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本应该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爸爸开着车，载着妈妈、妹妹和我，行驶在外出旅行的路上。
车内放着轻快的音乐，坐在后座上的妹妹拉着我的手，兴奋地如小鸟般喋喋不休，妈妈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们，连开着车的爸爸也不禁微微扬起嘴角。
这一切本应是那么美好，那么幸福。
直到那辆突然冲出来的卡车夺走我全部的视野。
混乱的记忆中，只留下刺眼的光线，刹车声，碰撞声，大滩的鲜血，以及妹妹颤抖着拉住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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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
“……啊！姐、姐姐……”
推开门的时候，妹妹正贴着墙壁站在走廊边，欲言又止地看向我的方向。
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连忙丢下书包，跑到妹妹身边。
“怎么了小露？发生什么事了吗？”
“……呜，姐姐，对、不起……”
眼泪从妹妹的眼中滚出来，她抽抽噎噎地开了口。
“姐姐、不在家的时候，小露想、想喝水，但是……”
妹妹还没说完，我的目光已经越过她，看到了客厅中央地板上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
“小露，是杯子碎了吗？”我一下紧张起来，连忙蹲下身，拉过她的手仔细检查：“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没有，但是……”
“真的没有？不要骗姐姐。”
“真的没有……”
“那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将妹妹紧紧拥入怀中，抚摸着她的头。
“小露没有受伤就好。是姐姐不好，姐姐走的时候忘记给小露倒水了。”
“呜……”妹妹依旧抽噎着，“因为、小露、看不见杯子，对不起……”
“……”
我无声地将妹妹抱得更紧了一些。
“那不是小露的错。杯子碎了没关系，小露没有骗姐姐，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哦。”
我轻轻地抚摸着妹妹的背，直到怀中身体的颤抖逐渐平静下来。
从碎片的量上来看，应该是桌子上的两个玻璃杯都碎了。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明天放学回家的时候再买两个杯子回来就好。最好还是买耐摔的，虽然肯定会贵上一点，但妹妹的安全要重要得多。
怀中的抽泣声渐渐减弱。我将头靠在妹妹的肩膀上，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这个月的支出。
妹妹的出院让几个月间无底洞一样的住院费用得以告一段落，但随之而来的则是给妹妹安排转去特殊学校的学杂费，以及当我不在家的时候，如何照顾妹妹的生活起居的难题。所谓的困难补贴完全是杯水车薪，这样下去，家里的钱迟早有用完的一天。而在那之前，我必须……
突然间，怀里的妹妹动了动，随后轻轻回抱住了我。
感受到环住我的体温，我无声地咬紧了嘴唇。
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那场车祸夺走了妹妹的视力，但至少留下了她的命。
这就够了。只要妹妹还好好的活着，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我轻抚着妹妹的小脸，将头紧贴在妹妹的额头上。
就算只剩下我们两个，也要努力地活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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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好意思，但我们这里不缺这个时间段的小时工。”
“……求求了，求您再考虑一下！”眼看着负责招聘的经理打算离开，我连忙对着眼前的人深深躬下身子：“我放学后立刻赶过来，一定会尽全力工作的！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但眼前的经理脸上却看不出一点被我的话打动的样子，甚至还露出了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这位小姐，我们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
一道少女的声音自我的身后传来，眼前的经理立刻堆砌起满脸的笑容：“不好意思大小姐，让您见笑了，我这就把她赶出去——”
经理的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转过头，与身后的人对上了目光。
视线相对，对方惊讶地挑起了眉毛，我也瞪大了双眼。
“……莉、莉兰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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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内一个角落里的双人座上，我低着头，任凭桌前红茶冒出的腾腾雾气模糊着莉兰茜的面庞。
“……也就是说，这里是莉兰茜家开的餐厅？”
“是啊。”莉兰茜笑着点了点头，将一杯刚泡好的红茶朝我这边推了推。
我局促地接过茶杯，望着杯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一时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别这么紧张嘛。”莉兰茜笑了，“我们不是同班同学吗，奥莱斯？”
“是、是这样没错，只是没想到莉兰茜你居然是这里的大小姐……”
“我说了让他们别这么叫我，他们总是不听。”莉兰茜摆了摆手，“所以，你是想来这里工作？”
“……”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吞吐着说出了实情。
“……所以我才想到利用放学后的时间打小时工，但是无论哪里都不肯收我……”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但又出于某种犹豫而移开了眼神。
但眼前莉兰茜却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一样，一只手托着下巴，对我微微一笑。
“如果只是想在这里工作的话，我自然可以帮你。”
“——真的吗？！那——”
“但如果你真的很需要钱的话，我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想拜托你。如果你能帮我的话——作为报酬，我至少可以给你这个数。”
莉兰茜比了个手势，让我不禁睁大了眼睛。
如果能有这样的收入的话，不仅是小露的学费，连之前手术欠的债说不定都能慢慢还上。
我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对面轻啜红茶的莉兰茜。
“真、真的吗？莉兰茜你，真的可以帮我吗？”
而莉兰茜只是微微一笑。
“如果你同意的话，就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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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兰茜带我踏入的地方，是一片不见天日的森林。
层叠的树冠将本就昏暗的天空尽数涂成墨色，密密麻麻的枝叶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朝着四方伸展开来。林子里除了我们两个行走在枯枝落叶上的嘎吱声，便只剩下远处不时传来的一两声低吼。
一声诡异的嘶叫划破空气。我不禁打了个寒颤，紧张地瞄了一眼身边的莉兰茜。
“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
莉兰茜却没有回应。她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画有标记的地图，又扯过身边的一根树藤，仔细端详了一下藤蔓的叶子，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到了，就是这里。那种草药生长的地方。”
“草药是指——呜哇啊啊啊！”
话刚说到一半，我们二人的眼前猛然垂下一个影子，朝着我们张开血盆大口扑过来。
但下一个瞬间，我的眼前闪过几道绿色的藤蔓，将朝着我们扑过来的家伙紧紧缠住，并朝着前方猛地投掷出去。
身前的莉兰茜摆了摆手，那些破土而出的藤蔓便一齐缩回地面。
被丢出去的那团黑影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又重新稳定了身姿——粗壮蛇形的身体之上覆盖着棕红色的鳞片，上半身却是人形，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吐出鲜红的蛇信，一头长发诡异地蠕动着，眼里早就没了人类应有的神志。
“那、那、那是什么东西？！”
“魔化精灵而已。”
屁股传来的疼痛让我意识到我已经跌坐在地上。我惊慌地看向身前的莉兰茜，对方却没有回头看我，只是冷漠地扔给了我一个东西。
“这……这是……？”
“把它喝了。然后，去杀了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