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瞬间的走神。
“虽然还很想和埃莉诺继续逛一会，但时间不早了，今天我很开心。”
魅魔的脸上依旧带着那副甜美的笑容。
“原来已经下午了吗？”
埃莉诺有些茫然的看向天边的夕阳，脑海里有些东西似乎回想不起来了。
刚刚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记得自己和维娅小姐去吃了甜品，还看了新的礼裙，吃了那家……
脑海里闪过一系列的画面。
摇了摇头，埃莉诺有些意犹未尽。
好像和维娅小姐在一起，时间就会悄然的溜走一样。
“嗯，已经是下午了，埃莉诺。”
维娅的话打断了埃莉诺的走神。
“时间过得真快啊……”
“我也有这种感觉呢。”
维娅微笑着附和，却在思考着今晚的打算。
埃莉诺脑海里那些和她逛街的记忆并不是虚假的，魅魔的魅惑并没有那么万能。
为了不让这个姑娘起疑心，重新记起那些被暗示封闭的画面，维娅的确和她逛了一天。
稍稍思衬片刻，白发少女重新抬眸。
“埃莉诺觉得今天过的开心吗？”
“啊？呃…开心吧……？”
埃莉诺的语气有些不确定，脑海里那些记忆确实是很快乐，但此刻她怎么却感觉不到一点开心的情绪呢？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只是这样的想法很快被眼前白发少女的笑容占据了。
“下一次，埃莉诺还会和我继续逛街吗？”
心脏顿时一颤，金发的少女毫不犹豫的点头。
“当然！我还知道有一家新开的服装……呃，不对那家好像今天逛过了……”
埃莉诺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毛，又听见了维娅轻笑了起来。
夕阳下的魅魔的笑容带着让人沉溺的魔力，埃莉诺一时间看的有些失神，又连忙移开自己的目光。
维雅小姐可爱的好犯规，好想再和她多呆一会……
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
“那个……对了！维娅，有没有兴趣参加舞会呢？”
“舞会？”
维娅适时的摆出困惑的神色，贯彻自己初来王城的边境小贵族的人设，嘴角却不着痕迹的微微勾起。
——魅惑暗示植入的念头很好的触发了。
“就在一周后，维娅有兴趣吗？到时候会有很多贵族都会来。”
埃莉诺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操纵，反而兴致愈发的高涨起来，绿色的眼眸亮晶晶的闪烁着。
穿着礼裙的维雅小姐什么的……只是想想就觉得肯定漂亮极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的维娅小姐更多的一面了！
“唔……可以吧？”维娅表现出些许犹豫和为难，最终有些“勉强”的答应了下来。
心底却止不住的冷笑。
她当然清楚那场舞会是什么。
梅尔维尔公爵，帝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巅峰，每年的学院新生开学前的一个月，便会组织这么一场“舞会”。
名义上是增进新生的交流，但实际上这场舞会的意义相当晦暗。
她的那位公爵父亲大人，正在一步步的试探那个最高的位置，那个名为皇帝的宝座。
不过此刻维娅并不在意那些无聊恶心的政治与利益关系，她现在思考的只是在那场晚宴上搞出些麻烦，让梅尔维尔家的子嗣把视线集中到早已“死亡”的奥克塔维安身上来。
为了她的妹妹，莉莉安娜而已。
“时间不早了，埃莉诺，再见。”
“啊，那……再见，维娅。”
看着白发的少女消失在街道尽头，金发少女垂下了眼眸，瞧着地面上的石子，怅然若失。
她下意识的想要踢开那个小石子，却在抬脚时看到了脚上的高跟鞋。
这样可一点也不淑女啊……
埃莉诺有些纠结，但只是犹豫了一瞬，石子便飞了出去。
裙摆翻飞。
淑女什么的，一点也不适合我啦！
少女的个性天真烂漫，毫不犹豫的把那些礼仪规矩丢到了脑后。
“埃莉诺，今天玩的怎么样？”
余光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埃莉诺笑嘻嘻转过来看着自己的哥哥。
“还不错啦，维娅小姐答应了下周要和我一起去舞会哦！”
“啊，那倒是……”马利特看着自己的妹妹，微微沉默，眼角抽搐。
