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有请各个社团的社长，在听到播报后，前来抽签，以确定展示顺序，谢谢配合！”
校长丁毅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回荡在徽山中学大礼堂中，他坐在主席台中央，笑容和煦。
旁边是副校长石海浪，他罕见地穿上了正装，脸上少了平日的几分慵懒。
台下黑压压坐满了学生，空气里混杂着窃窃私语和翻动材料的窸窣声。
领导座位区上是各个高校的特级教师，以及实时直播的工作人员。
陈蔚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走向抽签箱的沈璃。
她今天穿了剪裁考究的米白色小西装套裙，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无可挑剔的浅笑。
每一步都走得从容不迫，仿佛脚下不是礼堂的地板，而是名媛晚宴的红毯。
沈璃的手在箱子里随意一探，指尖夹出一个折叠的纸签。
展开后，脸上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度。她将纸签面向台下，展示给负责登记的学生会干事。
“生物社，3号签。”记录员在台下的计分板上写下了生物社的编号。
徽山中学共有十五个社团，沈璃的生物社抽到三号签，便是第三个出场。
这就代表着，他们可以先发制人，率先将自己抬高，随后把矛盾转移到格斗社。
第二个社团，动漫社，上台抽签，是5号签。
第三个社团，戏剧社，上台抽签，是10号签。
第四个社团，编程社，上台抽签，是8号签。
第五个社团，数学社，上台抽签，是1号签。
第六个社团，礼仪社，上台抽签，是11号签。
......
各个社长接二连三的上去，迟迟没有叫到格斗社。
陈欣然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浑身开始燥热起来。
“哥，怎么办？感觉沈璃要先发制人了，要不我们现在立马想一个法子应对？”
就连陈蔚，额头也开始肉眼可见的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没等陈蔚回答，谢礼杰抢过话头。
“那好，现在就开始吧。”他看了看一旁的周凌薇，郑重地点点头。
“周凌薇，到时候你可以在陈欣然讲完话后，先讲生物社发言的合理之处，不要着急反驳，先立后破更有说服力。”
陈欣然也发话，拍了拍陈蔚。
“我觉得首先应该由你来介绍我们社团，你的形象更适合当第一个发话的......”
话还没讲完，丁毅正的声音变在大厅里传开。
“格斗社，请陈欣然前来抽签。”
陈蔚没说话，镜片后的眼睛紧紧追随着陈欣然伸向抽签箱的手。
在场格斗社的成员都紧张得屏气凝神。
一个清晰的、用红色马克笔写就的数字写在计分板上，刺目地映入所有人眼帘。
“格斗社，1号签。”
礼堂里响起一片低低的哗然，第一个上场，压力最大，也最容易被挑刺。
陈欣然悬着的心落下，下台后对着格斗社的大家说，声音清越悦耳。
“看来运气不错嘛，先发制人的是我们。”
她挺起胸胸脯，精神振起。
就在众人精神抖擞时，周凌薇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飞快掏出来，是一则匿名的电话。
手机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冰冷的女声。
“周凌薇，还有谢礼杰。”
“听好了，李铭现在在我手上。”
是王曼殊！
那个为弟弟王正楠和沈璃强出头的王曼殊。
上次遇到她时，幸亏围观同学多，导致老师出面调解，谢礼杰才逃过一劫。
“就你们两个，如果不想让他出事，立刻，马上过来。”
“到旧实验楼顶层最西边的废弃化学准备室来，敢告诉别人......呵呵。”
“你别动李铭！我们立马来，立马来。”
周凌薇握着手机的微微地颤抖，指关节捏得发白。
她猛地抬头看向谢礼杰，眼神交汇的刹那，无需言语，谢礼杰就读出了一切。
“出事了？”陈蔚压低声音急问。
“李铭被王曼殊挟持了！点名要我和谢礼杰去旧实验楼！”周凌薇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迸出来。
“她刻意挑这个时间，就是为了打乱我们！”
“别慌。”
陈蔚几乎是瞬间做出决断，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们两个立刻去，救人要紧！这边有我和欣然。”
谢礼杰重重一点头，眼神决绝。
“走！”
周凌薇最后看了一眼台上强自镇定的陈欣然，一咬牙，和谢礼杰弯着腰，以最快的速度从侧后方悄无声息地冲出了的大礼堂。
周凌薇和谢礼杰拔足狂奔，脚步声在空旷的教学楼里激起刺耳的回响。
旧实验楼立在校园最偏僻的西北角。
楼梯间弥漫着破旧的气味，扶梯上都积了一层厚灰。
顶层，最西边。
那扇油漆剥落的木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惨白的灯光。
谢礼杰猛地推开门。
废弃的准备室里堆满蒙尘的玻璃器皿和生锈的铁架。
李铭被捆在角落，眼镜歪在一边，眼神涣散，恐惧得瑟瑟发抖。
王曼殊就站在他旁边。
她今天没穿校服，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运动装，金色的发尾在昏暗光线下闪着冷硬的光。
她脸上没有丝毫平日的精致，只有一种安静的压迫感。
“比我想的快一点。”王曼殊的声音冰冷平静，听不出情绪，目光像刮过门口的两人。
“看来你们还挺在乎这个‘线人’？”
沈璃是怎么知道李铭向我们求助的事的！
谢礼杰立刻刹住脚步，张开双臂护住周凌薇。
“王曼殊，放开李铭！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王曼殊嘴角眼神锐利冰冷。
“讨个公道。问个明白。”
她搭在铁架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身体微微侧开。
“公道？”
周凌薇从谢礼杰身后一步踏出，目光毫不避让地迎上王曼殊。
“为了王正楠？还是为了沈璃？”
提到弟弟，王曼殊眼中怒火翻涌，但声音依旧冷硬克制。
“都有。”
“我弟弟王正楠，招新切磋，被你周凌薇当众重伤，你们格斗社轻飘飘一句‘按规矩处理’就把他踢出去，这是公道？”
她的目光转向谢礼杰。
“沈璃只是想替我弟弟主持公道，结果你们说她仗势欺人？这是公道？”
“王正楠是自愿切磋，规则清楚，受伤是意外，格斗社按章程处理，并无不公。”
周凌薇声音清晰冷静，直视王曼殊。
“至于沈璃......”
