢下，绽放出如花苞般曼妙的弧度，漆黑的羽翅收拢在腿侧，细长的鳞尾自尾椎舒展摇曳。
那是一具美妙到让女性都感到口干舌燥的身躯，诠释着魅魔的本质。
苍白的魅魔赤足踏出浴池，站在艾琳面前，仰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
艾琳的眼眸中终于出现了一抹动容。
她无法想象这是曾经的奥克塔维安。
脑海里的记忆与此刻面前的存在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让艾琳有些不真实的恍惚感。
那个她记忆中的小少爷绝非此刻娇媚动人的模样，但那双熟悉的金色的眼眸又在否定她的想法。
眼前的魅魔就是她曾经的少爷。
艾琳苦涩的移开了视线。
维娅有些意外地看着女仆别过脸去，随后她伸手拽住了艾琳的领口，强迫女仆矮身和她平视。
“真有趣啊，我还以为你彻底坏了呢。”维娅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指尖轻轻摩挲着艾琳的下巴，“看起来也不完全是这样。”
女仆的睫毛微微颤动，视线却指向脚尖，避开魅魔的身体。
“你在逃避什么？”
“看到这副模样，你也会愧疚吗？哈，真是……别自作多情。”
她的手指从艾琳的下颌滑至侧脸，指腹轻轻描摹着女仆的肌肤，随后又缓缓下移，落在纤细的脖颈上。
手指扫过女仆脖颈上未消的紫痕，最终落在领口上。
维娅默然轻叹。
“我今天……不想生气，艾琳。”
“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指尖轻轻挑开第一颗领扣，维娅垂眸看着艾琳跪在自己面前，另一只手缓缓抚摸着对方柔软的发丝。
一颗、两颗……
艾琳的呼吸越来越乱，胸口随着每一次心跳微微起伏。
终于，在维娅即将解开第四颗纽扣时，她缓缓地抬手，握住了魅魔的手腕。
“我自己来。”她的声音沙哑。
维娅的手停住，她打量着女仆的脸，良久才缓缓收手。“最好快些，水要凉了。”
桃心的尾尖在水面上划过一串涟漪，她重新浸入水下，眯起眼睛听着身后细细簌簌的声音。
再然后是淅沥的水声。
最终，浴池的水面荡漾起波浪，如瀑般倾泻，维娅睁开眼，氤氲的雾气中，艾琳沉默的抱胸躲在水面下，缩在离她最远的角落里，只露出脑袋。
魅魔脸上依旧带着些许玩味的笑。
“你是我的贴身女仆啊，艾琳，需要我重新教你一遍你的职责是什么吗？”
桃心状的尾巴划破水面，像条游蛇般悄无声息地靠近角落里的艾琳。
当冰凉的尾尖触到女仆颤抖的脚踝时，艾琳整个人猛地一颤，溅起一片水花。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个环节的。”
尾巴缓缓地自脚踝盘旋而上，激起一阵细碎的战栗，维娅将女仆从池边拉到自己面前。
“我还记得你第一次给我擦背的时候，笨手笨脚的打翻了一整壶精油。”
魅魔慵懒地转身趴在池边，将雪白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女仆面前，漆黑的翅翼舒展，翼尖搭在水池边缘。
白发的发梢缠绕成束，递来一块浮着泡沫的香皂。
“再磨蹭会水就凉了。”水珠顺着维娅的脊椎凹陷处滑落，“就和你之前做的一样，和这些年来一样。”
长久的沉默后，水面再次波动。
维娅感觉到一双熟悉又陌生的手轻轻按上她的肩胛骨，指腹带着久违的温度。
指甲时不时刮擦着肌肤，艾琳的手勾勒着线条，一路下坠到翅翼交接的根部，在那里稍稍停顿。
魅魔白皙的肌肤上生着些许细碎的绒羽。
那双手轻轻的掐了下。
漆黑的翅翼陡然不受控制地“哗啦”舒展，掀起的浪花打在两人交叠的长发上。
“对不起...”
艾琳下意识的道歉。
但魅魔并没有如预料般生气。
维娅沉默的默许了艾琳的试探，那张背对着女仆的面容看不出什么喜怒，金色的竖瞳打量着墙壁上的水珠滴落。
桃心的尖尾轻轻的摇曳，溅起些许水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