“……你要不要换回去你原来的风格？”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当我没说。”
金发青年吹着口哨转过了身子，但那张欠揍的脸却让埃莉诺感到一阵恼怒。
“马利特！”
“埃莉诺，等等！”
“嘶——！你居然拿高跟踩我的脚！”
兄妹二人打闹的情形引起了不少人侧目，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也不由得都露出笑容。
夜色渐渐笼罩天空，魔力灯一盏一盏亮起，在白发少女脚下投射出一重重阴影。
艾琳沉默的跟在维娅身后，看着身前魅魔的背影。
回想着下午维娅与那位叫埃莉诺的贵族小姐谈笑风生的模样，她忽然感觉到有些……嫉妒？
不，不对，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艾琳咬住下唇，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脑海里的思绪有些混乱。
她清楚那副笑脸只是魅魔的伪装，就和奥克塔维安也喜欢用冷冰冰的脸伪装自己一样，自己的少爷永远不会对其他人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那是奥克塔维安从小学会的生存之道。
但是，为什么……
手指攥着裙摆，艾琳忽然感到些许茫然和惶恐，以至于视野中出现漆黑的裙摆才意识到维娅已经停了下来。
她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眸有一半被白发垂落的阴影遮挡。
细长的竖瞳闪着光晕缓缓地舒张，又慢慢的收缩成线，好像逐渐地攥紧了她的心跳。
全身冰冷。
“你在想什么？”
“……”
艾琳僵硬的低下头，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她恐惧魅魔无常的癫狂，她憎恶魅魔夺走了她的妹妹。
但她又愧疚，愧疚自己制造了眼前的怪物，更愧疚自己把妹妹也带入了这场灾难。
她总是不由得想，要是她死掉就好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一双手慢慢的闯进了视野，艾琳愣愣的看着那双手逐渐的扼住她的脖颈，却几乎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念头，任由死亡的阴影垂落在心头。
虎口收紧，脖颈上传来魅魔肌肤的冷意，以及窒息感。
艾琳重新对上了那双非人的金眸，斑斓的虹膜上逐渐浮现起那种熟悉的癫狂，精致的面容崩坏，嘴角咧出扭曲的笑。
大脑的缺氧让视野逐渐的漆黑，意识飘忽远去，她忽然生出一种奇怪的想法。
——这是独属于她的，维娅向她展示的真实的情感。
“你似乎把女仆守则都忘记了啊，艾琳。”维娅的声音有些飘忽。
脖颈上的力气逐渐减弱，艾琳感受到几缕冰凉钻进了胸腔，让耳畔的嗡鸣声消失了部分。
传入耳朵里的声音逐渐的清晰。
“我是不是给了你什么错觉，让你觉得自己可以任性到不回答我的问题？你要记住自己……只是个女仆，艾琳。”
她艰难的睁开眼，感到些许荒诞，仅仅是因为这种事而生气？
艾琳有些费力的开口：“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魅魔眯起了眼，似乎在审视她的表情。
“以后不要不回答我的问题。”
“……是，维娅…小姐。”
脖颈上的压力顿时消失，艾琳脚下一软，踉跄着摔在地面上。
魅魔居高临下的俯视，脸上的表情重回冰冷。
艾琳剧烈的咳嗽，濒临死亡的恐惧不由得让她大口的喘息，却又让喉咙止不住的痉挛。
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求生的本能占据了脑海。
自己为什么非要惹眼前的疯子生气呢，就和之前作为奥克塔维安的女仆一样不好吗？
脑海里又不由得闪过妹妹的笑脸。
艾琳感觉心脏剧烈的抽痛了一下，死死的咬住了下唇。
为了妹妹，她还不能死啊……
维娅沉默的看着瘫坐在地面上的艾琳，最终一言不发的转身。
“走吧，艾米丽估计要等不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