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一缕阳光带着车鸣声照进了窗户。
少女蜷缩在被子里，意识醒来了一些，却仍在回忆昨晚梦境的内容。
“原来......”
“这就是名为‘周凌薇’的女孩的命吗？”
联想到自己叫“宋宇宣”的那些日子，自己经历的那些虽谈不上幸福，但也绝对没有如此......凄凉？
“我有资格说别人的命运悲惨吗？”
她反复叩问自己的内心。
女孩的灵魂已经离去，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的意识。
当她重新拾回这些破碎的回忆后，那份不属于自己，却又历历在目的情感排山倒海般的袭来，压的她喘不过气。
自己真的有能力继承这个女孩的这份“痛苦”吗？
自己真的有资格去知晓她的回忆吗？
空虚感蔓延在心中。
也罢，过去的事先不考虑，思考现实的事才是当务之急。
“对了，今天好像是周五吧？该上学了。”
周凌薇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
“诶？”
视野缓慢聚焦。
一张脸近在咫尺。
谢礼杰？
谢礼杰的脸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视野，呼吸温热。
他的眼睛紧闭着，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小片安静的阴影，鼻梁挺拔。
周凌薇的鼻尖，几乎，不，是已经轻轻蹭到了他的鼻尖！
她脸“唰”的一下变红。
“啊？！”
一个短促的音节猛地从少女喉咙里迸出。
幸亏声音较小，没有惊醒谢礼杰。
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在谢礼杰在床上醒来了？
她看向谢礼杰的鼻梁和嘴唇，脸上不自觉的腾起一抹粉霞，将原本白玉似的脖颈也染红。
“不对啊，你在想什么呀？周凌薇！”
内心的一个小人反复提醒着她。
“你不是昨晚还在哭的吗？”
“......嗯”
少女闭上眼，慢慢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气流滑过脸蛋，她内心泛起一阵酥麻。
“嘿嘿......好......好舒服......”
经不住诱惑，她又缓缓睁开眼。
谢礼杰鼻中呼出的气息带着些许暖意。
“......”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周凌薇抿了抿嘴唇，身体缓慢的朝他靠，将头撇近。
除了呼吸的起伏，房间只剩下周凌薇的心跳声。
两人嘴唇的距离越靠越近，少女不自觉的流起了汗，皮肤感到一点黏腻。
周凌薇缓缓闭上眼，嘴唇轻轻打开，唾液拉起一小丝，粉嫩的舌头冒出尖来。
她的两只小手不知如何安放，嘴里呼出温热的气体。
眼里似乎亮着粉红的闪光。
她轻轻喘息着：“就......一下......没事吧。”
嗡——！
周凌薇的手机猛地震动一下，响起了电话铃声，吓得她一激灵。
“哈基米 哈基米 哈基米 哈基米”
“哈基米摸铛嘚噜哆～”
“阿西吧 阿西吧 阿西吧 阿西吧。”
“嗨鸭姑 那没路多～”
“谁的电话呀？！”
她内心极度不爽地吐槽着。
一看手机来电，心里的大石终于是升了起来。
四个大字印在屏幕上：
【讨债大妈】
谢礼杰闷闷不乐地坐起身来，挠着头。
“一大早......谁打电话啊？”
“诶不是，周凌薇，你怎么脸那么红？”他问道。
“啊？！啊啊啊？”
二手小风扇在床头柜上徒劳地转着，发出单调的“嗡嗡”声，将气氛转的愈发尴尬。
“没什么，没什么 ，呃......睡觉的时候闷在被子里，闷出来的......”
周凌薇红着脸，在内心里疯狂骂娘。
“不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害羞？！”
“以前不都是我来调教他的吗！”
这时，心中的那个小人贱兮兮地插了一句嘴，讲了一句好像是在课本里学过的话。
攻守之势异也。
没那么多时间来思考，她赶忙接通电话。
手机刚刚点到绿色的接通按键时。
......讨债大妈主动挂掉了。
“什么玩意啊这是？！”
周凌薇愤愤地哼了一声，嘟起小嘴嚷嚷着。
取而代之的是微信上一连串的语音条大军。
【讨债大妈：●●●●●●●●●●●●● (13条60’’)】
谢礼杰脸上带着些疲倦与不耐烦，似乎还未睡醒。
“唉，这些东西，下午晚自习请假去还好了。”
“走了。”
两人默契的拿起手机塞在书包的最里层，随即熟练了把包甩在肩上。
谢礼杰瞥了她一眼，眉头拧着。
“歪？你这脸......干啥了红成这样？”
“闷，都说了闷的！”周凌薇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
感到一阵心虚，推开他率先冲出房门。
“快点，要迟到了。”
“周凌薇啊周凌薇，你当年调戏小奶狗的气场呢？被奶狗吃了吗？(`A´)”
她一边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一边埋头疾走，把谢礼杰疑惑的目光甩在身后。
......
