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吾走出爆音教会的Livehouse时，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
初春深夜略带寒意的空气涌入肺里，冲淡了室内残留的燥热烟味和喧闹。
“你......你不坐我车吗？”御堂摇下了豪华轿车的车窗，“送你到地铁口也行啊。”
“不用了。”重吾摇了摇头，“我还有点事要去办。”
她皱起眉，“这么晚还要办事？”
“嗯.....不得不处理的一些事。”
见他如此执着，御堂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你......注意安全哦~”
“放心吧。”重吾摆了摆手，“再见。”
“再见了，小心啊。”
豪华轿车从他身前开过，驶入黑夜。
重吾眼神一凝，转身走入了隔壁的小巷。
巷子里弥漫着垃圾、廉价酒水和某种潮湿的霉味。
酗酒、磕嗨的人群如僵尸一般在马路边晃荡，路灯下拉长了他们的身影，如鬼魅般骇人。
“这里。”
重吾循声看去，路灯微弱的光线勉强勾勒出村田绫香的身影，她靠在巷子冰冷肮脏的砖墙上，双手抱在胸前。
她今天特意换了黑色蕾丝吊带裙，裙摆开衩处露出大腿上黑色渔网袜。
重吾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精心准备用来狩猎富家子弟们的装备。
“今天的表演很风光吧？”村田嘴角露出的狞笑打破了她一心想维持的冷静面容，“和那个有钱有势的大小姐眉来眼去，感觉可好？”
重吾眉毛一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原本她以为村田上来就会拿着那件**的事对自己大喊大叫，没想到现在居然跟看到丈夫出去鬼混回来的怨妇一样。
不知道地，还以为她是自己女朋友呢。
他双手环胸，一言不发地看着村田，看着她要如何表演。
眼看他装腔作势的样貌，村田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破音的尖利：
“别装了！你那天在花园里做了什么？你对我承诺了什么？你全忘了？”
她胸膛剧烈起伏，那双傲人的**随之震颤。
“我.....我会拿着那件衣服去议事厅，我会让你退学，让你身败名裂！”
村田一口气说完，喘着粗气，眼睛死死盯着重吾，渴望从他脸上看到慌乱、恐惧甚至讨饶的神情。
但是，完全没有。
眼前的男人仍然露着胸有成竹的微笑，没有一丝惊慌，也没有一丝惊讶，只有一丝近乎愉悦的玩味。
“说完了吗？村田同学？还是要叫你......”重吾终于开口，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樱田纱雪’比较贴切？”
“轰隆！”
一道晴天霹雳劈向村田的内心世界，她脸上的血色“唰”一下地褪尽，眼睛难以置信地瞪道最大，嘴唇哆哆嗦嗦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又来了，那种窒息的感觉，那种仿佛被一丝不挂被人一眼看穿的窒息感。
“很惊讶么？”重吾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了，“不得不说......你在【just for fans】上面的视频拍得还不错，打光和角度都是考究过的吧？说起来那天更新的视频，貌似还是我和你见面后.......”
“闭......闭嘴！！！给我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村田双手捂头，近乎撕裂般的吼叫声从嘴里迸发而出，她双脚发软靠在墙壁上，无力地蹲到地上。
“我.....我没有.......”她嘴巴喃喃着，无力地轻声抵抗。
重吾走到她身前，影子几乎已将她完全淹没。
“怎么？又要装你的白莲花了？你的用户数据已经被我请的黑客全部下载了，就算你删完视频也没用的哦~”
重吾戏谑道：“简介那句——‘贵族学校的名门大小姐’真是一绝啊，你果然对男人这个生物看得很通透呢。”
村田的声音发着抖，“你......你就这么想和我同归于尽？”
重吾终于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爽朗的笑声在小巷里飘荡。
村田抬起头，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她已经有点分不清这个男人是精神正常还是失常。
她真的分不清了。
重吾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你大概不知道吧？村田......”
“什......什么？”
“指纹是不会留在衣服纤维上超过四十八小时的。”他的笑容显得有些残酷，“如果我是你，我会用录像机偷拍哦~”
霎时间，一切的疑问都通了，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直胸有成竹，为什么他能这么有恃无恐。
原来对方一直把自己当成了——毫无常识的傻子
重吾收起了笑容，蹲下了身子，他抬起手伸向了村田。
村田只是静静看着那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近，呼吸越发急促，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要做什么？要打她吗？还是......像那天那样再......再碰她？
一股夹杂着恐惧和病态期待的心情窜上她的脑袋！
她的身体紧绷着，仿佛在等待一场未知的宣判。
然而那只手在她失望的目光下越过了她隐隐期待的胸部，最终停留在了她的腮边。
重吾温热的手掌轻轻贴在了她冰冷的脸颊上，似乎稍稍消融了她颤抖的频率。
那是一种奇妙的安定感。
“两个选择，村田。”
重吾缓缓开口：“要么被我举报到议事厅，再‘不小心’地发到网上，身败名裂地被踢出学校，灰溜溜地回到你那个山沟里的名门当个众人唾弃的花瓶，当了年龄后被安排和某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联姻服侍他一生给他当狗，要么......”
他又笑了，“要么，给我当狗。”
空气陷入了停滞，醉酒者们的吆喝声似乎从这个世界中断。
村田似乎已经听不见外界的声音，眼里都是面前的男人和他的一切，直至......
直至重吾收回了手。
他站起身俯视着已经瘫软在墙角村田，像极了已经被玩坏的人偶。
“自己考虑，我相信聪明的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重吾转过身，“但你要知道......我可没多少耐心......”
村田愣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片刻后，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振动，她却连掏手机的力气都没有，直至它从裤袋里掉出到地上。
借助着远处路灯微弱的光芒，村田勉强看清了来电人的姓名。
她瞳孔急剧微缩，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拿起了手机。
“我......我在。”
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干净清澈，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任务目标变更。放弃御堂凛音，新的目标是——”
“弥生重吾。”
