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沁来的这一出让在场所有人都整不会了。
原本被叫来助阵的黄毛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尴尬的头皮发麻。
他扶着额头，手上不停搞着小动作，轻声对一旁的兄弟说道。
“其实吧，这场直播，自始至终，我都感觉好尴尬，真踏马尬死了。”
“黄琪！小声点，别被周凌薇听见了。”
一旁黝黑的哥们做出“嘘”的手势，示意让他安分点，把他的躁动按了回去。
黄琪耸耸自己的肩膀，压低声音，继续吐槽。
“真服了，像小学生写的剧情一样，直播到一半突然窜出来个搅屎棍，这不太典了吗？”
“还有这个弹幕，一半都是固定那几个人刷出来的，看得我都尬死了，天呐。”
正当他左顾右盼的时候，贾俊豪走过来，手掌往他肩上一冲，差点将黄琪推得失衡，又抓住他的黄头发，甩到观众的一边。
黄琪自知贾俊豪和贾沁这帮人不好惹，也只好忍气吞声，往后撤几步，低着头不敢对视。
贾俊豪的目光没在黄琪身上停留。
他抱着手臂，踱步到直播区域边缘，视线扫过略显慌乱的谢礼杰，最后定格在周凌薇身上。
脸上闪过一丝紧张，喉结上下动了动，他略微侧着身，面朝周凌薇。
嘴巴半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音节卡在喉咙里，没发出声音。
“？”
周凌薇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异样感。
像是害怕自己像上次一样碾压式的揍他，又像是在克服恐惧，仍然选择正面硬刚，贾俊豪的行为像是被逼迫着的一样。
眼看时间过去了几秒，贾沁凑上前去接话。
“搞这么大阵仗，德育处知道你们这么活跃吗？影响多不好，还带电子产品？”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狠狠剜了贾俊豪一眼。
但是，她此刻内心的紧张程度只有自己才知道，要不是被逼的，还有钱拿，谁会莫名其妙的来搅浑周凌薇的场子。
贾俊豪和那几个小跟班，上次被打的多惨又不是不知道。
况且格斗社直播的消息早就发在校园墙上了，老师也默许这次直播，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她自己的这个质问简直像个跳梁小丑，漏洞百出。
......
与此同时，沈家别墅顶层，观看这场直播闹剧的人还有沈璃。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景，室内却一片奢华而冰冷的寂静。
大公司老板的女儿，没必要周六也跑到学校来上苦逼高中生的课。
半躺在自家的高端真皮沙发上，勾起一抹笑。
她饶有兴趣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直播，柔顺的长发披散，指尖慵懒地滑动着手机屏幕，艳红的嘴唇像是沾着血，眼神中还带着观察猎物的犀利和玩味。
一旁的保姆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个玻璃展柜——里面陈列着几件散发着福尔马林气味的生物器官解剖标本。
“哈哈哈哈，直播还真有趣呢。”欢笑从她唇间逸出。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手机里传出的嘈杂人声和沈璃偶尔发出的欢笑，显得格格不入。
她伸出黑色蔻丹的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屏幕上那个代表“静音”的图标，又取消，反复把玩着，仿佛在享受现场那无形的紧张和混乱。
她仔细观摩着手机屏幕里人物的一举一动。
在操场上，贾沁那番漏洞百出的质问，非但没有达到预期的震慑效果，反而让现场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尴尬。
连那几个新学员，也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点味来，看着贾沁的眼神充满了困惑。
周凌薇将贾俊豪那挣扎和贾沁的虚张声势尽收眼底，却没有当面戳破。
刚才直播顺利带来的那点轻松，以及恰饭赚大钱的幻想，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知道贾沁背后站着谁，知道这看似低劣的挑衅背后有着谁的幕后指示。
至于屏幕后的那双眼睛，正在戏谑般地挑逗着周凌薇。
沈璃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单纯想打扰这次直播吗？
估计不是。
或许是想看看自己的底细，格斗社在学校的声望，支持力。
又或者，难道只是单纯想玩弄自己？
就如同猫抓到猎物后，会一直把玩，直到猎物筋疲力尽，流血过多而死。
就在贾沁被周凌薇那质疑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想再开口虚张声势时。
周凌薇发话了，音量很小，却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滚。”
这个字一出口，贾沁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强装的刻薄变成了惊愕。
