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们哪敢怠慢，连滚爬带地冲向各个库房、头目的居所。很快，各种金银珠宝、灵材矿石、粮食布匹在空地上堆成了几座小山。而最后被推搡着带到苏璃面前的，是二十几个衣衫褴褛、甚至近乎赤裸的女子。
她们年纪最小的不过十二三岁，最大的也就三十出头。曾经或许清秀的面容此刻只剩下麻木与死寂。裸露的肌肤上布满青紫的淤痕和结痂的伤口，下身更是红肿不堪，行走间步履蹒跚，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只剩下一具具承受过无尽屈辱的躯壳。刺骨的夜风吹过，她们也只是本能地瑟缩一下，连抱紧双臂取暖的力气似乎都已失去。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苏璃浑身颤抖，一股滔天的怒火自心中而起。她猛地将手中的黎刚狠狠掼在地上，坚硬的山石地面被砸出一个浅坑。
“说！”苏璃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一脚踩在黎刚断裂的膝盖上，碾得骨渣咯吱作响，“这些女子，从何处掳来？她们家在何方？”
黎刚痛得几欲昏厥，断断续续地哀嚎：“……记……记不清了……大多是……过路的商队女眷……或是……附近村镇……长得周正的……随手抓来……”语气中毫无悔意，只有对痛苦的畏惧。
“好一个‘随手抓来’！”苏璃眼中杀机暴涌，“那你就为你的‘随手’，付出代价吧！”
她退开一步，冰冷下令：“剐！”
周围数名手持骨矛的白骨阴兵立刻上前，倒转矛尖，那闪烁着幽蓝魂火、带着腐蚀死气的锋利骨刃，如同最残忍的刑具，朝着黎刚的四肢躯干，一矛、又一矛地狠狠刺。每一次都避开要害，只带走一片血肉。
“啊啊啊啊——！饶命！魔女！杀了我！杀了我啊——！”黎刚发出非人的惨嚎，土黄色的护体罡气早已黯淡，只能凭借筑基修士强大的生命力硬抗这凌迟之痛。他的挣扎越来越微弱，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足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惨嚎声才彻底停止。原地只剩下一滩模糊的血肉和破碎的骨渣，连魂魄都被骨矛上的幽冥之气彻底撕碎湮灭。
这血腥残酷的一幕，让跪伏的山贼们屎尿齐流，抖如筛糠。
苏璃强压下翻腾的怒火和胃里的不适，转向那些噤若寒蝉的山贼，声音冷硬如铁：“滚！带上够吃三日的干粮，立刻给我滚出黑风峡！从今往后，若再让我听闻尔等为恶，无论天涯海角，定叫尔等尝尽炼魂之苦，永世不得超生！滚！”
如同听到了赦令，幸存的数百山贼连滚爬带，争先恐后地冲向寨门，连地上的干粮袋都顾不得捡，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眨眼间便逃得干干净净。
偌大的黑风寨，只剩下遍地尸骸、堆积的财物，以及那二十几个如同惊弓之鸟、缩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子。
苏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走向她们：“别怕。山贼已灭，你们自由了。”她解下自己的黑色外袍，披在离她最近的一个几乎赤裸的少女身上。“家在何处？可有地方可去？告诉我，我送你们回去。”
女人们茫然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微弱的波动。自由？这两个字对她们而言，遥远得如同梦境。她们看着苏璃，这个刚刚以雷霆手段屠灭山贼、如同魔神般的少女，此刻眼神却带着一种她们久违的温暖。
是幻觉吗？
“大……大人……您……您真的……放我们走？不杀我们？”一个年纪稍长、脸上带着淤青的女子鼓起天大的勇气，向苏璃发问。
苏璃心头一酸，用力点头：“当然！你们是受害者，我为何要杀你们？我还要送你们回家！”
“回家……”女子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呆滞的眼中瞬间涌出大颗大颗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呜呜呜……娘……爹……我想回家……回家啊……！”
她的哭声，如同点燃了引线。压抑了不知多久的痛苦、屈辱、绝望、对亲人的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来。二十几个女子抱头痛哭，撕心裂肺的悲鸣在空旷血腥的山寨中回荡，令人闻之断肠。
苏璃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阻止，也没有安慰。
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压抑的抽噎。大部分女子都记起了家乡的大致方向，或是附近有亲戚投靠。只有三个年纪最小的女孩，茫然地摇头，她们被抓时太小，早已记不清来路。
苏璃从收缴的财物中找出一些相对完好的衣物分给她们穿上。又取出一些下品灵石和灵铢金，分发给那些有明确去处的女子。每人一定分量，足够她们回家后一段时间的生活。
“回春术。”
苏璃指尖凝聚温和的幽冥生之力，化作一道道翠绿色的符文，轻轻打入每个女子的体内。她们身上的淤青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红肿的下身也迅速恢复，连损耗的元气都得到了些许滋养。虽然心灵的创伤远非一道符箓能治愈，但至少身体不再疼痛了。
做完这一切，苏璃亲自护送她们下山，来到距离官道不远的一处隐蔽山坳休息。她守在外面，让这些饱受摧残的女子能安心地、第一次在没有恐惧中沉沉睡去。
天光破晓，官道上渐渐有了行人的踪迹和车马的声音。
“去吧。”苏璃对她们点点头，“顺着官道，回家去。忘掉这里的一切，好好活下去。”
女子们穿着不合身但干净的衣服，紧紧攥着手中的灵石与财物，对着苏璃深深跪拜下去。
“谢谢……谢谢仙子救命之恩！”
“仙子大恩大德，永世不忘！”
“愿仙子……仙福永享……”
她们一步三回头，最终汇入官道上的人流，朝着各自家乡的方向走去。
苏璃独自站在山坳入口，望着那些渐行渐远的背影，久久无言。
“力量，若只用来杀戮，与那些山贼何异？”她低声自语，掌心缓缓握紧。
转身，她望向更北方，身影一闪，消失在苍茫山岭之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