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雷声在头顶滚滚而过，枝叶在狂风之中簌簌作响。
无暇顾及被吹乱的发丝，我扬起手中的剑，与渊凝寒劈下来的刀死死相抵。
距离上次和渊凝寒交手，已经过了数十天。
渊凝寒的刀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纯熟，也一如既往的饱含杀意，刀刀直指要害。
但，我也不是那个刚刚进入虚灵幻境的我了。
刺耳的刀剑相撞声回荡在耳边。我顿了顿，稳住身形，接着翻转手腕上挑，用剑的另一侧锋劈向渊凝寒。
察觉到我的动作的渊凝寒立刻转换刀势，但很快发现这一方向正是她握刀的死角。她迅速转变姿势，后撤一步，仓皇闪过这一剑。再抬起头来时，她的表情虽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略微上挑的眉头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惊讶。
时至如今，我才终于意识到，我的战斗能力究竟有了多么大的提升。
珑月帮我调整握剑姿势时手把手的引导，和芊铃的那一句句一针见血的指点，又鲜明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我深吸一口气，握紧住手中的剑柄，再次朝着面前的渊凝寒劈去，而她也同样将刀刃对准了我。
但与此同时，我们也都清楚一件事。
——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并不是我们之间的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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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你的事情，杜克杰那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名为吉萝丝的女子盯着丽琳艾尔，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
“你是个永远不死的‘永生者’，对吧？”
“……”丽琳艾尔迎着她的目光，“是，那又怎样？”
“……呵，说得可真是轻巧啊。”吉萝丝冷笑一声，“亏我曾经还那么仰慕你，现在看来真是蠢得可怜。”
吉萝丝的手轻抚过手中的长杖，指尖摩挲着法杖顶端那枚精美的纹章。
“为了这枚荣誉骑士的纹章，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你知道我没日没夜地拼命练习魔法，从早到晚为了委托来回奔波，甚至不惜弄脏自己的手，换来那些鲜血淋漓的‘幸运’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需要动一下手指，就能碾碎我的荣誉，践踏我的心血，夺走我的一切。”
“丽琳艾尔，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吗？我曾经以为是我努力的不够，但你现在告诉我，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你是个‘永生者’？”
“啊，没错，你是个‘永生者’，一个不用付出任何努力，生来就能享受一切的怪物，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毁了我的人生？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吉萝丝的语气几近咆哮，“我绝不允许，绝不允许你夺走我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在这里，把你，你的家，你的朋友，你所拥有的一切，全都彻底毁掉！”
“……”
丽琳艾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吉萝丝。我是个永生者，但我从来没有杀过人。”
“如果只是我的话，随你怎么做都可以。”
“但是，如果你对我的同伴出手的话。”
丽琳艾尔手中的匕首闪过寒光。
“——我不介意让它见一次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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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舞的火焰与闪光的冰刃交织在一起。
丽琳艾尔一挥手，空中便凝结出数片冰刃向着吉萝丝飞去。
而她自身也随之跃起，双手亮出两把匕首，借势向吉萝丝袭来。
吉萝丝挑了挑眉，法杖一挥，向她飞来的冰刃便瞬间被烈焰烧灼殆尽。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岩石猛然凸起，尖锐如削，逼得丽琳艾尔被迫后撤。
“丽琳艾尔！”吉萝丝大喊着，狠狠掷出一团火球：“这次我绝不会再失手了！”
“你最好先弄清楚你到底在做什么。”丽琳艾尔闪身躲过，同时再次丢出几把冰刃。
“我在做什么？”吉萝丝冷笑，“我不过是要捍卫我的人生！”
“所以你就要毁了所有人的人生？”
“你懂什么！像我这样的普通人，除了踩着尸体前进还能怎样？你永远都不会明白，你个永生的怪物！”
“……”
丽琳艾尔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着投出一把又一把的冰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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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次的交手过后，丽琳艾尔终于注意到了一丝异常。
本该是乌云密布的天空，似乎正在变得越来越亮。
察觉到不对的丽琳艾尔猛然抬起头——
乌云之下，无数燃烧着火焰的巨石正盘旋在空中。
丽琳艾尔连忙压下即将挥出的匕首，但吉萝丝已经举起了她的法杖。
“丽琳艾尔——”
吉萝丝露出冷笑。
“——你就好好品尝一下我的怨恨吧！”
巨石一齐落下的那一刻，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烟尘轰然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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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烟尘散去时，躺倒在地上的却是吉萝丝。
在她之上，丽琳艾尔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中紧握着的那把匕首，正深深地插进吉萝丝的胸膛。
丽琳艾尔的衣衫已经被鲜血尽数染红。更多的鲜血不断地顺着丽琳艾尔的脸颊滑下，落到吉萝丝的脸上。
两人久久地沉默着。终于，丽琳艾尔开了口。
“……吉萝丝。”
“……”
“……那么，作为回报，你就用你的双眼好好看看，‘永生者’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吧。”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人都立刻感受到了那阵能量的旋风。
四周的能量正以丽琳艾尔为中心飞速地集聚着，丽琳艾尔身上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也奇迹般地随之开始了愈合。仅仅数十秒后，丽琳艾尔遍布全身的伤口就已经完好如初。
丽琳艾尔仍然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沉默地盯着眼前的吉萝丝。
吉萝丝努力牵动嘴角，扯出了一个不成型的笑容。
“……真不愧，是你啊……”
“……”
“那么……我就，收下了……”
“……永生者……的，鲜血……”
丽琳艾尔的双眼猛然睁大。
吉萝丝身下，丽琳艾尔刚刚流下的血，正诡异地自己沿着某种轨迹流动着。
“……！！你——”
“晚、了……”
血液的轨迹汇集成形的那一刻，身下的法阵猛然迸发出紫红色的光芒。
吉萝丝的眼中露出一抹疯狂的神色。
“就算我要……死在这里……”
“也要你……给我……陪葬……”
丽琳艾尔的脑中警铃大作。
她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恰好在自己受重伤的时刻，吉萝丝会露出破绽让她得以近身。
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全都……给我……结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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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吉萝丝的话音落下，如同爆炸气流膨胀开来一般，周围的能量一瞬间被推开，方圆几里内的空气中再也感受不到一点能量。
我手中的剑一下失去了能量的供给，变回了介质球的形态。
面前的渊凝寒也是一样。但她只是默默地将介质球收回，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色。
我紧紧地盯着她。渊凝寒长于刀技，如果我们双方同样失去武器的话，她其实并没有更大的胜算。
那么，如果针对的不是我们的话，吉萝丝到底——
猛然间，丽琳艾尔曾经说过的话在脑海中划过。
“对于永生者而言，能量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资源，而是赖以生存的空气。如果肉体接触不到能量的话，我们就会迅速丧失行动能力，甚至可能失去意识。”
像是和我意识到了同样的事情，丽琳艾尔急忙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却一个重心不稳跌倒在地。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立刻向丽琳艾尔的方向跑过去。
但渊凝寒却抢先了一步。她迅速接近丽琳艾尔，拔出了绑在腰间的钢制匕首，向着丽琳艾尔刺去。
丽琳艾尔借地一滚，勉强躲过了这次攻击。
但在她再次挣扎着起身时，冰冷的刀锋却划开了她的腹部。
鲜红的血液瞬间涌出，但伤口却再也没有愈合。
没有丝毫的停顿，这一次，渊凝寒扬起的匕首精准地刺进了丽琳艾尔的胸口。
宣告着暴雨来临的第一滴雨，无声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