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带着些难以置信，嘴吧放客气了些。
“你说什么？！”
谢礼杰心头警铃大作，顾不上形象，几乎是条件反射，他一把抓住了周凌薇的手腕。
“贾沁，闹够了没有！带着你的人，立刻离开，这到底是谁在违反校规寻衅滋事！你心里难道没有数吗？”
“你干的那些偷拍，勒索的事多了去了，要不是老师包庇，你早就被劝退了！”
“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们？”
谢礼杰的话字字诛心，条理清晰，怼得贾沁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贾沁的脸色由红转白再转青，贾俊豪则是在一旁尽丢面子，不知所措。
“我知道是谁在你们背后撑腰，别在硬搞了，现在，立刻，马上，走人！”
“！”
周凌薇猛地转过头去，紧抿嘴唇，微微摇头。
这下才发现，自己似乎说话有点过了。
沈璃用两指放大屏幕中的谢礼杰，眉毛扬起，她那双总是带着玩味的眼睛，此刻微微眯了起来。
瞳孔深处掠过一丝红光。
嘴角那抹笑意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加深了，整个人从慵懒切换成了兴奋的状态。
屏幕里，周凌薇猛地转头看向谢礼杰，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也被沈璃精准地捕捉到。
“有趣。”
她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发现意外变量的兴奋。
“这个......叫勇敢吗？”
沈璃看着谢礼杰上瞬间掠过的懊悔和后怕。
谢礼杰那瞬间爆发出的勇气，似乎更让她印象深刻。
“原本只想看看周凌薇的韧性和反应。”
“没想到，她旁边的人里还藏着点东西？”
沈璃的目光依旧锁在谢礼杰身上，回想起他的事迹。
“呵，我记得你呢，谢礼杰。”
“就是那个，宋宇宣的好朋友，是吧？”
她收回手指，屏幕恢复成正常大小。
操场上，贾沁一行人和所有观众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狼狈退场。
但沈璃的注意力似乎已经不在周凌薇身上了。
她端起旁边水晶杯里猩红的葡萄酒，轻轻晃了晃。
目光透过杯壁，落在了那个叫谢礼杰的男生身上。
没人注意到，直播间的弹幕刷疯了。
【孙笑川91：？？？谁啊？这么嚣张？】
【皮特：这女的声音好刻薄，发P站上绝对是免费的吧】
【饺子：这女的是在用下半边讲话吗？】
【软萌白丝萝莉：刚才好像有人被推了？有冲突喵～？】
【瓦学狗：🥵妈妈真👅可👅爱🥵】
【luguanluguanlulu时间到：这倒提醒我了】
黄琪被好哥们死死捂着嘴拖到人群后面，被低声警告。
“你他妈再叭叭一句，咱俩都得玩完！”
黄琪挣扎着掰开李强的手，翻了个白眼，喘着粗气嘟囔。
“靠……老子尴尬癌晚期了！这破直播看得我工伤！申请精神损失费！”
但他看向场中谢礼杰和周凌薇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真实的担忧。
毕竟惹到了贾俊豪和贾沁，以及他俩头上的人，想都不敢想。
四个新学员完全懵了，慌慌张张地挤在一起，看看周凌薇，又看看谢礼杰，大气不敢出。
周凌薇猛地甩开谢礼杰还抓着她手腕的手，力道之大让谢礼杰踉跄了一下。
她没看谢礼杰，而是第一时间扑向那架设着的手机支架，她完全忘了这东西！
手指颤抖着戳向屏幕。
直播竟然还亮着！
弹幕炸了。
【孙笑川91：惊天大瓜？！背后撑腰是谁？！】
【饺子：这搅浑的母人输出全靠下半身共鸣！】
【软萌白丝萝莉：喵呜～刚才那个黄毛小哥被欺负了喵！好可怕！沙包小哥哥保护主播姐姐好帅喵～！】
【瓦学狗：🥵妈妈生气也好温柔🥵 骂人的样子斯哈斯哈🥵】
【匿名用户2333：卧槽！沙包小哥牛逼！敢直接点？！不怕地球online账号出问题？】
【吃瓜猹猹：录屏了录屏了！兄弟们快保存！感觉要出大事！】
无数条弹幕疯狂滚动，夹杂着震惊、吃瓜、玩梗、担忧，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拱火。
直播间居然以这种方式火了起来。
周凌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心里升起，飞快地去点关闭直播的按钮。
“谢、礼、杰。”
她一字一顿，声音压得极低。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后果是什么？”
谢礼杰越想越慌，眉头紧蹙。
如果说，贾沁之前的挑衅还停留在低级的骚扰层面，沈璃也还在幕后观察。那么自己的发言直接将矛盾公开化、尖锐化。
直接为沈璃提供了完美的攻击借口和“游戏”素材。
这下，自己和周凌薇会瞬间成为整个学校甚至更广范围的焦点。
在沈璃的操控下，极易转化为网络暴力和现实骚扰。
......
沈璃看到直播结束，温和儒雅地放下手机。
舔了舔嘴唇，自言自语着什么，双目聚焦在截屏下来的谢礼杰的脸上。
收去戏谑的姿态，她缓缓站起身，离开家门。
脚步声踏的很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