“她才是霸凌的源头！贾俊豪、贾沁是她的爪牙，李铭和邓亦科就是受害者，沈璃在利用你，把你当枪使！”
“证据！”
王曼殊厉声打断，声音第一次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空口白牙，谁不会说？利用我？她帮我弟弟讨公道是利用我？拿出证据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用力，铁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即将要被提起来，似乎马上就要砸向其他人。
“证据就在眼前！”
谢礼杰猛地喝道，他紧紧盯着王曼殊因愤怒而紧绷的脸。
“王曼殊，用你的脑子想想！”
“沈璃如果真的光明磊落，为什么要躲在幕后？为什么要让你来做这件事？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堆满废弃化学品的地方？”
他语速极快，字字如锤。
“一旦出事，责任谁来担？”
“是她沈璃，还是你王曼殊？这就是她替你弟弟讨的公道？用你的人生去填坑吗？”
王曼殊搭在铁架上的手猛地一僵，谢礼杰的话浇熄了她一部分怒火。
她不是没想过地点的问题，但被愤怒和对沈璃的信任蒙蔽了。
“就算，就算地点有问题。”王曼殊的声音低沉下去，但眼神依旧固执。
“你们污蔑沈璃学姐是霸凌源头，污蔑她在直播里指使，证据在哪。没有铁证，我凭什么信你们，不信她？”
周凌薇捕捉到对方那一丝动摇，立刻抓住时机。
“王曼殊，你是练家子，做这种肮脏的胁迫？被人当棋子利用？醒醒吧！”
“闭嘴！”王曼殊眼神一厉。
她搭在铁架上的右手猛地一推，铁架朝着李铭蜷缩的角落砸去。
“李铭！”
周凌薇瞳孔骤缩，身体如同离弦之箭爆射而出，没有一丝犹豫，她的目标不是王曼殊，而是那飞坠的沉重铁架。
千钧一发之际。
周凌薇一个迅猛的滑步前冲，右腿如同钢鞭般凌厉抽出。
飞坠的铁架在半空中被周凌薇的一记中扫腿凌空踢开。
踢到周围的实验室试剂台，浑浊的黄绿色液体混合着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几珠液滴直接腐蚀到了周凌薇的小腿上。
管不了这么多，周凌薇低喝一声，右手扣向王曼殊的右臂，左手直取她插在裤兜里的左手，动作迅猛精准。
在周凌薇抓住她右臂的刹那，她身体猛地一沉，左肩一顶，试图挣脱擒拿。
同时插在裤兜里的左手终于抽出——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美术刀！
刀光一闪，直刺周凌薇擒拿她的手臂。
谢周凌薇眼神一凛，不退反进，扣住王曼殊右臂的手猛地发力向下一压。
却还是没有闪躲开来，刀子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溢出。
“当啷！”折叠刀被巨力撞飞脱手。
周凌薇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脚下猛地一绊，一个干净利落的摔投技。
王曼殊被狠狠摔在地面上，尘土飞扬。
谢礼杰死死压制住地上挣扎的王曼殊，喘着粗气。
“王曼殊！这就是沈璃给你的‘公道’？这就是你替你弟弟讨回公道的‘手段’？”
王曼殊身体一僵，停止了挣扎。
“沈璃刻意放置了腐蚀性的化学药品，就是为了让我们在斗的过程中碰倒受伤。”谢礼杰讲道。
“王曼殊，你练泰拳的骄傲呢？就甘心被这样当棋子耍？”周凌薇怒斥道。
周凌薇不再看她，拿出手机：“通知教务处！这里需要处理，那液体是重要物证！”
谢礼杰迅速拨打电话汇报。
“等等！”
“就算沈璃利用我，但你们指控她是霸凌源头，证据呢？我依旧无法完全相信你们的一面之词！”
周凌薇看着王曼殊，平静道：“证据，会有的。”
“况且，你也不是只听沈璃的一面之词？”
王曼殊咬着牙，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告诉你们一件事。”
“沈璃她买通了这次展示的两个评分官，花了大价钱，确保生物社高分，同时要彻底压死你们格斗社！让你们翻不了身，这是她计划的一部分，亲口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