早读课像一场漫长的刑讯。
周凌薇摊开英语书，视线却粘在左桌谢礼杰的脸上。
“好小子......装高冷是吧。”
在经历昨晚的吐诉之后，她不知道谢礼杰消化了多少，又该怎么看待现在的自己。
讲台上，英语老师正在领读。
周凌薇的心思却全在谢礼杰身上，观察着他一丝一毫的反应。
他居然坐得笔直，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这让她更烦躁了。
“喂？”
周凌薇轻声叫住他，脸上有着一丝不悦。
没有回应。
刚想再叫一声时，她突然反省了一下自己。
“不对......我为什么叫他名字？”
“嘶......他好像没听到？”
“算了算了，下课之后再说。”
正当为自己莫名其妙的举动感到疑惑时，英语老师悄咪咪的从后面走了过来。
手里捧着英语课本，身穿土气的红绿色花纹大衣，踏着教书三十八年的自信步伐，弓下腰来看着她的眼睛。
“周凌薇呐？”
还刻意拖长了尾音。
英语老师背着手，脸上的皱纹挤成笑的样子。
看到特级英语老教师的标准职业微笑，周凌薇立刻听话，乖乖低头背书。
斜眼望过去，谢礼杰这家伙竟然在看着自己，还是光明正大的看。
“啊啊啊！！你不是很害羞的吗？为什么看我啊。”
过了十秒之后，周凌薇终于忍不住，羞红着脸上写满了傲娇。
她鼓着嘴巴，双手叉在腰间。
“干嘛！老......老是看着人家。〞
谢礼杰缓缓开口道：“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尽管面容失色，但周凌薇还是稳住心态，仿佛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你说吧。”
“我觉得我们......”
她快速地摇头，眼神闪躲，嘴里讲着：“对不起！我不可以！”
“啊？”
“我是说，我们待会要怎么还你的那个房租？”
周凌薇又双叒叕尴尬住了。
“哦......这个啊。”
“不然你以为我想说什么？”
谢礼杰脸上写满了问号，感觉她最近情绪波动似乎太大了。
趁着老师在给其他同学讲解问题时，他给出了自己的方法。
“要不，我去借款？”
“借钱？”
周凌薇听到“借钱”两个字，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行不行，借新还旧，越还越愁！”
她压低声音，语气斩钉截铁，似乎带着一种过来人的痛楚。
谢礼杰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无奈地耸肩。
“那你说怎么办？”
“就靠两天后的格斗教学直播打赏？”
“总能想到办法的......”周凌薇嘴上硬气，心里却虚得很。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试图把注意力拉回。
......
清脆的上课铃声响起。
第一节是地理课。
讲台上，地理老师正激情四射地讲解着冰川侵蚀地貌，粉笔在黑板上划出尖锐的声响。
周凌薇努力集中精神，试图理解冰川的搬运作用——这可比她直接用拳头搬运他人下颌复杂多了。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一阵轻微但持续的震动声，从周凌薇自己的课桌内传来。
完了，忘了静音......
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周凌薇浑身一僵，头皮发麻，瞬间感觉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书包上。
“唉？老师耳背，嘿嘿。”
发现老师依然自顾自地讲课，整个人松了一口气，只要老师不发现就没事。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
两人刚冲出教室门，准备找个僻静角落处理那催命般的手机信息，就被一个清脆的声音叫住了。
“喂！周凌薇！谢礼杰！等等我！”
两人回头，只见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干净利落运动服的女生小跑着追了上来，正是格斗社的陈欣然。
“欣然姐？”周凌薇有些意外。
“看你们俩跑得跟后面有狗撵似的，怎么了？”
陈欣然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脸上扫过，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焦虑。
她收起玩笑的神色，压低声音：“出什么事了？看你们心事重重的，脸色好像都不太好。”
周凌薇张了张嘴，想搪塞过去。
但想到陈欣然，性格直爽仗义，平时待人热情，一股委屈和压力突然涌上心头。
她看了看谢礼杰，他也微微点了点头。
“欣然姐......”
“我们遇到了一点麻烦。”
三人走到教学楼无人的消防楼梯转角。
周凌薇简单地把房租讨债大妈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谢礼杰补充道。
“我们现在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直播收入不稳定，格斗教学还要几天才开始，打工也需要时间缓冲......”
消防楼梯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操场上体育课的哨声。
陈欣然听完，眉头紧紧蹙起。她看着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的这一对。
她用力拍了拍周凌薇的肩膀。
“靠！这么欺负人？那个什么大妈也太不是东西了！”
陈欣然义愤填膺。
“你们怎么不早说！”
她二话不说，直接从运动裤口袋里掏出手机，动作麻利地解锁点开。
“差多少？我钱多，能借给你们一些。”
周凌薇和谢礼杰都愣住了。
“欣、欣然姐？”周凌薇有些不敢相信。
“别磨叽，说个数。”陈欣然语气干脆利落。
“想还钱的话，以后嘛......”
“格斗教学你免费来教几节课呗。”
周凌薇喉结滚动了一下，报出一个数字。
“房租......七千五？”
“七千五？”陈欣然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叉起腰。
“真敢要啊！不过……”她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盘算自己的小金库
“我先转你们五千！够不够应急？”
“五千？！”
对于还是学生的他们来说，这绝对是一笔巨款。
周凌薇连忙摆手，她本能地想拒绝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更怕还不起。
“哎呀！跟我客气什么！”陈欣然打断她，手指已经在屏幕上飞快操作
“饭都快吃不上了吧？这钱，就当我提前投资了。”
“喏，五千块，转给你了，他支付宝方便点。查收一下！”
周凌薇的手机响起了清脆的提示音。
刚想感谢便被打断。
“打住打住！别整煽情这套！”陈欣然摆摆手，故作嫌弃。
“赶紧的，先把讨债那家伙稳住！”
她眼神一冷，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
“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我帮你们想办法！我们格斗社的人，还能被这种货色欺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